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偶”之后,戰行川乘車返回公司。
對于他在大晚上忽然跑來的行為,公司的夜間值班人員倒是并不怎么吃驚,還笑呵呵地同他打著招呼,馬上幫他打開大門和電梯。
因為戰行川常年在公司里加班,他們在巡邏的時候,總能看見他的辦公室是亮燈的,因此猜到他是回來處理事情。
整棟戰氏的大樓都十分安靜,這幾天過節,又是年底,各部門也都盡可能地不再加班,給員工們一個短暫休息的機會。
回到辦公室,戰行川脫掉外套,喝了半瓶礦泉水,然后馬上開機,上網搜索相關新聞。
不過,結果卻令他大為失望:強拆事件在網絡上留下的痕跡極少,偶爾有一些只言片語,順著鏈接點進去,也都被刪除得差不多。看起來,劉武很舍得花錢,他公司的公關團隊早就通過付費的手段,把搜索引擎給控制住,負面消息刪得七七八八,想查也無從查起。
這一招,其實絕大多數公司都會使用,戰氏也不例外。所以,戰行川熟知這其中的一整套把戲,只是他沒有想到,劉武擦屁股的動作倒是很快。
從昨晚凌晨到現在,還不到二十四個小時,说長不長,说短也不短的一段時間。然而他能夠將信息封鎖到這種程度,也著實很有兩把刷子。
想了想,戰行川直接打電話給容謙。
果然,他沒有睡覺。
這種時候,容謙也根本不可能睡覺。
他好歹也算是半個媒體人,現在本地出了一樁這么大的新聞,是報道還是不報道,這塊遮羞布是扯下還是蒙上,其中又會牽扯到什么人,誰的利益鏈,等等等等,其中的任何一個問題,都夠難以抉擇的。
所以,戰行川知道,自己絕對找得到容謙,而不用擔心把他從被窩里吵起來,等著天亮以后被孔妙妙沖到公司,來施展魔音穿耳的技能。
“怎么樣,情況有沒有進展”
他也沒有多做客套,直接向容謙問道。
“我之前去了一趟醫院,有幾個住戶受傷了,被送到醫院治療,其中有一個七十幾歲的老人因為傷勢過重,傍晚的時候已經去世。但是,這個消息還在壓著。”
聽得出來,容謙的聲音也透著一股濃濃的焦躁。
戰行川抹了一把臉,對于這樣的結果,他意料之中,并不吃驚。
“總不可能任由這兄弟二人在中海橫行霸道吧難道這里改性劉了據我所知,劉武靠著這種手段,這些年來多吃多占,黑掉的錢簡直不計其數。他用這些錢中的一部分去上下打點,到處活動,所以才有恃無恐。再加上劉文也一路高升,為親弟弟保駕護航,所以這兩個人簡直如虎添翼,一般人不敢招惹。是不是”
容謙哭笑連連:“你都知道,還來問我看來,我還是讓底下人去偷拍一下女明星在紅地毯上的露點照比較安全,這種新聞太嚴肅了,不適合我。”
話雖如此,但從他之前給戰行川所發的那些郵件,就知道容謙絕對不是一個獨善其身的人。
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在搜羅著與劉武有關的消息,越深入挖掘,容謙越覺得這個人無惡不作,簡直該死,絕對算得上是社會毒瘤。
不僅如此,他還和多名官員存在著行賄受賄的關系,只要將他拿下,他相信,絕對會牽出來一堆的**分子。
聽出容謙的自嘲,戰行川馬上挖苦道:“新聞人的自覺和良知,你怎么沒有反正,劉武和虞幼薇,你選一個,剩下的交給我。”
一聽這話,容謙立即擺手,擺了半天,他才意識到,戰行川看不到。
于是,容謙改為義正言辭地用語言來拒絕:“那我還是去搞定劉武吧,虞幼薇那種女人,我不敢招惹,她就像大鼻涕一樣,粘上就甩不掉,就算甩掉了,最后也要留下一塊污漬。”
说完,他還嘔了一聲,表示惡心。
戰行川也被這種比喻給搞得胃里一陣翻涌,他強忍著掛斷了電話,在心里把容謙罵了無數遍。
不過,通過這通電話,他也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劉武能夠在中海混這么久都不出事,還是很有些能耐的。可以说,他用金錢買來的保護傘,相對來说,確實牢固,可以罩得住他,所以他才更加有恃無恐。
再加上,還有劉文在一旁保駕護航,想要扳倒他,也不容易。
經過一番左思右想,戰行川終于平靜了下來,他覺得,自己現在不能憑著一股熱血去做事。眼下,他手上需要解決的好幾件大事,哪一個都比抓貪官和惡霸更重要一些。
所以,他暗暗決定,只要他們不把手伸得太長,將戰氏牽扯進去,自己可以暫時不去理會。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戰行川在辦公室的床上小睡了幾個小時,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有意想不到的消息在網上大肆傳播著。
上午九點鐘不到,整棟戰氏大樓已經開始進入了一天的工作狀態,雖然是周日,但各部門都沒有休息,一過完圣誕節,全體人員便開始大范圍加班,一直持續到春節前夕。
“誰給她寫的通稿馬上聯系信虹的公關經理,讓他馬上給我滾過來”
等看到網上那篇令人牙酸的新聞稿,戰行川怒不可遏,他一拍桌子,朝孔妙妙吼道。
他之所以這么生氣,是因為整篇稿子的字里行間,不僅充斥著溢美之詞,將信虹地產夸得快要上了天,另外還不停地暗示著,信虹地產現在仍舊屬于戰氏旗下,是它的子公司之一,它的背后有這么一棵大樹可以乘涼,在資金投入方面絕對是業內一流的水準。
“我想要攔一下,可惜沒有攔住。他們在凌晨就把通稿發給各大平臺了,就等著八點一過,直接發布。容謙那邊沒有收到,估計是對方知道,故意避開了。”
孔妙妙深吸一口氣,無奈地说道。
消息一出,恐怕還會有很多人蒙在鼓里,以為信虹地產和戰氏是下與上的關系,而信虹拿到了“healthcare”項目的合作開發資格,在公眾的眼中,其實就跟是戰氏拿到的,也差不多。
而且,虞幼薇因為母憑女貴,拿到了戰氏的一部分股份,自然也搖身一變,成為了戰氏的半個主人。在很多人看來,她本人和戰氏已經可以劃上一種微妙的等號,甚至能夠和戰行川平起平坐。
“這篇稿子從頭到尾都在暗示,都在引導不知情的人一定以為是戰氏做的”
戰行川很久都沒有這么生氣過了,他把電腦拍得砰砰直響,恨不得直接砸了。
而在這種時候,他就更加憎恨戰勵旸。
假如不是他事先留下了那樣的遺囑,虞幼薇又怎么會趁機不要錢,改要一家剛起步的小公司偏偏,自己那時候還是鬼迷心竅,不疑有他,说答應就答應了,心里還覺得她不過是在開玩笑,恐怕去不了幾次,就會大呼做生意無趣,再也不要去了。
誰知道,虞幼薇一定是早有算計,竟然一步步在信虹站穩了腳跟,甚至將公司內的老員工逐一除去,安插上了自己的心腹,讓它和戰氏漸漸脫離了關系。
但在關鍵時刻,她還是會拖上戰氏,為的就是拉大旗作虎皮
“是,看起來挺唬人的,不知道的人一定以為就是戰氏的新動作。不過呢,你要是非要較真,從頭到尾看一遍,人家又沒有一個字是在说謊,總之,就是大玩文字游戲。”
孔妙妙同樣無語,她走上前,將電腦顯示器扳過來,朝向自己。
果然,屏幕上正是那篇一定經過了反復修改、潤色的通稿,可真是應了她剛才的说法,字字挖陷阱,句句藏深意。
但如果真的追究起來,言辭之間也無非是吹噓了一些,沒有實際的明顯的錯誤。何況,誰發通稿,不是將自己捧上天這就和明星買熱搜是一個道理,只不過領域不同罷了。
“算了,這件事情只能等它慢慢過去。你如果在這個時候出面澄清,豈不是主動幫著她來炒話題她一定感謝你。還有,張振生被保釋了,他的律師團隊很給力,估計這一次還是能讓他逃脫牢獄之災。不過,他兒子肯定跑不了,有人爆出了行車記錄儀上的記錄,剛好拍到了當時的畫面,上面拍得清清楚楚,就是他撞死了人。”
她雖然也覺得張振生的運氣未免太好,實在有違天理,可不得不硬著頭皮,把這個消息告訴戰行川。
沉默了片刻,戰行川反倒笑了起來。
孔妙妙皺眉問道:“你笑什么”
他繼續笑著,笑了半天,才收聲,開口说道:“好,既然這些牛鬼蛇神已經全都出動,那也不枉費我準備行動了。不然,看著他們一個個急不可耐的樣子,我卻一直消極怠工,也一定會讓對方失望吧”
她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戰行川的臉上閃過一絲冷酷:“我已經找過戰勵明了,他欠的債,該還了,連本帶利。”
聞言,孔妙妙倏地一驚。
她遲疑了許久,還是沒有说什么,只是心底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覺得眼下的平衡即將被完全打破,難以復原。
ps:即將出門,上網不便,所以把今天的更新提前到早上更,明天還是在晚上更,謝謝理解。你們的朋友,大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