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媽,勾起了她了多少的心酸事,安然竟然痛哭流涕。她雖然有過一個兒子,忍受十月懷胎的艱辛,冒著生命危險生下來后,最終卻送給了別人,孩子還太小沒有聽他叫過一聲媽;她有過一個女兒嬌嬌,雖然不是親生的,但這個孩子自從見到她的那天起,無論她如何逗嬌嬌,無論她給嬌嬌買什么好吃的,嬌嬌都會用一雙冷冷的眼睛看著她,有時看的她心里發毛。就是這樣一個孩子,直到她離開這個家,嬌嬌也沒有叫過她一聲媽。
希望有一天自己的兒子或者女兒能叫自己一聲媽,卻成了她的一個奢求。一般的普通人家,作為父母天天可以聽到孩子叫爸爸,叫媽媽,而她安然卻一直沒有這個當媽的命。
不知有多少個日日夜夜,她都在淚水中度過。她一直盼望著有一天嬌嬌能叫她一聲媽。這一聲媽不是任何人能隨便叫出聲的,不知有多次,安然在夢中夢見一個小女孩向她跑來,一邊跑一邊叫媽媽,她驚喜地哭了,當她想緊緊地把這個女兒抱入懷中時候,女兒卻不見了蹤影,她從夢中驚醒,臉上掛著淚滴,好久才從悲痛中緩過勁來,恍然間才知道自己只是做了一場夢。
安然特別愛孩子,但她卻每次都于自己的孩子失之交臂,連一聲媽都沒有享受過。記得剛到美國的那幾年,安然每當看到有從國內來的年輕父母,抱著粉嘟嘟的男孩,她就想起了自己的兒子。為了看清這個孩子的面容,為了得到這個男孩的一個甜甜的微笑,她的包里時常準備了好多的小孩零食,就是為了逗孩子一笑,或者為了能抱一下別人的孩子。
為此有人說她愛孩子,已經有些魔怔了。有時她會在夢中聽到兒子在喊媽媽,在哭鬧,她都會從夢中驚醒,望著明亮的燈光發呆,直到困得一頭倒在床上睡去。
當年安然把剛出生的兒子送給馮盛養父的時候,當時馮盛養父是留了地址的,但是孩子送走不久,安然就后悔了,想找回孩子的時候,才發現馮盛的養父留的是一個假地址。為此她險些氣瘋了,狠命地揪自己的頭發,把頭往墻上撞,她甚至想到了死。
但為了能再見到自己的兒子和女兒,她選擇了堅強地活下來。她要用自己的聰明才智,為自己的兒子和女兒掙得一筆可觀的財富。既然自己養育不了自己的孩子,那么她要用自己的血汗和智慧得到這個世界的認可,給自己的女兒和兒子留下一筆可觀的財富,不要兩個孩子過得太辛苦。
這二十七年,就是為了實現這個宏偉目標,她咬著牙一直堅持奮斗著。功夫不負有心人,她終于有了豐碩的回報,個人資產上千億,可以說是個天文數字。她想這些錢夠女兒和兒子兩個人用了。她更想把剩余的錢,投給自己的祖國,她愛她的祖國。
想到自己的祖國還很貧窮,想到自己的祖國已經開始蓬勃發展,想到自己的祖國已經步入改革的浪潮中,她要回來看看,她要為祖國母親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情。
安然再次抬起頭,動情地看著徐天嬌,說道:“嬌嬌,你能再叫我一聲媽嗎?我剛才太激動了,沒有來得及回答你。光知道哭,你不要見笑!”
徐天嬌扶起安然,十分深情地叫道:“媽——”
“哎——”安然含著淚大聲應道,時光好像在這一刻靜止一般,又好像在夢里一般,安然一個踉蹌,徐天嬌趕緊扶住問道:“媽,你怎么啦?”
“嬌嬌,媽太高興了。為了這一聲媽,我等了二十七年,為了這聲媽,我奮斗了二十七年。如今我聽到你叫我媽了,我死而無憾。”
徐天嬌聽了這話,在心里說道:你怎么能死而無憾呢?你不是還有一個親兒子沒有找到嗎?難道你不找了?他可是你思念了二十七年的命根子。你不用費心找了,他就是我的丈夫馮盛,他隨時都會出現在你的身邊。世界上最遠的距離就是,兒子經常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卻不認識,還在到處瞎找。
徐天嬌在安然的黑發下面,發現了許多白發,她這才知道這滿頭的黑發原來是染過的。這讓徐天嬌猛然想起了一首詩:鄉音無改鬢毛衰,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牧童遙指杏花村。
徐天嬌猛然想起馮盛說過的話,他暫時還不想認這個親生母親,看來時機還未到。她不想惹馮盛不高興,她不想違背自己掌柜的旨意,她也盼望馮盛和安然母子能盡快相認,一家人可以團團圓圓,快快樂樂!
小時候,徐天嬌每當聽到孩子們一起唱,《世上只有媽媽好》的時候,她一個人就悄悄地躲在一個角落里默默地流淚,嘴里不止地叫著:媽媽——媽媽——“二位女士,請用餐,你們的飯菜全部上齊了。”一個女服務員脆生生的聲音,把安然和徐天嬌從回憶中拉回到現實。安然用紙巾擦干眼淚,滿臉慈祥的笑:“嬌嬌,快坐下來吃飯,你餓壞了吧。”說完安然用一個干凈筷子,使勁地給徐天嬌夾菜,不一會徐天嬌面前的盤子里,就堆得的跟小山一樣。
“媽,你也吃,別光給我夾菜。”說完徐天嬌看著安然第一次笑了,笑得很幸福很甜蜜。當她把菜用筷子送到自己嘴里的時候,一顆顆眼淚掉進了盤子里,她徐天嬌也是一個有媽的孩子了。她第一次感受到有媽的孩子像塊寶的真正含義。這個媽是她的后媽,丈夫的親媽,自己的婆婆,這個想法再次充溢著徐天嬌的腦海。
“嬌嬌,你晚上給你丈夫打個電話,就不要回家了,你就跟媽睡,讓媽感受一下女兒睡在身邊的那種幸福感。這么多年媽都是一個人睡的,媽還有好多話想跟你說,但現在一高興,有些話就想不起來。”
“好的,媽,一會吃完飯后,我就給馮盛打電話。”徐天嬌笑瞇瞇地說道。
徐天嬌和安然吃完飯,就一起上到了豪華套房喝茶聊天,這一晚上,母女兩個有說又笑地聊到了深夜,才漸漸睡去……
第二天上午安然女士在洪福大酒店休息了一上午,才恢復了精神。起床洗漱完畢后,走出房間,安然女士的臉上寫滿了笑意,她此刻十分高興,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女兒這么快就想認了,讓她始料未及。之所以能這么快母女相認,安然認為這是她這么多年,積德行善所致。
安然在心里小聲喊道:兒子,你在那里呀——快到媽媽身邊來。媽想兒淚花流,兒子呀,這么多年,你知不知道你還有個親生媽媽,已經回來找你來了,你如果能感應到,就到媽媽身邊來吧。
下午,馮盛陪安然女士對涼州市進行考察。在出發前,安然找了一張涼州市的地圖,對涼州市做了一個大致的了解。當她發現涼州市目前還有一塊沒有開發的閑置土地時,憑著多年的商
“業嗅覺,她便發現了商機。
于是安然在馮盛等市委市政府領導的陪同下,對棚戶區的拆遷地進行了三個多小時的考察。安然對這塊上千畝大的閑置土地很感興趣,這里離市區不遠,如果建成商業住宅樓,是一個不錯的投資項目。
在考察完棚戶區拆遷空地后,馮盛請安然女士到附近的一個茶樓喝茶,其他陪同人員都坐車回去了。茶樓在涼州市才剛剛興起,馮盛是有些問題想趁這個機會問安然女士。他想對自己這個親生母親有個深刻的認識,有些東西是在資料上查不出來的,只有通過談話,從字里行間揣摩出一個人的內心世界。
馮盛一直想知道,他這個親生母親為什么要那么狠心把他送人?自從養父的口中知道他有個親生母親的時候,他就被這個問題折磨著,但他沒有表現出來,一直埋藏在心里,等待機會。
如今機會終于來臨,他想知道答案。無論什么樣的答應,他想要個說法,不然他永遠無法原諒自己的親生母親,拋棄自己的事實。
時間已經進入四月下旬,氣溫逐漸上升,開始到了人們亂穿衣的季節。有些年紀大的老頭老太太,還裹著厚厚的棉衣,而一些年輕人中午已經換上了雪白的襯衣,還有一些年輕漂亮時尚的姑娘,都換上了鮮艷漂亮的棉裙子,給這春暖花開的季節,又增添了一道亮麗的風景。
聽說開這個茶館的是一個南方人,這里的女服務員,一個個高子高挑,全穿著旗袍,很古典。當客人喝茶的時候,會有一個彈古箏的漂亮女人,用纖細的手指,彈奏出一曲曲美妙的樂章。客人還可以點歌,《高山流水》《梁祝》等名曲,讓喝茶的客人流連忘返。
當馮盛和安然坐定之后,一個女服務人員走到馮盛的跟問道:“先生,你和你母親想喝那種茶?”
服務員這樣一問,讓安然和馮盛頓時都很詫異,安然畢竟是在外面見過大世面的人,她看著馮盛笑而不語。她想看馮盛如何應答,馮盛則笑著說:“我第一次來你們茶樓,既然你認為我們倆是母子,那你就上一杯母親能喝的茶,再另外上一杯我這個年齡愛喝的茶。”
一臉秀氣的女服務員,見馮盛這樣說,馬上歉意地說道:“不好意思,先生,我老遠看你們很像一對母子,在你們的眉宇間,可以看到相似的地方,尤其是兩位的耳朵,十分相似。如果沒有血源關系,不會出現這些特征。我當茶館服務員五年時間,從來沒有出現過錯誤,難道我今天錯了?如果我錯了,我真誠地給二位道歉。”
此刻馮盛看著安然,安然看著馮盛,兩人的心里都在揣摩著對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