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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風不如春天那樣輕柔和煦,一股股地吹來,顯得有些猛烈,卻是含著暖暖溫度的,拂在臉上,有種久違的親切。
特別是在慵懶的午后,夾雜著花香的暖風一來,并不似清晨的腥甜和傍晚的炎熱,更會立刻令人便產生昏昏欲睡的感覺。
但此刻,倚在游廊橫欄上端坐的莫瑾言卻如坐針氈,因為好半晌,沈畫都沒有回應自己提出的請求。
感覺到莫瑾言的焦慮,把目光從欄外的美人蕉上緩緩移到了她的臉上,沈畫的確有些不知道該怎樣回應。
若是作為莫瑾言的大夫,這避孕的湯藥不過是幾味活血的草藥,自己大可以直接開了方子,抓了藥,甚至熬好給她送過來。
若是作為莫瑾言的好友,就不得不過問一句,她為什么要這樣做,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萬一真的阻止了一個即將到來的胎兒,那她又是否會后悔
但若是將自己的身份擺正些,以南華傾朋友的角度來考量的話,那他就必須拒絕,甚至是阻止莫瑾言生出這樣的心思來。
然而,一番“掙扎”之后,沈畫還是覺得,既然莫瑾言對自己開了口,就絕不是僅僅把自己當做一個普通的大夫,也不是把自己看成南華傾的朋友。
自己現在的身份,應該是那個和她閑坐清談的那個青璃公子才對,不然,她根本不會將這樣一件**的事情告訴了自己。
被沈畫看得有些緊張起來,瑾言皺皺眉:“是不是太醫院里的藥不能隨便抓”
搖頭,否認了瑾言的猜測,沈畫才沉聲緩緩開口道:“你到底想清楚沒有”
瑾言沒想到沈畫會這樣問自己,心下一哽,沉眉低眼,淡淡道:“就是因為想不清楚,才不能在這個時候有了負累。”
深吸了口氣,瑾言又道:“況且。現在我還不是沒有懷孕么,只是做做補救的措施而已。”
“你若是能為南家延嗣,以后的日子,就不會這樣復雜了。”說著。沈畫嘆了嘆:“難道,你就沒有考慮過”
“考慮做一個無憂無慮的侯府夫人么”
瑾言冷冷一笑,眉梢間掩不住的譏諷:“若是早一兩年,侯爺和我圓房了,那或許膝下有子的日子,會讓我覺得想要真正安頓下來。可現在,府里除了我,還有一個貴妾呢。我何必自取其辱,自討苦吃呢。”
“那說到底,你是只負氣而已。”
沈畫站起身來。覺得沒有必要再和莫瑾言說下去了,居高臨下,目光落在她光潔的前額上,看著一縷發絲被風吹得輕拂而過,心下竟有孝苦:“你若不想和他有瓜葛。就不該同他圓房。現在木已成舟,你又不愿接受可能產生的后果。瑾言,其實你若真心喜歡他,就應該正視自己的感情,而不是選擇一次又一次的逃避。”
啞然地看著沈畫說完就轉身而去,只留下一個背影給自己,瑾言突然覺得。他似乎在生自己的氣!
印象中,沈畫從來是溫和的,淡然的,甚至是孤寂而絕塵的,他臉上也從來只有淡漠或淺笑,根本不曾有過半分的動怒。
瑾言甚至覺得。沈畫那淡泊的性子,恐怕這世間根本不會有任何事任何人會讓他去在乎,去生氣,去關心卻沒想,他卻因為自己的這個請求。而有了情緒上的不穩。
眉目低垂,并不愿意去多想其他原因,瑾言固執地覺得,沈畫或許是覺得自己有些不太理智,怒其不爭,這才情緒外泄吧!
而沈畫沿著抄手游廊的臺階而下,來到側門邊,似乎聽見了寢殿內有動靜,又回頭看了一眼莫瑾言所在的位置,語氣恢復了以往的平淡無波:“下來吧,皇后似乎要醒了。”
兩人目光對視,有那么一霎那,瑾言讀到了一抹酸楚,甚至是苦澀的意味從沈畫的眼底掠過,但卻因為太過輕微,讓她根本抓不住什么,更別提尋找殘留的痕跡了。
抿著唇,瑾言起身來,提步而下,見沈畫并未等自己,已經推門進入了寢殿,總覺得,自己似乎得到了什么,又似乎永遠地失去了什么。
果然,南婉容已經自顧從床榻上起身來,衣衫略有不整,正埋頭理著衣襟。
而沈畫雖然進入了寢殿,卻避嫌地立在屏風后面,只等莫瑾言也入內,才道:“你先幫娘娘梳妝,好了再叫我一聲。”
瑾言點點頭,張口想說什么,沈畫卻已經別過了眼。
眉頭微蹙,瑾言知道現在也不是自己和他私下說話的時候,只提了衣裙,繞過鳳穿牡丹的雕花嵌寶屏風,往南婉容的床邊而去。
“娘娘,讓瑾言為您梳頭吧。”
含笑,略微一福,瑾言過去扶了南婉容起身:“沈太醫來了一會兒,見您休息著,我便帶了他去側門的游廊回避,待您收拾好了,再請他過來為您診脈。”
“其實本宮已經沒什么了。”
南婉容說著,又打了個哈欠,覺得自己這一次懷孕后,似乎比前三次都要嗜睡些,怎么睡都睡不醒似得。
“您腹中懷的可是將來大邑的太子,自不能掉以輕心的。”瑾言取了梳妝盒中的黃楊木梳,攢了些茉莉油膏,輕輕將南婉容頭上稍顯散亂的發髻重新攏了攏。
“瑾言,你本是一品的侯夫人,卻要入宮做這些伺候人的活計,真是難為你了。”南婉容感覺得出莫瑾言為自己梳頭的手法不太順溜,所以有些感嘆。
“能夠伺候娘娘,是瑾言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何言為難呢。”瑾言卻沖著菱花鏡里的南婉容一笑,聲音愈發清甜了幾分:“娘娘要是發句話,怕是整個大邑的女子都會排著隊來入宮伺候您呢!更何況,您還是瑾言的姐姐。”
被莫瑾言這一聲“姐姐”叫的喜笑顏開,南婉容也沖鏡中立在身后的人兒點點頭:“你這個貼心的小棉襖,令堂一定舍不得你入宮這么久吧。可需要本宮給內務府說一聲,請了她入宮和你見一面”
“那感情好呢!”瑾言并未答應或者拒絕,只停手,福了福,然后放下木梳,重新為南婉容別上了一對鴿蛋大小的東珠簪子,這才扶了她起身:“娘娘,若以后瑾言想母親了,就來求您這個恩典,您可得記著,不能忘了。”
“不會,不會,本宮說話算數!”
南婉容笑瞇瞇地拍了拍莫瑾言扶著自己的手,覺得鳳儀宮里自打多了貼心人,就熱鬧了些,聽著她清妙如歌的嗓音,連帶自己的情緒也放松了很多,笑意總是掛在臉上,不似以往的愁苦焦慮。
“娘娘您別喝梅露了,喝點兒溫潤的紅棗糖水吧,又補血氣,又不會寒涼。”瑾言看到寢殿圓桌上,一盞剩了一半梅露冷茶的瓷碗擺在那兒,便勸了勸。
“棗味兒有些重,本宮胃氣弱,總覺得喝著心里頭不舒服。”南婉容卻搖著頭,“不如這梅露,喝了爽口呢。”
瑾言想了想,又道:“或者酸梅湯呢放點兒冰糖,等溫涼了再飲下,又爽口又祛暑呢,還開胃。”
“你這樣一說,倒是逗得本宮嘴饞了呢。若是配上花蜜糕,那滋味倒是極好的!”南婉容捂著肚子,似是餓了的樣子,說著,還咽了咽口水。
“那等會兒沈太醫為娘娘請了脈,瑾言就替娘娘去張羅,可好”瑾言笑著,見南婉容已經坐好了,便抬眼瞧了瞧屏風那邊。
“好好好,不過不用你親自去的,叫小陳子跑一趟,讓陳娟順帶從御膳房取過來便是。”南婉容可舍不得莫瑾言離開自己,哪怕一時半會兒也不樂意。
“也行的。”瑾言點頭,這便提步來到屏風,隔著對另外一邊的沈畫輕聲道:“沈太醫請進,娘娘準備好了。”
“是。”
沈畫的聲音也從屏風后響起,平靜如許,無波無瀾。
瑾言臉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僵著了,但一轉身,面向南婉容時,又恢復了清淺笑意,將絲帕取出來,趕在沈畫打開醫箱之前,鋪在了南婉容的手腕上。
“瑾言,給沈太醫倒一杯茶吧,本宮沒辦法喝梅露,可便宜你們倆了。”南婉容心情不錯,言辭間有些打趣兒的意味。
“那我得多喝點兒,三年多前喝過一次,就忘不了呢。”瑾言也順著輕聲笑了起來,走到寢殿一側的小爐上,取了溫著的熱水,將早前泡好的茶壺灌滿,冷熱以融,倒是不燙不涼。
給自己和沈畫分別斟了一滿杯,瑾言先取了隨意喝著,一股臘梅冷香撲面而來,醉人如酒,卻又沒有酒的刺喉,只剩清冽甘醇,令人不忍釋口,很快一小杯就見了底。
“娘娘,以后莫要動怒了。您的身子,您自己應該知道,若想平安誕下皇子,一定要保持心情的愉快。多和夫人說笑,少去探聽其,這樣心無旁騖,方能得償所愿。”
沈畫站起身來,眉頭微沉,這一番話看似有些越界了,而且直指景怡宮那位懷孕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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