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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嚄,還有這么一說。”此刻那旁的二老爺已是起身來回踱了兩步,才緩緩回過身來再追問一句道:“就連給侄兒他看診多年的龐大夫都頗為驚訝此事,想必其中定有緣故的。”
這邊的二太太忙應聲,頷首接了一句道:“那年就是在京畿那頭的別院里起的病癥,若說與那院子中的人全無干系,那也都是些唬弄人的罷了。”嘴上未停,只見她已是抬起右手來比出三根指頭來:“不用猜也知道里面定有這位的手段在。”
無力干笑了兩下,才又接著道:“那會兒,咱們二房雖是最終被記在老太太名下得了這爵位,卻也被族長他老人家勸著萬事莫管,若是不然又怎么能放任他們那般行事囂張!”
“囂張?也都是被咱們老太爺善待,給慣出來的。想當年本只該分了祖父留下的產業就各自為陣的,哪曾想先父非得將那兩位嫡出的叔父都留在京城。不但是給他們兩房各自置辦的宅院,另又劃給了京郊的水田足有數頃余。”
搖了搖頭:“他老人家是想著大家手足兄弟,自己大房已是襲了祖宗基業,那多分些產業給兩個嫡親的弟弟才不算得有失公允。”長嘆一聲,才又接著苦笑道:“卻沒想到在多年后,倒是給了三叔父家領著族里長老們強逼著咱們府里另選能承襲祖業之人的借口。”
“所以,才有常言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不是。咱們家就是往日里太過待見那些親族了,最后反倒給子孫后人們惹來這一身的麻煩事。要是早早就與他們都斷了聯系,又哪里會鬧得不可開交的地步!”
拿過桌上的才沏好的新茶來,遞給自家老爺手中:“反正這事原也是三長老他們那頭使的暗招,當年咱們沒敢往里頭摻和那也是給足了族長他老人家的面子。”
偏過身子朝正院的方向,抬了抬手:“但眼下卻是大大的不同了。一來,老太太是真上心了,若是這節骨眼上那位還沒徹底斷了念頭可怎么了得,要是咱們二房還向上次干看著定是不成的。”
見那旁老爺也已扣下茶蓋,附和著連點了三下頭,她才又接著言道:“第二,便是咱們這邊府中所有的門戶打今個起,都得守嚴實些。可不能叫旁的有心人暗中給算計咯。”
“你的意思是……是咱們府里也小心防著三長老那邊?這爵位早在三年前就算是塵埃落定了。豈能由他說不廢就廢的道理。”一提那位當年虎視眈眈窺視家中爵位的二叔父來,那旁的二老爺兩側額上的青筋便已然有些浮現。
這旁的二太太卻是臉色未改的繼續言道:“這便是我指的那第三條來,也是眼下那位三長老的最是在意之物。”搬過床頭的錢匣子,推至桌子正中后,才拿出其中夾層里一張長長的單子來,直接給鋪展在二老爺面前。
邊一項項的指給自家老爺觀看。邊解釋起來:“這些年來,咱們二房雖是尚不能插手正院里,老太太那頭的一切事物。可想到這府里如今再沒有能繼老太太之后能當得這個家的人了。所以妾身才早就一旁幫著老太太多瞧著些才是正經。”
“這些你都是怎么得來的?”一抬眼就睜大了雙眼,頗不敢信的直視自己的妻子驚愕道。
“還能怎么得來的,這里條條可都是有真憑實據的。在隔壁府里老太太手中的帳簿上登記著的。但真論起細致、確實來,卻比起我們手中這份還差了不止一些而已!”
忙將點在紙上的手指往左再移了三寸,又接著提醒道:“老爺您瞧瞧這條便就能一目了然了。”順勢看去,沒片刻后那旁的二老爺已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原本還在手邊的茶杯此刻已無聲的傾倒一旁而自不知,連忙拿過桌面上那張單子。幾乎顫著聲音急切的追問道:“連那屏……屏風都給搬出府去了,他們這……這都是不想活命了,那可是當今御賜的物件哪里……哪里敢這般待之!”
“真是御賜之物,老爺您可看仔細咯!”聽聞此言,就連一旁的二太太也頓覺有些天旋地轉。忙一把扶住椅背就立了起來,哆嗦著雙手搶過那單子,再由重復了一遍。
那旁的二老爺顯然也尚未回過神來,并未對二太太剛才那頗為粗魯的動作惱火。只是怔怔的死盯著沿桌邊慢慢往地面,滴流而下的茶水,嘴里莫名有些發澀。
真是自己大意了。原想著那位插手府中事物,也皆是為了爭奪爵位一事不成而耿耿于懷。當初雖說對這位嫡出的二叔父有所顧忌也都是聽得族長力勸的,原想著他們既然已在承襲上最終落敗,自己這個反倒是占盡優勢的庶出二房,還將此等小事揪著不放卻是過了。
況且那會兒,若說當時府中的老太太是甘心情愿的,也未必盡然。可再一細想自家的處境也就明白了,族長的心思這不是擺明了和稀泥,但自己也在事后反復思量了許久才頓覺。這事也只能暫且裝聾作啞的好,雖說與他一族之長的想法不同,卻也存著旁的心思。
那就是想要暗借著三長老一方的勢力,好將老太太那邊給壓制住,自家二房這頭才能穩穩當當的襲了爵,并一路這般順利的傳至兒子手中。
他們兩方即便無有可爭之物了,但長久以來各自的心結仍然在,又哪里是這般容易解開的。如今看來卻是自己算錯了,那三長老一系的人馬怕是另有圖謀才對。
“也對,咱們府里單是好幾代的祖業就不在少數,更何況在老太太近三十年來的苦心經營也是功不可沒的。”二老爺一時間卻有些感慨的低嘆一聲道。
這旁的二太太也不由頷首,應了一聲來:“可不就是這理,原本咱們府里可在京城中哪里來的這許多店鋪,祖宗們留些的別院、山莊每年的孝敬也都有限,又怎么能與皇城的鋪面相提并論的!”
夫妻倆頓時面面相覷起來,對啊!怎么就從未想過三長老那方,當年落敗后還不肯罷手的緣由便就在這樁上。要說祖上傳下的爵位,顯然是諸葛一門在大呈朝中地位所在,那分散在京城東面那近一條長街上的商鋪便是如今整個府中最大的一項進項來源。
就是比起經由好幾代才積累下來的田產莊戶都有過之的,這一點便已足夠讓謀利之人為之怦然心動。“怎么辦,老爺咱們家這會改如何應對才好?”率先醒過神來的二太太毅然,有些不確定的提出疑問。
當年是因為自家才意外得以占了,被族中兩方人馬爭搶了多年的爵位,實在不好再太過礙眼才不得不退居一旁,靜觀兩方相互對峙中。但三年后的今天,卻已是大相徑庭了,更無需再一味的伏小、退讓。不論自己眼下的官爵皆不輸人,雖還迫于外人的言語并未遷居正院去,但畢竟在心中早已視這府中的一切,絕大部分卻是最終都會歸了自己這房的。
“萬事都等老太太往黿露寺去了后,咱們再出手不遲。看似咱們確實晚了不止一步,但世事無絕對,我們未必絲毫勝算都沒有。”聽著自家老爺定力十足的言語后,這旁的二太太也附和著點了點頭,深信不已的應下此事。
三日后,一行人分作三輛大馬車緩緩出了京城邊欣賞風景,邊悠閑的往黿露寺方向駛去,就連給一家子趕車的把式們也難得放慢速度配合著。而就在車隊出了內城門時,那頭伯爵府內卻已將原本都還刻意被各方強壓著的蠢蠢欲動,忽然變作了一波接一波的暗潮洶涌。
這回到不是前次首先奔走兩頭的袁媽媽一家,而是那后院中已壓抑許久的奶娘梁嬤嬤。開始還擔憂老太太此次為大公子還愿,也會如往常那般帶著大房中的數位小姐一并前去,卻不想老天保佑除了隨行而往的那個新駐府小大夫,就連余媽媽都留在府中照料一切。
要不載著那整整一車的厚實供奉,還真是看出老太太祖孫倆這是要往廟里去還愿的,緩緩出行到是更像是舉家出游的樣子。對她而言只要留下七小姐就便是好事,自己眼下可是已準備撇下他姑姑那頭親戚了,要不是二門上的管事媽媽好心來說與自己知道,怕是還得由著她繼續騙下去呢。
既然你如今是全然不管自家侄女,一心就尋思著怎么將這府里的金銀都卷入你荷包里才是,那也別怪她這個做嫂子的狠心。前日更是由袁媽媽那里聽聞,居然還敢打自家閨女嫁妝的主意,真是留不得了,只怕還未待女兒出門那頭就已被他姑姑,給生生吞了一半咯!
經過這些年下來,已不再一味相信旁人嘴里所說的真相。之所以這般肯定也都是因為,也是她已讓身邊的大丫鬟買通了那成衣鋪對面胡同里的一戶人家,足足苦守了兩日才得出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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