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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容驚得差點咬到自己舌頭。所以說話不能說得太滿,不然很容易遭現世報。你看張未來這么快就拿她的話來反駁自己了。
盧容一時失語,腦海里高速旋轉著,想著應該怎么回復她才比較合適。不過未來卻并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而是舉了一支筆,左手按在一張百元面值的鈔票上,苦惱地看著元帥,“元帥,你說我在上面做個什么標記好?聽說不能在人民幣上亂涂亂畫哎,這個做了標記的鈔票折成紙飛機飛出去后就不要了吧?免得別人說我們污損人民幣,把我們抓起來怎么辦?管他誰撿到,讓他們拿去用好了。”
盧容一聽心中又是不由自主一震,敢情這小女娃子說的折紙飛機,竟然是用百元大鈔來折?真是暴殄天物啊,這里三十五層樓高,紙飛機飛出去哪里還能看到落在哪里了,一到地上被別人看到就撿走了,哪里還能等她去撿啊?
不過也不一定,現在不是正好晚上嗎?只要不是飛到眼前,應該不那么容易找到的。他們兩個比試飛紙飛機,一人一個,那就是兩百塊啊!兩百啊!盧容真想抹一把老淚,恨不能去替他們買一堆紙回來,用來換這兩張死人頭。
“那個……張小姐,”盧容舔了舔嘴唇,無比心疼地說道,“你打算用錢來做紙飛機啊?這個很容易飛出去就找不到了啊?為什么不用普通的紙片來折呢?”
“這個你就不懂了吧?就像《紅樓夢》里晴雯撕紙玩兒,寶玉就拿把扇子給她撕。也沒見他心疼扇子,說隨便拿個什么紙給她撕。”未來笑嘻嘻地解釋說道,“用普通的紙折飛機多無趣啊,用鈔票折出來才有意思啊!”又轉頭問元帥:“我要用一百塊來折紙飛機,你有意見沒?”
“你盡管折就是了。”元帥寵溺地笑望著她,渾不在意地答道,“我去看看家里有多少現金,若是不夠你折的。我馬上去銀行取。”
盧容聽得心臟一抽一抽的,簡直就覺得他們是在用她的錢似的。另一方面又感嘆著,這得是多有錢,簡直不把錢當錢啊,能不能救濟她點兒?
“行了,先別管了。”未來拉住他,將手中的筆遞給他,“來,你也在你折的飛機上畫個記號。”
元帥接過她手中的圓珠筆。伏身在面前茶幾上的百元鈔票上畫了個記號,是在角落不顯眼處畫的一個○,正好諧音他的姓。畫好記號。他隨意問了未來一句:“你畫的什么記號?”剛剛未來畫記號的時候。故意側著身子擋著他,他當時也沒留意,現在卻一時起了興致。
“不告訴你!”她的紙飛機已經折好,故弄玄虛地睨了他一眼。又對著機頭部分呵了口氣,一如天真爛漫的孩童“現在就比嗎?”
“我先看看你畫的什么記號,再比!”他伸出手來。想要搶奪她手中的飛機。
“不行!不給你看!”未來將紙飛機藏到身后,“不過你可以猜,猜到有獎!”
“不給我看算了,我也懶得猜了。直接比吧,反正我的肯定比你的飛得遠的!”對此他倒并不十分執著。
“小樣兒!”未來哼了一聲。一扭頭頭見盧容仍怔怔地看著她,不由開口問道。“盧阿姨你錢都數好了嗎?”
“啊?啊!”盧容頓時回過神來,剛剛數到多少來著?被未來一打岔,她都忘記自己數到多少了。“還有一點點,我馬上數!”
盧容現在心態又變了,剛剛讓她數錢的時候,她歡喜不勝,現在卻覺得,這堆零錢形同雞肋,還不如想辦法把那兩架紙飛機搞到手。于是,剛剛還興奮沉穩數錢的雙手現在變得凌亂起來,匆匆忙忙地把數著,渾然不管到底數得對不對了。
那邊未來已經催著元帥一起走到客廳外面陽臺上,連接客廳和陽臺的,是兩扇田字格狀的玻璃移門,移門里側,懸掛著白色紗狀的落地窗簾,此時移門半開,半幅垂下的窗簾隨風輕舞,映照著外面影影綽綽的兩人。客廳中的水晶玻璃吊燈散發出柔和明亮的光,盧容真真切切看到兩人在陽臺上振臂扔出紙飛機,又對著飛出去的飛機大呼小叫著。
過不多會兒,兩人便從陽臺上走了進來,未來鼓著腮幫子一副不服氣的模樣,重新又取了一張鈔票折了一架飛機,又逼著元帥也折了一架,執意要再和他比試,很明顯剛才她輸給他了。
元帥自是樂意奉陪,跟著也折了一架飛機,兩人又跑去了陽臺上。
等元帥和未來再度返回客廳時,盧容已經將茶幾上的硬幣呼啦啦全部裝到塑料袋里了,看到未來出現時,她忙不迭地扶著茶幾站起,腆著臉笑說道:“張小姐,我已經都數好了,一共有八十五塊多,我只干了四個小時,這個錢正好夠的,你就不用另外添給我了。我還得回家給家里人做飯,那我就先回去了好不好?”
“那怎么可以?”未來一口否決,“說好了給你一百塊的,不過我現在身上沒有零錢了。元帥你那里有嗎?”
這堆零錢是有一百塊的,未來特地去銀行兌換的,盧容現在卻說只有八十五元,要么就是故意要訛她,要么就是根本沒仔細數。
“我這里也沒有。啊,衛生間里好像有一張二十的。”元帥想到什么似的雙手互拍了一記,“上次不是跟你說不小心掉馬桶里了嗎?我把它撈起來了一直扔在那兒呢。盧阿姨你介意嗎?不介意的話就給你。要是介意的話,回頭我還是把它扔垃圾桶吧,欠你的十五塊我找時間再給你補上可好?”
“你們不用補的,我本來就只做了四個小時,張小姐愿意出二十塊一個小時已經是很高的了。”盧容先是客氣地推拒了一番,后來還是扭捏著說了句,“不過你要是要扔垃圾桶的話,那就給我吧!”
元帥忍住笑說了聲“好”,又瞟了未來一眼,后者臉上木無表情,自顧自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又開始用百元大鈔折紙飛機。
元帥便去了衛生間,隔著紙巾嫌棄地捏了一張浸過水又被風干的面值二十元的鈔票,遞至盧容面前。盧容并不嫌臟,一邊道著謝一邊伸手接了。
收好錢,盧容便匆匆忙忙告辭,未來自是不會挽留,連頭也未抬,看都懶得看她一眼,只淡淡地說了聲再見。反而元帥顯得比較熱情,一力說著:“盧阿姨,我送你出去吧!”
盧容推托了幾句,但元帥堅持要送她,她私心也想著要跟元帥私下對個話,向他討個人情,希望能在他這里長期做下去。雖然女主人脾氣古怪,不過有錢人嘛,有點脾氣也是難免的。
將盧容送到出門口,掩了房門,元帥迫不及待對盧容說道:“盧阿姨,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元帥主動向她套近乎,此舉令盧容既感意外又覺驚喜,正愁沒有門路呢,他就巴巴地湊上來。
“什么事啊?”
“是這樣的。能不能麻煩你到下面草叢里找一找,我剛剛不是和未來比試飛紙飛機嗎?我的那個飛機上畫的是一個圈,她的飛機上我不知道是什么,你要是能幫我找到不是畫圈的紙飛機,我可以給你一千塊作為補償。我想把它找回來,然后給她一個意外驚喜。你要是找到帶圓圈標志的,就不用給我了。”
“元先生,現在天這么黑,又從這么高的地方飛下去,哪里還能找得到啊?”盧容面露難色。雖然他給出的報酬很誘人,但是任務難度系數也挺大。再者不管什么事不能答應得太爽快,這樣顯得她多急功近利似的。
“我也知道很為難你,你看要不這樣吧?就當我雇你做工,你花兩個小時來找,不管有沒有找到,我給你一百塊做為辛苦費好不好?你要是找到沒帶圓圈的紙飛機,我還獎勵你一千塊的。”
“這樣啊……”盧容沉吟著,想著今天真是幸運,本來以為二十元一個小時的工錢已經夠高了,現在竟然變成每小時五十,完成任務更有額外獎勵,這個條件實在太誘人了。“那我試試看吧!”
“那就拜托你啦!”元帥笑嘻嘻朝她抱了抱拳,“那我就不送你了,盧阿姨加油!”
“你等一下!”盧容不愿浪費這大好的機會,笑容滿面地望著他,好言好語地央浼說道,“元先生,你看能不能跟張小姐說句好話,就留下我幫你們做事好不好?我家里還有兩個女兒,都還沒有結婚,我們都愁死了,眼看著她們的嫁妝都還沒準備好,我家小兒子又要娶媳婦了,還得給兒子準備房子準備彩禮什么的,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
元帥望著她那張因操勞過度而蒼老不堪的臉,聽著她哀切的言語,假如不是他知道內情,他真的會對她抱以同情之心。但是現在看她這樣為了余下的子女這么盡心盡力,當初卻狠心賣掉他心愛的未來,他就覺得怨意難平。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