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只可惜,尉遲如歌的“醒悟”來的晚了一些,當南華傾走出清蔓齋后,看到拂云也在,便使了個眼色,讓他和浣古隨自己回到了西苑。。
走之前,浣古又再次給出信號,命守在清蔓齋暗處的兩個暗衛按兵不動,繼續將這方小院給圍城鐵桶,進出不論,異動則格殺。
南華傾出來之前,浣古趁等候的時間,給拂云簡單提及了尉遲如歌的事情。拂云的性子,早就按捺不住了,等一回到西苑,就開口問南華傾該怎么處置尉遲如歌那個“yin婦”。
浣古要冷靜些,只提出建議,將尉遲如歌先軟禁在侯府之中,等尋到一個合適的安置場所,再直接神不知鬼不覺地送走。
拂云則覺得多留此女一天,就多一份麻煩,想說服南華傾,將尉遲如歌和知情的梔兒,兩人都送去水月庵。反正那個尼姑庵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庵里統共就兩個人,再送了那老尼足夠的香油錢,另外安排兩個暗衛日夜守住,也不怕會走漏消息。然后剩下的尉遲家的陪嫁丫鬟婆子,通通打發給人牙子轉賣了,就說南家不需要這些陪嫁的奴婢,只留梔兒一個。到時候就算尉遲家追蹤到了這些被轉賣的奴婢,也問不出個所以然,沒辦法坐實任何事情。
南華傾聽了兩人的建議,未至可否,只說自己再想想,然后讓他們退出了書房。
拂云還想再說什么,浣古卻拉著他出了書房,示意他別再煩南華傾了。
靠在美人榻上,南華傾疲色盡露。
突然想起,納妾那天,也就是六月十九日晚上,自己曾畫了一張丹青。
睜開眼,直起身來,南華傾走到了書案邊,一眼,就看到了墨色勾勒,朱砂點唇的“美人”。
那柔若遠山的眉,靜若沉水的目,還有那纖細卻窈窕有致的身段,更別提那似啟非啟的一張紅唇南華傾覺得自己雖然畫得十分近似,卻還不夠傳神似的,伸手將這張畫折成了巴掌大的方塊貼身收好,又提筆,清水點墨,略一閉眼,腦中出現了莫瑾言的影像,然后又開始了描畫。
一張是她坐于清一齋涼亭之上托腮凝思的,一張是她在后山小藥田挽袖除草的,一張,是她剛剛嫁入侯府時,身著嫁衣跪在自己面前的
畫了這三張之后,回想再不停地畫下去后,南華傾卻發現,自己對莫瑾言的了解,竟是那樣的少,筆尖懸在紙面,竟遲遲無法再落下,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還畫什么!
不知道她喜歡吃什么,不知道她愛看什么書,不知道她鐘愛哪個顏色,更別提,她到底想要什么樣的生活還有對自己到底怎么看,怎么想的
思緒至此,南華傾丟了筆,看了一眼窗外湖對面的清一齋,松竹掩映的一方涼亭,半截院墻,眼看夕陽西下,天色已經暗下來,他竟沒有耽誤,直接繞過書案走出了書房,然后踏步往朝露湖上的棧道而去。
拂云浣古本來守在門口,見南華傾剛進去沒多久就出來了,雙雙一愣。
本來因為“審問”尉遲如歌,南華傾已經錯過了晚膳的飯點,這時候廚房也差不多又要送來熱好的飯菜了,可他卻又準備離開的樣子,也不告訴兩人去哪兒!
無奈,拂云和浣古交換了一下臉色,只得一人留守,另一人匆匆跟了上去。
跟上的是浣古,他看到南華傾一路施展輕功,飛快地往后山而去,不一會兒,就已經在最后一抹斜陽被黑夜吞沒之前,來到了清一齋的院門口。
緊閉的院門,被一抹掙扎未褪的斜陽勾勒地有些陰冷而孤獨,南華傾站在門口,竟沒了任何動作,就那樣站著,雙目直視著一對紅綢燈籠,被風一吹,晃晃悠悠,因為未曾點燃里面的蠟燭,顯得暗紅一片,猶如干涸的鮮血。
一旁跟來的浣古大氣都不敢喘,直垂首立在南華傾身后,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月華透過松竹林的間隙灑落在了院門上,印出一片斑駁的魅影,他才忍不住開了口:“主人,您”
“去敲門。”
南華傾也終于開了口,語氣透著一股難言的疲憊和黯啞。
“夫人又不在,您還是別進去了吧。”
浣古有些心慌的感覺,畢竟,這一出宅院曾經是沈蘊玉所居之處,而沈蘊玉也就是在這里,被南華傾給取了首級。
所以當年莫瑾言主動搬入此處,南華傾震怒之下,卻是死一般的沉默,而且刻意地想要磨滅對這一片后山任何記憶,這才不聞不問,與莫瑾言像陌生人一樣,隔湖而居了整整三年的時間。
如今莫瑾言并不在此,南華傾卻獨自而來,浣古不愿意這里喚起他任何痛苦的記憶,所以想要勸阻。
側眼看了看浣古,南華傾的眼里有著不容置疑的意味,看的浣古心更慌,只得妥協。
“篤篤篤。”
隨著浣古上前輕聲扣門,三聲門響回蕩在這寂靜的后山中,悠悠,仿佛傳了很遠。
不多時,院內便傳出來許婆子蒼老且有些低沉的聲音:“誰啊?等等啊,我這老婆子腿腳不太好這天色怎么突然就黑了,我的行燈呢”
說話間,門已經開了,許婆子一推,嘴還微微張著,卻發現門外的幽暗中,站著兩個男子。
老眼昏花的許婆子有些瞧不清楚,將手里的行燈往前一照,卻赫然照出立在面前的男子竟然是南華傾,立刻呆住了,手里的行燈也顫顫巍巍,仿佛下一陣山風一來就會當即給吹滅掉。
浣古見許婆子傻愣愣的,趕緊上前,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然后接過行燈,示意她把進門的路給讓開:“許婆子,先讓侯爺進去吧。”
“夫人不在這里,侯爺您?”許婆子回了神,以為南華傾是來找莫瑾言的,可轉念一想,不正是侯爺今兒個一早送夫人入宮嗎?
“夫人不在,侯爺只想進來坐坐打發時間而已,許婆子你去備些茶點。”浣古見許婆子不識相,找個了由頭將她支開。
“那還請侯爺稍等,老婆子去去就來。”
許婆子只得點點頭,先退回了屋子去叫綠蘿,讓她在小廚房里燒水備茶,自己則還得跑一趟廚房取來些糕點。
看到許婆子念念叨叨地離開了,南華傾的眼神竟變得放松起來。
少見地沒有覺得心煩,南華傾甚至想,這三年來莫瑾言獨居此處,虧得有許婆子在一旁,她才不至于那么寂寞吧?
想著,南華傾提步走到了涼亭上,舉目望向湖面,點點月華粼粼波光所反射,猶如另一片星空,深邃而迷蒙,竟是一副極美的畫面。
而從這里看向自己所居的浮島,雖然遠了些,就著淡淡的月色,卻能盡收眼底,一目了然。
想起過去的三年,自己刻意忽略清一齋,忽略莫瑾言,但很顯然的是,莫瑾言卻能把一切關于自己的動靜都看的清清楚楚。
她看著自己的時候,會在想什么呢?
一開始會期待自己也注視著她嗎?
后來隨著時間流逝,她會變得心灰意冷嗎?
肯定會越來越厭煩這偏居一隅的清冷日子吧不然,她也不會對自己納妾一事毫無反應,甚至再次提出和離的請求
很想知道這些浮現在自己心頭疑問的確切答案,可人去樓空,清一齋還是清一齋,里頭的那個人,莫瑾言,卻已經并非近在咫尺了,而是遠在皇宮內院。
嘆了口,南華傾收回了落在湖對岸西苑的目光,轉身看了看緊閉房門的寢屋,然后提步緩緩走下了涼亭。
立在庭院,抬眼看著掛在天際的一輪明月,南華傾模糊地記得,那一晚自己趁夜而來,似乎也是這樣明亮的月華,如水般傾瀉在這方小小的庭院中,照映著莫瑾言寢屋的房門。
而自己沒有從正門進去,卻是選擇了半掩的窗戶
這一趟貿然而來,南華傾本不欲做些什么,可立在這方小院之中,雙腳竟不聽使喚地往寢屋的位置挪去,一點點,一步步,等自己回過神來,手已經推開了房門,任月華灑落而入,照亮了原本漆黑一片,尚未點燈的屋子。
“需要屬下點燃燈燭嗎?”
浣古見南華傾似乎準備進入屋子,忙上前詢問。
抬手,示意浣古退下,南華傾提了衣擺,就這樣踏步而去。
有月色傾照,其實不需要任何火燭,南華傾也能將屋里的情況看得分明。
一切,還是一如三天前,只是梅瓶中的插花已經有些枯萎了,桌面,在月色的輝映下似乎也起了薄薄的一層灰塵。
這些年,莫瑾言就住在這個屋子里,日升月落,一天接著一天,一夜接著一夜,在這里用飯、休息、安睡、還有思考。
而就在這個屋子,在那張床榻上,自己終于和她圓了房
第二更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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