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不好了。王老爹，你兒子王大海摔斷腿了。”村東頭的李老二急急忙忙一邊喊一邊通過未關的院門走了進來。
“什么？老大摔斷了腿？”王老爹正準備夾菜的筷子落在桌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老大摔斷腿了？這造的什么孽啊？就不能早點回來，非要走夜路？”王林氏心里焦急，一急話就多了起來。
“不知道嚴不嚴重？”王琴雅放下手中的碗筷，眉緊緊皺起，心里非常擔憂。
“李老二，那我兒子現在怎么樣了？”王勇焦急的開口詢問，并叫王林氏和王琴雅不要說話，由他來問就可以了。
“王老爹，你別急。我是先跑過來報信的。你家大江正背著大海朝家趕呢？”
“琴雅，你去叫一下你三哥，叫他去找一下村里的劉郎中。老婆子，你再去燒點熱水，等會也好擦拭老大的傷口。”
安排完事情的王勇，連忙叫李老二坐下休息一會，并叫琴雅給他倒了杯水。
“李老二呀，今天真是謝謝你了。你吃飯沒，在我們這用一點吧？”
李老二搖搖頭，“王老爹，這鄉鄰鄉親的這么客氣干啥，弄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吃飯就不用了，老婆孩子還在家等著呢。你看這段時間大家都tǐng忙的，我也不在這耽擱你們了。”
一鼓作氣的喝完杯子里的水，李老二看王老爹還是愁眉不展，安慰道：“王老爹，你別愁，我見到他的時候，大海清醒著呢。”
王勇的眉舒展開一點，既然大海還清醒著，這說明傷應該沒有多重。
“李老二，就在我家用飯吧，剛巧今天燉了雞，你也吃點。”
聽出王勇只是嘴上客氣，李老二連忙識趣的說道：“不了，不了，這天都黑盡了，孩子和孩子他娘肯點擔心著呢。我走了啊！”
說完不等王勇虛留，就離開了王家。
看著李老二匆匆離去的背影，雖然知道老大應該也快到家了，可是這沒見到人，王勇心里就跟打了十五個水桶——七上八下的。
看著外面夜色四合，既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的天空，王勇不禁焦急的在堂屋里踱起步來。
這時，隱隱約約的哭聲傳到了王勇的耳朵里，聽出是大兒媳fù的聲音，他不禁心一跳，難道老大不好了？
哭聲越來越近，引得周圍的村民打開了門，站在院門口朝外張望，不時還低聲討論。
“老婆子，我去看看啊！”王永再也忍不住，扯著喉嚨喊了一句就朝門外走去。
一路火把沿途照著慢慢接近了，王勇連忙大跨步走過去，走到跟前，鼻子差點氣歪，明明自己的大兒子好好的靠在二兒子的背上，大兒媳fù秦曉娥卻跟哭喪似的大聲嚎叫著。
“我的大海啊，咋這么命苦啊！那火把照的這么亮堂堂的，你咋會好好的就滾到山坡下去了哇？掉下去就算了，你咋還摔到腳哦？這馬上就要農忙了，你這樣子咋個去干活嘛？這不是明擺著讓人說我們占便宜嗎？”
這哭聲哭的一個抑揚頓挫，表情配合的天衣無縫，那神情恨不得自己受傷似的。
看見周圍的村民指指點點，不時還有孩子調皮的學著大兒媳fù秦曉娥時不時的嚎上幾句。
王勇只覺的老血上涌，看到一旁的二媳fù李丹和孫子們，連忙大聲說道：“二媳fù，你先帶著靜波、靜松、靜羽他們回去，我已經叫大河請劉郎中了。”
聽到公公的聲音，秦曉娥不敢再哭嚎，只小聲啜泣，一邊還用眼一瞄一瞄的看著王勇，深怕公爹訓斥。
果然，吩咐完二媳fù李丹的王勇馬上對著秦曉娥訓斥道：“大媳fù，我看大海的傷勢也沒你說得嚴重嘛，你看，老大不是清醒著嗎？”
此時，靠在自己二弟肩膀上的王大海連忙轉過頭，有氣無力的罵了秦曉娥兩句：“一路上我都在叫你別嚎了，別嚎了，你就是不聽。你是不是見我沒有被摔死，想把我氣死啊？”
王大海也無奈，娶了這樣一個針尖大的事都要說成簸箕大的媳fù，真不知是自己的榮幸還是不幸。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的，可對自己倒真是不錯，貼心巴肝的不說，還為自己生了兩個聰明伶俐的孩子。
“二弟，你還能堅持嗎？要是能堅持的話，我們快點回家吧？”看到王大江臉上豆大的汗珠不斷滑落，王大海猶疑的問道。
生性不愛說話，靦腆老實的王大江用眼眨去滑落到眼皮上的汗珠，左右張望了一下，看到周圍都是帶著一點詭異的關切目光，將王大朝身上托了托，小聲說道：“大哥，不行也得行啊，我可受不了這些目光了。”
王大江咬咬牙，加快步伐走到王勇的面前，“爹，我們快回家吧，大哥這還咬牙撐著呢。”
王勇一聽，急忙借著鄰居家透出的微弱燈光，扶著背上的王大海，好減輕點老二王大江的壓力。他回頭看到秦曉娥還在那不看眼色的低泣，小聲咒罵。不禁不耐煩的說道：“還不打著火把跟上，只知道哭有什么用，還不如早點讓大海回家。”
秦曉娥暗暗努努嘴，不過還是恭敬的說道：“嗯，爹，兒媳知道了。”
一行人回到王家時，王林氏和王琴雅，還有剛剛先回來的李丹、王靜波、王勁松、王靜羽都在堂屋焦急的等待著他們。
“回來了，回來了。”王琴雅看到接近的火把的光芒，連忙大喊。
王林氏心一松，接著又一緊，這老大的傷真的不重吧？
站在她身旁的李丹見她那副表情，連忙說道：“娘，兒媳剛才說的句句都是真的。我們和大哥他們是在大青山那遇到的。本來都好好的，不知怎么回事大哥就摔下去了。不過，幸好一棵樹擋住了大哥，要不然……”
“老婆子，大河去請劉郎中請來了沒有啊？”人未到，聲先至，王勇的話里帶著不于言表的焦急。
“還沒呢？老大怎么樣，還清醒著嗎？”王林氏著急的向他們走去，一邊還伸長脖子朝外望，仿佛這樣就能馬上看到王大河與劉郎中的身影似的。
王大江把王大海輕輕的放到床上，站起身時身形還不穩的踉蹌了一下，幸虧被一直注意著他的李丹拉了一下，才沒有丟丑的壓回王大海身上。他感激的朝李丹一笑，而李丹則羞澀的低下頭，輕輕的放開了他的衣服。
“爹，娘，我回來了。”王大河背著劉郎中的醫箱，緊緊隨在劉郎中身后，心里焦急的催促，“劉大夫，走快點好不好？我大哥摔傷了呢？”
劉郎中氣喘吁吁的摸摸自己保養得很好的山羊胡，“大河，我這不是在趕嗎？年紀大了，腿腳沒以前好使了。”
兩個人一邊說著，腳步也沒停的朝燈火通明，影影綽綽的房間走去。
劉郎中走進王大海的房間，看見不大的房間里站滿了人，他連忙說道：“我這就來給大海看傷，就留大江和大河在這就行了，其他的人就出去吧！”
一行人聽了，除了大江和大河留下，其他人都走到了房間外。王林氏和王勇擔心的回頭看了一眼，嘆口氣將門給關上。
劉郎中見王大海的kù子被傷口凝在腿上，連忙叫大河找把剪刀來，說是要把kù腿剪開，才能好好的看傷口。
大河在屋里轉悠了會，見大嫂的針線籃子放在不遠的小柜子上，急忙從里面找出剪刀遞給了劉郎中。
當kù腿剪開，屋里所有人都倒吸了口氣。劉郎中搖搖頭，嘆息：“唉，沒想到傷口這樣嚴重。”
只見王大海從膝蓋到小腿中部，血肉橫翻，傷口狹長，最深處竟可看見森森白骨。
背著王大海回來的王大江見狀，心都涼了，他見大哥一路上都沒有shēn吟著喊痛，還以為傷口不是很嚴重呢。
見傷口如此厲害，劉郎中的手在傷口處專業的摸索、按壓，最終說道：“不幸中的萬幸，腿骨沒有摔碎，要不然我也沒有辦法了。大河，你去端點熱水，并尋兩塊和你大哥小腿差不多長不大的木板來，我要給你哥的腿固定一下，免得影響以后走路。”
王大河悶悶的應了一聲，走了出去。
剛出門，就被秦曉娥抓住，“大河，你大哥怎樣了？”
王大河連忙輕甩開她的手，“大嫂，別擔心，劉郎中能治好大哥的。”
王林氏一聽，心落了一半，但想到剛才秦曉娥的動作，不禁臉一沉說道：“大媳fù，我知道老大受傷，你著急。可大河畢竟是你的小叔子，以后可不要這樣了。”
秦曉娥低聲說了句：“媳fù知道了，娘。”心里卻在暗暗抱怨不就是一時情急嘛，至于拿出來當著家里人說啊！
忽然，秦曉娥望了一周，發現沒有看到三弟妹何菊的影子，不禁開口詢問：“娘，咋沒見三弟妹，好歹也是她大哥受傷，咋連面都沒漏呢？”
李丹在一旁撇撇嘴，心想這大嫂還真是的，人家何菊大肚子眼看都要生了，來這湊什么熱鬧啊。不過，她嘴上還是附和道：“就是啊，娘，三弟妹不會這么早就休息了吧？”
王林氏一聽，臉上烏云密布，陰陽怪氣的說道：“你三弟妹好著呢？這不，今天下午剛生了。”
秦曉娥連忙笑著說：“那可恭喜娘了，一定是個大胖小子吧？”
王林氏沒有說話，自顧自的朝房里看去，一旁的李丹暗笑，這大嫂還是這么不看眼色，沒見娘的臉都快揪出水了么？還恭喜生個大胖小子，生小子動靜會這么小，肯定全村都知道了，多半啊是生了個女娃娃。
王琴雅見大嫂尷尬的笑著，連忙說道：“三嫂生了個小侄女，可好看了。”
秦曉娥癟癟嘴，怪不得娘不高興呢？想到何菊早產，而自己的男人也在今天下午摔到腿，她不禁嘀咕出聲：“這丫頭不會是克親的命吧？怎么剛出生她大伯就摔斷腿了呢？”
王大河剛好找好木板回來，聽到這一句，鼻子差點氣歪：“大嫂，要是沒事，你就到灶房端盆熱水來，好給大哥擦拭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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