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臺有人,會盡快回復!
這個話題太過沉重,亦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
只不過,戰行川剛才的話,算是把冉習習心中原本有些朦朧的猜忌給徹底勾起來了。當年她年紀輕輕,人又在國外,因為極少回國,所以對國內的經濟形勢,家中的具體情況等一概不知,繼母阮梵在電話里所說的話雖然令人起疑,可她畢竟不好針鋒相對,只能聽之信之。
戰行川把車子一路開進醫院的停車場,找到空位,快速停車。
看得出,他的確很關心何叔的情況。
冉習習也沒有拖后腿,快步跟上,和他一起到了住院大樓。戰行川打了電話,詢問清楚在哪一層樓,哪一個病房,帶著她直奔病房,一分鐘也沒有耽誤。
“戰先生,何叔這一次中風,不太好……剛剛搶救過來……”
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年輕男人迎了上來,把何叔的情況詳細地和戰行川講述了一遍,冉習習站在一旁,聽著那些話,也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阿曼達的父親也是中風,因為發現及時,所以搶救了過來,但也是半側身體不能動,口齒不清,吃飯的時候也會從嘴里露出來一些食物。出院的時候,冉習習和克雷格幾個同事還曾去探望過他,和記憶里的西裝革履不同,老人如今無助得像個孩子,胸前圍著餐巾,握住勺子都極為吃力。
所以,冉習習聽得出來,何叔這一次算是有一只腳已經踏進了鬼門關,以后想要恢復過來,可能也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去調養。
“已經通知了他的子女嗎?快去安排,讓他的家人盡快趕來。還有,再去找兩個相關的專家來會診一下,看看這些醫生是不是都是一個說法,別貽誤了病情。”
聽完之后,戰行川沉思了幾秒,飛快地吩咐著。
那人立即著手去辦,不過,臨走之前,他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站在旁邊,一言不發的冉習習,似乎沒有料到她竟然會出現在這里。
“何叔有孩子嗎?從來沒聽他說起過……”
見戰行川沒有急著去病房,冉習習小聲問道,記憶里,好像沒有聽到過何叔有家人,他是戰家的管家,一輩子都生活在戰家,彷佛已經成了戰家的一份子。
“他有個兒子,不過孩子出生后不久,他就和妻子離婚了,孩子歸媽媽。據說是因為何叔在他妻子懷孕的時候,認識了一個女人,為她昏了頭。其實,那女人不過是看他在戰家做事,很得我爸的信任,再加上手里寬松一些,就跑來騙他的錢。后來,也沒有什么后來了,總之,何叔就一直單身到現在。第一次中風之后,我讓人找過他的兒子,但對方表示不想和他來往……”
醫院里不能吸煙,戰行川掏出香煙,握在手中,又重新收了起來。
隨著戰睿玨的出生,他現在已經很少再在家中吸煙,每每心情不好的時候,或者十分疲憊的時候,才會來一根提提神。在外人的眼中,可能大家都認為戰行川不會是一個好父親,然而,他卻真的為兒子做出了很多的改變。
冉習習嘆了一口氣,幽幽道:“一出生就沒有和父親一起生活,沒有建立起感情也是正常的。我們畢竟不是當事人,把消息帶到就好,還是不要太強人所難了。他如果想來,還是會來的,一切要看他自己的想法。”
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兒,戰行川忽然問道:“你說,假如何叔的妻子當年忍一忍,世界上會不會就多了一個美滿家庭呢?”
她驚愕了片刻,很快皺眉,冷冷說道:“這又是哪一種邏輯呢?丈夫出軌,妻子忍耐,只為了換來一個所謂的完整,以及別人眼中的美滿嗎?如果非要就事論事,那么,我只能說,我同情現在的何叔,卻不能同情曾經的何叔。”
也許,男人永遠都覺得,無論他們犯了多大的錯誤,只要肯回頭,都有一個女人敞開心胸,去原諒他,包容他。
他們只記得有一句話,叫做浪子回頭金不換。
可是,他們卻都忘了,還有一句話,叫做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已百年身。
戰行川聽得出來,冉習習這是忍不住自我帶入了,當然,他并不覺得何叔當年的出軌就是一件有道理的事情。只不過,眼看著他現在孤家寡人,又值風燭殘年,經歷了兩次中風,日子所剩無多,所以難免心有不忍罷了。
“是我多嘴,不該和你討論這種事。走吧,進去看看何叔,不知道他醒了沒有。”
他主動結束了這個話題,率先走在前面,伸手去輕輕地推開病房的門。
見狀,冉習習也緊抿著嘴唇,快步跟上他。
病房里十分安靜,干瘦的何叔靜靜地躺在病床上,蓋著白色的被子,更顯得形容枯槁,他緊緊地閉著眼睛,眼窩微陷,顯然還沒有醒過來。
一個中年男護工坐在旁邊,看見戰行川和冉習習進來,他也站起身,略一點頭。
“你好,你們是他的家屬嗎?”
從年齡上看,這兩位來客像是病人的兒女,護工輕聲問道。
“算是吧。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和我說。”
戰行川站在病床的一側,伸手給何叔掖了掖被角,抬起頭問道:“他還有多久會醒?”
護工誠實地告訴他,何叔這一次中風,要比前一次嚴重得多,即便醒過來,可能也會伴隨著說話吃力,半身不遂等癥狀。
雖然明知道做不了什么,不過,戰行川和冉習習還是沒有馬上離開。
又坐了半小時,何叔好像感知到了什么一樣,居然醒了過來。
果然如護工所說,他的口齒不再清晰,舌頭似乎不受控制了似的,在嘴里咕噥著,一句話說不出來,憋得臉色發紅。
“何叔,你先休息,有什么事情我們以后慢慢說。我知道你想見你的兒子,我已經派人去接他了,這一次一定會讓你見到他!”
見何叔吃力地想要坐起來,戰行川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口中飛快地勸道。
果然,一聽說可以見到兒子,何叔的情緒平復了很多。
戰行川沒有撒謊,兩個小時之后,何叔的兒子果然已經趕到了醫院。他看起來和戰行川年紀相仿,同樣已經結婚,這一次陪他一起來的,除了有他的妻子,還有他母親再婚后生的女兒,他同母異父的妹妹,三個人一起前來。
“你們陪他說說話吧,醫生說,何叔的情況不太好……我們先出去。”
說完,戰行川拉著冉習習一起走出了病房。
他們把空間單獨留給何叔和他的兒子,可又不確定這對父子想見之后會不會出現什么意外,兩個人的心里都有些惴惴不安的,生怕他們在病房里就爭吵起來。
“要不然,你先回去?”
戰行川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很晚了,他擔心冉習習太累,可讓她一個人回家,又不放心。
她搖搖頭,什么都沒有說。
何叔的兒媳和小姑從病房里走出來,看見戰行川,她們表示,何叔想單獨和兒子說幾句話,讓她們先出來。
四個人留在走廊里,都有些尷尬的感覺。
很快,何叔的兒子也走出了病房,眼睛有些微紅。
“戰先生,謝謝你照顧他。這兩天,我們會在醫院對面的那家酒店住下,明天上午,我母親會和我的繼父一起趕來,到時候,我們再商量一下接下來該怎么辦。多謝你了。”
他握著戰行川的手,主動向他道謝。
一聽這話,戰行川總算是松了一口氣。不管怎么說,這種事情當然最好還是由直系親屬來出面,他總歸是外人。
把特助歐子豪的手機號碼留給了何叔的兒子,然后,戰行川和冉習習一同離開了醫院。
她這幾天連續工作,身體有些超負荷,一上車便哈欠連連。
“你先睡一會兒,到了我喊你。”
戰行川從車后座拿來一條薄羊毛毯,遞給冉習習。
她遲疑了一下,沒有接。
“是睿睿的。”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瞬間明白了她為什么會遲疑,主動解釋道。
果然,一聽這話,冉習習立即把薄毯抓在手中,抖開之后蓋在身上,隨即閉上了眼睛。
戰行川發動起車子,往家開去。
明明很困,卻睡不著,不知道是不是醫院的氣氛總是會令人莫名其妙地感到難過,總之,冉習習覺得,每一次自己離開醫院之后,都會陷入到負面的情緒中,難以自拔。
“你說,何叔會和他兒子說什么?會向他道歉,希望得到他們母子的原諒嗎?”
冉習習抱著薄毯,索性睜開了眼睛,看向戰行川。
他正在專心開著車,側臉有一半在陰影里,看上去猶如一幅靜謐的油畫,定格在這一刻。
她看得有些失神。
這張臉,在無數個異國的夜晚,在錐心泣血的夢境里出現過很多次,令人難以忘記。
“我不知道,也許何叔什么都沒說,你看他現在根本就說不出什么完整的話了。最可能的就是,父子兩個人互相看著彼此,什么都不用說。”
戰行川嘗試著想象了一下當時的場景,口中猜測道。
隔壁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