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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幼薇走進來之后,短暫停下來,等看到戰行川和徐律師,這才款款地走了過來。
她穿著高跟鞋,走起路來,姿勢撩人,很有幾分辦公室女郎的味道,一路上,吸引了很多其他客人的視線,而她本人卻目不斜視,泰然自若地走了過來。
“不好意思,路上有些堵。”
說完,虞幼薇兩手按著裙擺,坐了下來。
雖然嘴上說著不好意思,但是她的臉上卻并沒有任何的不好意思的神色,好像不覺得自己遲到了十幾分鐘,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情。反正,她不來,他們就得等著她,缺一不可。
戰行川不想耽誤時間,所以也就沒有對她的遲到再說什么。
“徐律師,開始吧。”
他看向手邊的男人,低聲說道。
徐律師連忙點頭稱是,然后翻開手上的文件,清清喉嚨,他剛要說話,忽然,坐在他旁邊的虞幼薇開口了,打斷了他。
“等一下,我有幾句話要說。”
虞幼薇看向戰行川,似乎在等著他的許可,眼神里帶著一絲征詢。
戰行川略一皺眉,似乎沒有想到她會想要說些什么。按照他原本的想法,讓徐律師簡單說明一下,兩人簽字即可,不需要再耽誤時間,說一些有的沒的。
他承認,自己對這件事有些排斥的心理,是因為涉及到戰勵旸。說句不好聽的,人都死了,卻非要把遺囑設置得這么麻煩,對此,戰行川感到異常厭惡,連帶著,他對虞幼薇都沒有什么好態度了。
“你要說什么?”
戰行川沒什么耐心地問道,不過,單純是對事不對人。
然而,他的語氣還是惹惱了虞幼薇,但是她還是忍住了,沒有當場發作,只是壓下這口氣,緩緩開口說道:“戰先生,我想,你一定明白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的道理吧?令尊留下這筆錢給我,我很感激,不過,我既沒有學歷,又沒有工作,坐吃山空,幾百萬塊,聽起來覺得很多,可在中海,也無非就是一套小公寓的錢。所以,我想為自己的以后打算。”
聽見虞幼薇這么一說,戰行川更添郁悶:她這是什么意思,分明就是不相信自己!
兩個人不是早就說好了嗎?他的婚姻,無非是一步緩兵之計,等到孩子一出生,他就會馬上離婚,等到稍微風平浪靜之后,就會迎娶她過門。
然而,此刻她的語氣,卻好像是根本信不過他的承諾一樣!
“徐律師,麻煩你先出去一下,我和虞小姐單獨說幾句話。我們聊完之后,我給你電話。不會很久,大概十分鐘就夠了。”
戰行川不想當著外人的面,和她發生爭執,所以,先下令趕人了。
那律師立即拿起東西,二話沒有,馬上離開了。
等他走了,戰行川才壓低聲音,皺眉問道:“你這么說,是什么意思?難道你的以后里,根本就沒有我的存在嗎?”
虞幼薇莞爾一笑,笑意淡淡,波瀾不驚,平靜地回答道:“我沒有什么意思,只是,想給自己多一個保障罷了。至于我的以后里,有沒有你的存在,你覺得,這種事是我能決定的嗎?如果有一天,你告訴我,你已經有妻子孩子,嫌我礙眼,我又該怎么辦?就像是以前那樣,滾出中海嗎?”
她并沒有特別提高音量,然而這些話聽在戰行川的耳朵里,卻令他的無明業火頓時在胸腔里熊熊燃燒起來。
“我答應你的事情,哪一件沒有做到?”
他鐵青著臉,大聲質問道。
虞幼薇冷笑起來,一針見血:“愛我,只愛我一個。你問一問你的良心,你真的做到了嗎?”
他頓時語塞,嘴唇動了幾下,沒有出聲。
她勾了勾嘴角,看著戰行川的臉色,冷冷開口:“如果你真的愛我,那就答應我的條件吧。那筆遺產我拿到手之后,還會以我本人的名義轉給你,只要你把戰氏名下的一家分公司讓我打理,就是我之前去的那一家,給我就好了。”
他有些懵住,沒有想到,原來虞幼薇要的不是錢,而是一家公司。
如果是錢,那么無論她要多少,他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可是,她要的不是錢,這就要思忖一番了。
“你沒有管理公司的經驗,我怕……”
虞幼薇哂笑著打斷他:“沒有,我不會學嗎?何況,作為老板,難道還要凡事都親力親為才可以?我自信還沒有愚蠢到把一家已經成熟了的公司在短時間內折騰到破產倒閉!”
戰行川急忙開口:“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不懂,你為什么要這么固執,非要讓自己那么辛苦……”
她不說話了,只是用一種異常復雜的眼神看著他。
虞幼薇早就料到了,戰行川不會馬上同意,但她也早就料到了,他不會不同意。
果然,沉默了幾分鐘之后,他微微點了一下頭,勉強算是答應了。
“不過,這個手續要比遺產繼承麻煩多了,要走很多流程,我盡量在半個月之內搞定,你不要心急。還有,如果你真的打算開始學習管理企業的話,最好還是系統地學習一下,我讓妙妙幫你報一個課程,你在身體允許的條件下去聽聽課。怎么樣?”
戰行川這樣提議,其實也是有私心的,他想,虞幼薇忙碌起來,就沒有時間再去胡思亂想,不會抓著他和刁冉冉不放。最重要的是,她也沒有時間再去和其他異性深入接觸了,比如上次那個姓江的小子。
他堅信,虞幼薇不會看上那種貨色,有自己的珠玉在前,其他男人怎么可能入得了她的眼。這一點,戰行川還是很有自信的。
“你和那個姓江的,到底是怎么認識的?”
他的語氣,聽起來有些像是嚴厲的父親一樣。
虞幼薇坦然地回答道:“同學聚會遇上的。”
看她的樣子,不像是在撒謊,戰行川反倒不好再問了。他只好拿起手機,給徐律師打電話,讓他回來。
很快,徐律師返回來了,幾分鐘不到,三個人就把相關的手續文件都簽署好了。按理來說,遺產過戶不會這么簡單,不過,戰行川的性格一向都是討厭繁瑣,越便捷越好,徐律師只好幫他把其他的細節都搞定。
“至于別的,我明天去公司再弄。”
戰行川看看時間,準備離開,他怕刁冉冉著急。
“你不回公司了?現在才三點多,美院那邊有抽象派畫展,你不是一向都很喜歡嗎?我托人買到了兩張票,現在去看正好,然后再一起吃晚飯……”
虞幼薇一邊說,一邊從手袋里掏出兩張畫展的門票。
戰行川想也不想地說道:“我約了人。下次吧。”
她的手停頓在半空中。
“約了誰?”
虞幼薇定定地看向他,好像非要問出來一個答案不可似的。
戰行川很討厭別人用這樣的語氣和自己說話,哪怕那個人是虞幼薇,也不可以。她變了,自從知道刁冉冉懷孕以后,她對自己步步緊逼的態度就令他無法接受,覺得她再也不是記憶里那個溫柔可人的乖巧女人。曾經,只要一見到她溫潤的眼神,他就會覺得異常的安寧,平靜,可是現在,他甚至想要逃避她。
這種變化,讓他覺得十分茫然,也十分不解。
到底怎么了,前后不過一年不到的時間,為何她會變得那么多,為何他也變了。
“一個客戶。”
他忍不住撒了謊,然后近似于狼狽地落荒而逃。
虞幼薇慢慢地坐下,把手里的票撕了個粉碎。
再等八個月,八個月,二百四十天,就好了。原本,她也有些不忍心,想著等孩子滿月了之后,再把那個賤女人掃地出門。而現在,多一刻她也等不及了!只要孩子一離開母體,就讓她永遠消失!永遠離開這個世界!無論是男人還是孩子,她都不會再擁有了!
不,八個月也太久了。虞幼薇嘴角的肌肉輕輕抽動了幾下,拿起手機,撥通了劉雨哲的電話。
“六七個月的孩子,生下來,能活嗎?”
她劈頭便問。
劉雨哲愣了一下,才猶猶豫豫地回答道:“那、那是早產兒啊……六個月不行,太小了……七個月……還差不多……可是早產兒在母體里發育不完全……很危險……也有可能體弱多病……”
虞幼薇打斷他:“生下來不是還有保溫箱嗎?不是還可以用各種營養品補充嗎?那么多早產的,我看也沒有什么問題。你先準備著,我不想等足月了,太久了。要是可以的話,七個月就讓她生好了,早產就早產,先天不足,后天慢慢養就是了。戰家有的是錢,難道還養不活一個奶娃娃嗎?”
劉雨哲冷汗涔涔,身為一個醫生,他已經做了太多違背醫德的事情,但是好在,還沒有太過傷天害理。可是,虞幼薇現在提出來的這個要求,就令他有些難以接受了。
“你若是不想,也可以,我隨時可以找其他醫生。不過,之前那些事情,我不敢保證一定不走漏風聲。還有,想想你的晉升,你兒子的留學夢……”
虞幼薇冷笑著提醒他,一不做二不休,現在想要回頭,已經晚了。
“好吧,我試試。”
劉雨哲只好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