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箓天寶宗,坐于紫霞山上,傳聞在古時,整座山峰,日夜霞光亮堂,故而名作紫霞山。
此后,其祖師霞舉飛升之時,紫氣浩蕩三萬里,天地祥瑞并起,傳為天地間萬年傳頌的仙景。
紫霞山高萬仞,方圓千里有余。
此為山體。
而山體之外,則是山脈。
方圓萬里,俱是稱作紫霞山脈,盡在靈箓天寶宗范圍之內,但凡外人,若不請自來,便踏足萬里之內的山脈,就即視作闖山,格殺勿論。
破云山,霞湖。
山風拂過,柳條飄動,湖上漣漪輕輕蕩漾。
“師兄,你等我一下。”
聽聞少女聲音,前方那青年身形一頓,搖頭道:“這位散仙前輩終年閉關,借我紫霞山脈修行,好不容易等他出關,若是晚了可不好。”
少女嬌哼道:“你怎么不問師父?”
“小聲些。”青年噓了一聲,說道:“咱們師父是顯玄仙君,自然道法通玄,但是這位可是地仙級數的人物,與太上長老并肩。宗門內的太上長老,基本閉關不出,咱們難以求見,也沒資格求見,但是這位前輩如今出關,正好可以請教。十年前我便有幸遇上,受他指點修行,才得以在宗里內門中名列前茅,今日前輩出關,豈能錯過?”
“這也是地仙?”那約莫才十四五歲的少女眼中露出疑惑之色,問道:“你不是說,這位前輩是散仙嗎?”
“散仙就是地仙級數的人物,只是較為閑散,無拘無束,無宗門號令,無鬼神隨身,游覽天下。”青年無奈道:“都怪你平日里不聽講法,連這也不懂?”
少女說道:“那他是散仙,怎么住在破云山里?這里可是咱們紫霞山脈呢。”
“聽聞這位前輩是太上長老好友,受邀而來,在此居住。”青年左右瞧了瞧,低聲道:“咱們紫霞山脈,靈氣充溢,受天地祥瑞,乃是修行
絕佳地方。但是我聽師父跟人談論時講過,都說山不在高,有仙則靈。其實有仙家居住,在打坐煉氣,修行吐納之時,就會有仙氣溢散,靈氣飄揚,就是一座荒山。日久年深之后,也該是靈氣充沛的。”
“這么說,這位散仙住在咱們這里,是對咱們有好處嘍?”
“那是天大的好處。”
青年沉吟片刻,靠近少女耳旁,低聲道:“倘若日后散仙前輩喜歡紫霞山脈,不愿走了,到時就可記入靈箓天寶宗的名冊之內,尊為太上長老,就算不能,也能作為仙客。到時散仙前輩就是咱們宗門的長輩,而他自身也能正名,尊為地仙。”
少女恍然大悟,哦了一聲,忽然指著霞湖里,說道:“這也是仙家手段嗎?真好看。”
青年轉頭去看,只見霞湖里,五彩光芒,閃爍不定。
湖風輕拂,水上漣漪蕩漾,處處泛著五色光澤,煞是炫目。
有數條靈魚驚駭而逃,慌不擇路,躍上岸來,用道法生出水浪,托起魚身,往遠處去了。
“這是靈魚?”
少女露出驚異之色,轉頭去看師兄,只見師兄眉頭緊皺。
那青年沉思說道:“這些靈魚在湖中活了許多年,性情溫順,既不傷人,也不怕人,怎么如此慌忙?”
有條通靈鯉魚躍到岸上,見到這一男一女,心知是靈箓天寶宗弟子,發了兩道水柱打過去。
青年拉著少女避開水柱,還當是這靈魚發了兇性,然而見到那靈魚眼中驚恐之色,便知不對。
這鯉魚已然通靈,示警過后,就即駕起水浪,往紫霞山脈內部而去,心想在那兒尋個湖泊或是河流定居,就不再回來了。
少女道:“師兄,你不是說這些鯉魚是開了靈智的么?怎么還敢傷人?”
青年并不答她,面色變色變幻幾回。
少女順著他視線,轉過身子,只見霞湖分水,湖水朝兩邊分開,中間有一人升空而起。
這人看似二十出頭,冷毅平靜,只是掃過一眼,便即轉身,似乎要邁步離去。
不知怎地,那青年心下忽有幾分惱意,大聲喝道:“這位道兄是誰?如何闖我靈箓天寶宗?”
那個從水中出來的年輕人頓住腳步,偏頭看了一眼,不去理會。
青年更是惱怒,心道:“此人闖我靈箓天寶宗,視仙宗地界如等閑,把我這仙宗弟子視而不見,實在可恨。”
見那個從水里出來的年輕人就要離去,這靈箓天寶宗弟子心下一急,手上凝煉道術,口中喃喃念訣,把道術打了出去。
而那年輕人,只是手上一張,就有白金光芒閃現,伸手一握,把這足能裂金碎石的非凡道術拿在手里,劍氣一絞,頓時湮滅。
靈箓天寶宗弟子駭然不已,忙退了兩步,幾乎跌倒,好在身后少女把他扶住。
“在我靈箓天寶宗傷人,可不好罷?”
天上傳來聲音,蘊含薄怒。
隨著聲音落下,就有一道雷光降下。
面色冷毅的年輕人把手一揚,有白金劍氣迸發而出,擊中雷光,登時打散了雷光,劍勢仍然未盡,刺上高天。
白金劍氣,劃破云層,一閃而過。
天上那云罡真人捂住肩膀,幾乎墜落云層,他低喝道:“如此本領,道兄莫非顯玄真君,敢問名諱?”
“凌勝。”
僅僅兩個字,便讓這云罡真人驚愕無言。
靈箓天寶宗青年弟子,在聽過這個名字之后,驚駭之余,喃喃道:“劍魔?”
這個自稱凌勝的年輕人一劍傷了云罡真人,遙望遠方,隨后一步踏出,足生蓮花,步出百里,便想離開紫霞山脈。
天地陡然色變。
天上云層密布,山野鳥獸齊飛。
“劍魔凌勝?”
有一道聲音問了聲,不待人回答,就即喝道:“來得好!”
凌勝眉頭一挑。
“那……那是張師兄。”
靈箓天寶宗弟子駭然道:“他出關了?”
天上云罡真人面色微變,暗道不好。
少女拉了拉師兄的袖子,問道:“哪個張師兄?”
靈箓天寶宗弟子深吸口氣,道:“張臣湯。”
少女頓時捂住小口,驚駭至極。
張臣湯,靈箓天寶宗當代弟子之首,性情稍顯暴戾,昔日修行不暢,屠盡凡人村落,殺絕數百人口。這等死罪,本不能免,然而張臣湯委實天賦極佳,靈箓天寶宗居然將此事生生壓下,只把他禁足。
至今,已有二十余年。
凌勝從來不懼與人斗法,然而無心逗留,也不理會這人挑釁,一步踏去,又是百里。
“我閉關幾近三十年,因聽見劍魔凌勝之名,而強行止住修行,特地要來跟你斗上一場,你怎么就想逃了?”那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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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勝并未理會這人,仍然一步踏去。
才出三步,就離那破云山幾乎三百里之遙。
凌勝再度邁步,待得現身時,前方立時浮現一道符詔,朝他額頭印來。
大約是那位張臣湯見激將之法無用,便直接出手了。
凌勝張口一吐,吐出一道白金劍氣。
那符詔一分為二。
“哈哈哈,我這符詔雖是隨手凝結,可是一般人物也難破去,你能一劍毀之,果然不負盛名。”
大笑之音未落,地上方圓近十里的山林,俱是浮現金光,露出紋路。天穹之上,有云層攪動,待到停歇時,就如符文一般。
天上有符,地上有符。
兩符疊加。
凌勝被夾在當中。
轟然響動,山搖地動。
那云罡真人感應不到凌勝氣息,心底難以置信,暗道:“劍魔凌勝,就這般簡單死于張臣湯之手?”
少女見自家師兄亦是滿面驚色,心里想起那凌勝一劍傷及云罡長老,果然厲害,但是本門張臣湯如此輕易便殺了凌勝,當真不愧是天賦絕佳,令宗門免其死罪的曠世之才。
忽的,那兩符疊加之處,有白金光芒閃現,旋即收起。
凌勝立在半空,手上托著一朵白金劍蓮,內中有兩道真符,心念一動,就把兩道真符絞滅。
“厲害!厲害!”
紫霞山脈之內,飛出一人,撞破大氣,生出滾滾氣爆之音。
來人不足三十的相貌,披頭散發,張狂發笑,雙掌一拍,就有一道上下百丈的符詔形成。
到了這個地步,凌勝也停住腳步,不再施展步步生蓮,轉頭過來,手臂一揮,就是百道劍氣迸出。
上百道白金劍氣,凝結合一。
那百丈符詔立時毀去。
凌勝一步踏出,足下生蓮,站在張臣湯身后,劍氣凝合,從上而下斬落。
張臣湯經過兩回交手,知曉這劍氣厲害,正要往前奔去,然而背上一道鎖鏈陡然繃緊,居然躲避不及。
這是太上長老親自煉制的囚魔鎖鏈,位列仙家級數,縱然是張臣湯,也難以脫去束縛。
被這鎖鏈拖住,張臣湯就不能躲避,只得看著劍氣落下。
“夠了!”
破云山中有聲音低喝,隨后有層煙罩,籠罩于張臣湯身后。
只是凌勝的白金劍氣極為凌厲,那煙罩只是阻了一阻,就即被劍氣斬破。
然而,就是劍氣受阻的瞬息之間,張臣湯終于得了空隙,躲過劍氣。
紫霞山中,一聲低哼。
鎖鏈蕩動,把張臣湯拉了回去。
張臣湯面有不甘,喝道:“待我脫困之日,再去尋你斗法!聽聞你要與蘇白斗法,假如你敗了,我就去尋蘇白斗法。”
聲音漸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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