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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幕高達數十丈,延綿而去,宛若城墻,水波蕩漾,漣漪波動,阻住了凌勝去路。
“閣下殺了湖中大妖橫踏空,未留半點交代,就要這么走了?”
湖中騰起巨浪,一頭灰白大蟒從水中浮現,身后帶領水怪上百,奇形怪狀,陣勢頗大。
凌勝微微轉身,道:“你也是這湖中大妖?”
灰白大蟒口吐人言,說道:“湖中劃分十八水域,共有十八大妖統領,我正是其中之一。”
湖中十八大妖,曾在那頭蝦精口中得知,因此凌勝也不驚訝,只是問道:“你阻我去路,卻想如何?”
灰白大蟒喝道:“橫踏空雖是外來妖物,但在湖中數十年,與我雖是不合,但這些年來,倒也相安無事,你無端端將之打殺,卻要如何?”
說罷,灰白大蟒身子一盤,掀起浪濤,竟把浪濤當作綢緞絲布一般,繞住了身子,駕馭水流的本領顯得甚為不凡。
“它阻我去路,又要擒我。”凌勝說道:“我不殺它,莫非束手就擒,去做它口中一餐肉食?你若是要為它報仇,大可上來。”
灰白大蟒張口嘶鳴,甚是惱怒,喝道:“憑借你御氣境界的本領,還敢挑釁本妖?”
凌勝負手而立,淡漠道:“那頭巨蟹與你同為湖中大妖,其本領想來也不比你差,卻也一樣被我隨殺了,不說其他本領,單憑它那身甲殼,就要比你這身蛇鱗來得堅實罷?就連這頭巨蟹都擋不住我劍氣之威,莫非你還能抵擋得住?”
灰白大蟒心中一寒,那頭巨蟹本領厲害,一身甲殼更比什么金銀銅鐵來得堅實千百倍。灰白大蟒自認斗法本領不遜色于巨蟹,但是自家蛇鱗,確實不如巨蟹甲殼來得堅實,只怕也擋不住這個人族少年的劍氣兇威。但它此來本意,卻不是要為巨蟹報仇。
灰白大蟒喝道:“你這少年好生無禮,怎么話未說得一半,就喊著打打殺殺?本妖雖是妖物,但也懂得以禮待人來著。”
這話入耳,凌勝只覺極是刺耳,再瞧上一瞧,這灰白大蟒少說也有十來丈長,粗比水桶,神態兇惡,平日里大約也吃了不少精怪,路過的一些修道人或是苗疆人士,想來業已吃過不少。就是這么一頭兇惡大蟒,居然說是以禮待人?凌勝心道:“先前那頭巨蟹才一現身,就要擒我,正值我劍氣滿溢,無處可發,把
它一舉殺了。有此先例,才讓這頭灰白大蟒稍稍收斂,如若不然,只怕這頭妖怪第一眼見了我,就要張口撲食。就你這么一頭兇惡妖怪,還敢說是以禮待人?”
黑猴在木舍中把外界的言語全數聽在耳中,自語道:“猴爺自認臉皮厚若城墻,天下無人可比。卻未想到,跟這頭妖怪相比,猴爺我的臉皮,竟還要稍差一些。”
湖中的灰白大蟒尚不知自家言論何等刺耳,特意把聲音壓低了些,顯得不太嚇人,便道:“我瞧你這少年歲數不大,以御氣境界的本領打殺橫踏空這頭巨蟹,想來是出身不凡,習有玄妙道術的修道人。似你這等少年,必然是講理為先的,好在本妖也是個講理的妖怪,不如就來商談一番?”
凌勝說道:“談些什么?”
“湖中本有大妖十八位,雖然常有不和,但都恪守規章,未有死斗。這么些年來,只是麾下精怪斗個生死,但我等卻未爭斗。此番你將橫踏空殺了,這方水域便要空了出來,群怪無首,必然大亂,而大妖之中,就有兩個兇性滔天的家伙,見到這般局勢,必然按耐不住,要把橫踏空麾下的一干精怪收下,到時就有許多爭斗,死傷眾多。”
灰白大蟒低鳴一聲,道:“修行之人均是知曉,修行不易,千萬水族之中才能有一個開悟明智,得以修行的精怪,而此湖將有大量精怪死傷,染紅湖水,雖非同類,但也同屬天地生靈,你便忍心瞧著這滿湖精怪爭斗死傷?再者說了,此事皆是因你而起,你就要任由湖中精怪死斗?”
凌勝目露嘲諷,且不說這些精怪與他毫無瓜葛,就單說這湖中形勢,也只是幾位大妖之間的爭斗,僅僅憑借幾句話來,就想讓凌勝摻合其中?湖中大妖各有想法,爭斗只是遲早,雖說凌勝殺了橫踏空,提前這一變化,但卻又如何?凌勝冷漠道:“你這大蟒說話倒也流利,比我倒是強得多了,要是一個七八歲的小童,也許會被你言語打動,甚感愧疚,從而幫你。但你覺得我與七八歲的小童一樣容易哄騙?廢話少說,你從湖中其他水域趕來,想來不是為了說些廢話的罷?”
灰白大蟒立時愕然,心道人族都是這般狡詐?這就瞧出了本妖心中想法?
凌勝性子淡漠,與它說了這般久,心中早已不耐,劍氣蓄勢,若是這灰白大蟒還不說話,便一劍殺了,免得白費口舌。
灰白大蟒顫了一顫,堂堂大妖居然有些膽寒,勉強說道:“你須知曉
,此湖在上古便有,曾被上古仙者賜名鏡海湖,并賜有十八符詔。我等十八大妖各有一道,鎮于水府之下,可用以拘束一方水怪,收歸麾下。”
“符詔?”
凌勝微微一怔,卻是想起黑猴曾說過一次。
這符詔實則便與道家符箓一般無二,甚至可算得是符箓的一種,但卻較為特異。能夠將一方地域的兇禽猛獸,精怪妖物拘束于符詔之中,受符詔主人驅使。眼前這頭灰白大蟒與先前的巨蟹,都要數百精怪作為手下,大約便是憑借符詔能耐,拘束手下,供己驅使。
一般來說,手持符詔的人物,因符詔所屬地域不同,大多便被稱之為山神,河神,水神等等。但是手持符詔的,卻并非真神,只能算是把持一方地域的地主。只有黑猴這等先天而生的山神,才算的是真神。
黑猴無意中曾提起,它昔日在山中,也曾凝聚符詔,分發下去,給諸多妖物精怪,用以把持一方地域。
凌勝心道:“上古仙者凝聚的符詔,想來品階不低,不知與猴子昔日凝聚的山中符詔,相較如何?”
“這十八符詔,只能是云罡之輩把持,湖中十八大妖各持一道,此番橫踏空死了,其余大妖必會來破其水府,得手符詔。”灰白大蟒說道:“橫踏空死后,符詔便是無主之物,我本想入得水府去取,但得到手來必也燙手。唯一辦法,便有另有一位云罡之輩入主符詔,讓其余大妖無法奪取。”
凌勝心中稍明,說道:“你是要我入主符詔,取代橫踏空,成為湖中十八主人之一?”
“正是。”
“但這對你似乎并無好處。”
“本妖只是要這湖中平靜,不起風波,諸多精怪安然修行,如此便好。”
灰白大蟒說得委實是大義凜然,凌勝默然片刻,才說道:“把你的廢話,全數吞回口去。我凌勝向來沒有耐性,你再不說實話,休怪我以劍氣殺你。”
這頭灰白大蟒與凌勝說了許多,但卻對于自家想法避而不言,惹得凌勝終于不耐,就要撕破臉面。灰白大蟒雖是野生的大妖,性子兇惡,但自知不是此子對手,心中也確實有些想法,需要此子相助,只得壓下不快,說道:“你既是這般說了,便聽本妖道來。”
橫踏空死后,符詔成為無主之物,誰都想將此物得在手中,但
是得過符詔的大妖,卻是不能再去染指另外符詔的。因此諸位大妖奪取符詔,只是要收在手里,讓這湖中只有妖,再沒有第十八個,日后便是有精怪突破云罡,成為大妖,也只能在這十多位取得符詔的大妖手下,而不能占據一方水域,自立為王。
而這頭灰白大蟒,卻是要為它一個侄兒謀取這大妖之位,但是它這侄兒修行日短,道行不足,僅是御氣,未達云罡,因此不得占據符詔。而灰白大蟒自身已然有了符詔,即便得了符詔,也不能染指,只得束手無策。
但這符詔雖說是要云罡之輩破開,實則對于修為并無限制,只要有相當于云罡境界的道術便能破開禁制,種下氣息,將符詔據為己有。
這頭灰白大蟒認為,凌勝既是能夠打殺橫踏空,道術想必厲害,便想讓凌勝破開符詔禁制。而待到最后一步,卻是讓灰白大蟒的侄兒小白蟒來種下氣息,這道符詔自然就歸小白蟒所有。
但是懼怕凌勝見利起意,把符詔據為已有,因此這頭灰白大蟒一直苦思著該當如何誆騙凌勝,讓凌勝在不明真相的情況下,把符詔禁制破了,但卻未曾想過,凌勝這個看著冷漠木訥的少年,心思竟是極為細膩,幾句話來,便逼得灰白大蟒不得不把實話說了。
盡管灰白大蟒說得不盡不實,但凌勝心中略微一想,便了然于胸,當即冷笑道:“先前說得這般大義凜然,本意便是讓我凌勝來破符詔禁制,最終白忙一場,把符詔給你侄兒?”
灰白大蟒浪里奔騰,大聲說道:“你若是依我所言,本妖自會給你好處。”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