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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虞幼薇感到無比的吃驚,其實就連戰行川本人也是從未想到,戰勵旸居然會患上肺癌,而且一查出來就是晚期。
他承認,自己因為自幼得不到父母的疼愛,而萬分憎惡他們,所以才會在拿到戰氏以后,馬不停蹄地把他們兩個趕出中海,就差和他們正式解除關系了。
然而,就在剛剛,拿到病情鑒定書的那一瞬間,戰行川發現,其實他的心中,也很可憐那個男人。
戰勵旸只有六十歲出頭,在如今的這個社會,男人六十歲,還仍處在一個很好的年紀,原本可以繼續享受。但他的生命,卻只剩下最多半年了。
所以,當聽見王靜姝在電話里說,他們想回中海,過僅剩的日,戰行川居然沒有辦法做到馬上一口回絕。
“他們是打算回來嗎?”
虞幼薇抱著他的腰,輕聲問道。
“是有這個打算,不過我暫時沒有同意。戰家現在是我來當家,就算他們是我的父母,也要經過我的首肯才行。否則,即便回來了,我也有辦法讓他們馬上離開。”
戰行川面無表情地說道。
她知道,他說的的確是實情,自從戰行川正式接手家中生意以后,就連整個家族的人都對他高看一眼,族中之事也逐漸開始同他商量,沒多久以后,就已經完全不再去聯絡遠在海外的戰勵旸了,當然,是以他不在國內,不方便等說辭作為借口。
戰勵旸夫婦若是沒有事先得到戰行川的首肯,即便私自回來了也沒有用。
作為兒,他就是這么的狂,連老都得看他的眼色,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另類的悲哀。
“你不讓他們回來,外人說你不孝怎么辦?”
虞幼薇面帶擔憂地說道,然后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緊了緊手臂,將他抱得更緊一些。
“不孝?”戰行川的臉上露出了一個譏諷的笑容:“說我不孝的人又不是一個兩個,幾年前就有無數的人在說了,你以為我還怕這些?”
她沒有說話,然而心里卻十分的緊張:王靜姝和戰行川要回來了,那么……
那么,她苦守了那么多年的秘密……究竟會不會……
不!她絕對絕對不允許有任何人來阻止自己的腳步,來破壞自己的!人擋殺人,佛擋殺佛,她了,拼死了這一次!
“好了,不說他們了,影響心情。唔,既然今天終于有了好消息,我們要去慶祝一下,怎么樣,你覺得累嗎?不累的話,我開車帶你去易華山吃原只鮑魚燒鵝酥?上次你一口氣吃了四只,要嚇死我。”
戰行川轉過身,壓下心頭的積郁之情,故作輕快地說道。
“哈,你要是心疼的話,可以不帶我去嘛……”
虞幼薇松開手臂,順勢又挽住他,撒嬌似的說道。
“怎么會心疼?只要和你有關,我什么時候皺過眉頭?小沒良心的。”
他淡淡一笑,隨手拿上鑰匙和外套,同她一起走了出去。
飯后,戰行川開車送虞幼薇回家。
坐在副駕駛上的她,一直沉默著,一言不發,有些不高興的樣。
吃飯的時候,兩個人還有說有笑的,不過,當吃完之后,聽見戰行川又叫了一份脆皮楊梅果帶走,虞幼薇立即明白過來了,原來哪怕是和自己吃飯的時候,他也還是想著刁冉冉。
“從這里開回你家,脆皮都軟了!她若是問起來,你難道還打算告訴她,是和我一起吃的飯嗎?”
她緊緊地盯著戰行川,出聲提醒他。
易華山在中海郊區,開回去也要近兩個小時,見虞幼薇說的確實有道理,戰行川招招手,說不要了,直接買單。
雖然如此,可虞幼薇還是生起悶氣來。
她沒有大吵大鬧,甚至也沒有特別地表現出來,但是,戰行川還是感受到了。
可他卻也不想哄她,因為他沒有覺得自己有哪里做錯了。最近這兩天,刁冉冉的胃口不好,雖然還沒有孕吐過,但是一直嚷著不餓,吃不下。他記得這里的甜不錯,尤其是楊梅果,里面包著楊梅汁,酸酸甜甜的,不是男人們的菜,可女人卻大多愛吃,于是他就隨口一提,沒想到卻惹來了虞幼薇的不悅。
而在他的腦里,他親自陪虞幼薇來吃飯,就證明了他有多么的在乎她,只不過是臨走的時候,要打包一份甜帶走,她何必因此而大為惱火呢?反過來也是一樣,如果刁冉冉因為這件事和他生氣,他也不打算和她道歉,因為他根本就不覺得自己有錯。
偏偏,虞幼薇就在這件小事上和他卯上了。
下車的時候,她沒有說話,低頭解了安全帶,一推門,一個字都沒有說,直接下了車。
按照以往,戰行川說什么都會追出來,就算是不道歉不解釋,也會拉著她,不能讓她就這么走掉。
然而,戰行川只是看著她走進公寓的大門,就發動起車走了。
從公司開到易華山,吃了飯,再開到河堤水岸,來回的上就花了好幾個小時,接下來再開回家,還要近一小時,他是一直全神貫注地在開車的那個,戰行川自然覺得有些累,唯一想的是趕快回家休息,所以也就不想費神去挽留虞幼薇了。
虞幼薇轉身的時候,剛好看見戰行川的車調頭離去。
她死死地咬住下嘴唇,站在原地,只覺得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是羞辱。
奮力地仰起頭,以免眼淚奪眶而出。她已經很久沒有痛痛快快地哭一場了,因為她比任何的同齡女人都清楚,眼淚不能解決任何實際的問題,只能證明你的無能和脆弱。
不管是坐在寶馬車里,還是坐在自行車上,她都不想哭,她只想笑,做笑到最后的那一個。
戰行川疲憊地換上拖鞋,他本以為,刁冉冉在臥室里補眠,不是說剛懷孕的女人都很容易累,所以會整天睡不夠,沒想到,她居然在廚房里和張姐一起煲湯。
“嘗一口。”
她喜滋滋地端來一碗湯,戰行川生怕她端著碗走不穩,連忙放下東西過來接。
“涼一會兒我再喝,回來之前吃過了。”
刁冉冉“哦”了一聲,再看看他的臉色,忽然問道:“你怎么了?看著不高興。”
戰行川一驚,自己難道已經表現得這么明顯了嗎?!
他很不解,因為向來都是只有他能夠看清楚別人的情緒,這還是第一次他被人看出偽裝的心事來。想到這里,戰行川不由得抬起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確定與平時沒有區別,于是更加疑惑了。
“我胡亂猜的。”
她在他的身邊坐下來,小手摸向他的眉心,小聲嘟囔道:“別總是皺著眉頭,特別的丑。知不知道剛認識你的時候,我第一煩你嘴巴壞,第二煩你皺眉頭。”
戰行川閉上眼睛,露出淡淡的笑容,這一點他倒是從來不知道呢,她居然還討厭他。
“沒辦法,再討厭,你不也嫁了嗎?”
刁冉冉笑著捶了他一下。
“我有事和你說。”
他猶豫再,還是把王靜姝在電話里說的事情,和刁冉冉復述了一遍。
她聽得都快呆住了,因為無論如何,刁冉冉也完全沒有想到,幾天前自己還和戰行川商量著把父母接回來,幾天后,居然就從國外傳來了公公身患癌癥的消息。
“你、你怎么回復他們的?”
隔了幾秒鐘,刁冉冉才找回來自己思考問題和發出聲音的能力,聲音沙啞地問道。
“我說讓我想想。”
他平靜地回答道。
她不禁有些急,動容道:“欲養而親不在的道理,難道你不懂嗎?何況,我不信你不明白肺癌晚期意味著什么!就算我們有錢,也未必能夠徹底擊敗死神,肺癌如果真的發展到了晚期,真的是挺不了多久的!你在這里多拖延一天,你爸爸死在異國他鄉的可能就多了一分啊!”
雖然刁冉冉只在婚禮上見過公婆一面,第二天他們就匆匆飛走了,但她對公婆的第一印象卻不錯,畢竟大家沒有深入接觸過,還沒有機會產生過什么矛盾。
所以,刁冉冉是本能地在勸著戰行川,不想他以后可能會后悔。
“死在異國他鄉”這句話,深深地觸動了戰行川,他骨里在某些方面還是有些的,包括戰家的人都是。家族中有不少人都是在發達之后都漂洋過海,去國外,不過,大多數人也都會在上了年紀之后回到中海來頤養天年,落葉還是要歸根。
“他……真的會死?”
他喃喃地說著,記憶里,戰勵旸依舊是個高大威嚴的中年人,一直扮演著嚴父的角色。十幾歲以前,戰行川甚至有些畏懼他,后來他長大了,敢和他抗衡了,但是內心深處其實還是深埋著一份屬于少年的敬畏。
卻不想,一眨眼的工夫,時光老去,那個男人竟然命不久矣了。
“冉冉,我……我究竟該怎么辦呢?”
戰行川流露出一絲茫然的表情,無助地看向刁冉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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