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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您的意思了!讓您失望了很抱歉。”孟儀珠迅速調整好心態,掩飾住心底的失落,一語雙關地說道,“我會反省自己,多加改進,無論什么都是靠自己去爭取的,指望別人都是指望不上的,之前是我錯了,我現在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下次絕不會再犯。今天打擾您了,不好意思!”
未來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并沒有多余的話要跟她說,孟儀珠本來還以為她會軟語安慰自己一下的,見未來情緒冷淡,她便也收了心思,跟未來說了“再見”,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剛一走出辦公室的房門,孟儀珠憋屈地靠在了墻壁上,仰著頭,急促地呼吸著,眼睛睜得大大的,固執地不肯讓眼淚掉落下來。
她的人生怎么如此不順?從踏入大學校園的那一刻起,她便深深地感到了挫敗感。她是全縣前三名的成績考入西川大學的,她曾以為自己是天子驕女,未來的世界更廣闊。誰知道到了大學校園里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那點可憐的成績根本不夠看。她以為自己漂亮,但比她更漂亮的大有人在;她以為自己夠優秀,誰知道在這所大學里,她的成績只能算墊底的。她看中的男生都有家境相當的女朋友,看中她的男生,她一個也看不上。
后來進了報社,有關系有門路的不是做專欄就是做編輯,只有她苦苦熬了一年的校對,再才做了記者,后來因和有婦之夫糾纏不清,被正室打電話到報社投訴,她不得已離開報社,輾轉到了s市,進了之前的雜志社呆了一年,但始終郁郁不得志,直到看到十八年華高爾夫俱樂部的招聘廣告。
她的條件各方面都符合。這里待遇既高,而且接觸到的都是有錢人,簡直就是釣金龜婿的理想之地,是以,她毅然辭去了雜志社的工作,連當月的薪水都不要了,一心撲在應對俱樂部的面試復試上。
一起通過復試的同事中,除了其中一個二十六歲的,其他基本都是應屆畢業生,相較而言。她算是最老的了。在那些如水蔥般一掐就能出水的師妹們面前。她深感生不逢時。為什么沒有晚出生兩年?
在復試過程中,她以為遇到了人生中的貴人,那位年輕漂亮的張總裁對她特別親切,她甚至都怨恨過為什么張未來不是男人。然而。這位她以為可以仰仗的貴人,現在卻疾言厲色地訓斥她,這讓她覺得委屈又嫉恨。被一個比自己小的女孩子訓斥,是一件多么令人難堪的事?誰知道她是怎么爬上總裁這個位置的?那天看到那個開著保時捷來接她的男人,不知比之前追求她以及與她有過曖昧關系的男人強了多少倍,那么英俊多金的白馬王子,為什么她就是遇不到?她既漂亮又努力,為什么就是無法出人頭地?
行,你們聯手陷害我。想讓我一直做保潔員,那我就做個最美的保潔員給你們看!我才不信來這里消費的人全都是瞎子!總會有人發現我的!
握了握拳,她下定決心般地站直身子,轉身慢慢地朝樓梯口方向走去。禍福自古相依,她才不相信她永遠這么背。她孟儀珠,從來就不是認命的主兒!
未來回家后,在吃飯的時候,就迫不及待地把當日的所見所聞細細描述給元帥聽。自從未來搬進來后,元帥履行諾言,每天都親自下廚做飯,每天未來一到家就能吃到熱乎乎的飯菜。未來曾經提議說要么找個專門燒飯的阿姨,元帥說他喜歡這種為心愛的人下廚的感覺,等以后他們結了婚有了孩子再說。他一說到這個話題,未來就只好呵呵一笑,趕緊顧左右而言他了。
未來巴拉巴拉說了半天,飯也來不及吃一口,只見碗里的菜越堆越多,都是元帥把他覺得好吃的菜夾到她碗里,不好吃的則都放進自己碗中,一邊慢慢吃著一邊聽她發表言論。
“你是不知道啊,我今天看到她那張沮喪又失望的臉,我有多大快人心!”未來囫圇吞了口飯,又弱弱地問了句,“話說,你會不會覺得我太惡毒了?”
“你怎么可以這么想呢?你根本什么都沒做嘛!”他寵溺地笑望著她,充分感受著她的快意。“不過,你這樣欲擒故縱的,她就一點也沒有懷疑嗎?”
“應該沒有吧?她應該沒想到我和孟儀慧是同一個人的。”未來這才埋頭開始吃飯。
“對了,上次你不是提議我說,讓我找個專門燒飯的阿姨嗎?”元帥突然跳轉話題說道,“正好最近我工作也忙起來了,可能顧不上親自下廚了,我已經物色好一個鐘點工阿姨了,到時讓她來做晚飯就行了。這個人是我們老家那邊的人,也能燒出我們想吃的口味。”
“好啊,這樣挺好的。”未來點頭表示同意,其實元帥的廚藝談不上什么出彩,只不過他用心,未來感受到他的用心,便覺得吃起來溫暖香甜。本來工作就比較忙,回家還要燒飯,其實他也挺累的吧?
“未來,你還記得你媽媽,不,我是指孟儀珠的媽媽,你還記得她長什么樣子嗎?”元帥突然又問道。
未來不知道他為什么會這么問,但是腦海里還是迅速地去回想起來。印象中,好像是疲憊不堪的臉,雙眉從沒舒展過,眼里都是對生活的怨恨和掙扎無奈。前世,也許她已經模糊了對母親的忘記,但今生重睜開眼,便近距離接觸到母親,這樣的印象卻是無法磨滅的。
“好端端的,干嘛突然問這個?”未來疑惑地望著他。
元帥沉默半晌。
筷子插在飯碗里,他的右手操縱著一白色的象牙筷,在米飯中來來回回起起落落,似乎顯得有點不安。
“我不知道我做得對不對。其實,我這次找的鐘點工阿姨,就是你……是孟儀珠的媽媽。”元帥小心翼翼地看著她,字斟句酌地說道,“我想著,萬一要是孟儀珠識破你的身份,找你的家人來試探你,你乍一遇見你……孟媽媽,露餡了怎么辦?”
未來頓時一凝,默然半晌,這才重新恢復了鎮定自若的狀態。
“孟家人都在s市嗎?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上次你跟我說過的,孟家次女孟儀喬不是在未來之城嗎?我去點她鐘了,從她那里套的話出來。詳細的情況她并沒告訴我,只大致的知道孟家人都在s市,孟爸爸在建筑工地上做事,孟媽媽在家政所做鐘點工。我想著應該讓你把握先機,你能預想到萬一他們突然叫你以前的名字,那也要預想到萬一突然遇見你認識的人。一則我們現在正好需要找個鐘點工,二則我不知道你對這件事怎么想的,我就先把你……孟媽媽找過來,只要你不反對,我也有辦法把孟爸爸和孟儀飛都叫到你面前來。”
她略感吃驚地看著他。沒想到他悄悄背著她做了這么大的一個計劃。只因為她要做到萬無一失,她要掌控全局,所有可能擾亂她計劃的步驟,他都細心地替她想到并去做了。在他心里,只有她是第一位的,她永遠是對的,只要她想做的,他都會一力成全。
“好,那就先讓我媽,不是,我是指孟儀珠的媽媽,那個鐘點工,”未來說得嗑嗑巴巴的,對于自己脫口而出“我媽”這個稱呼感到胳應,“讓她過來,我先見過她。元帥你考慮得真周到!”
她對他抱以感激一笑,輕垂眼瞼,覆蓋住眼底瞬間的痛楚。生命中關系最密切的人,帶給她深如海洋的傷害,她至死都無法釋懷。
元帥也感覺到了她陡然變得沉重的心情,也能理解她這般悒郁憤懣的心境,假如是換了他遭受到這樣的待遇,他可能會比她憤激一百倍。
“想你之所想,是我的義務。”他假裝不知情地笑著,企圖驅散開她心底的哀愁。“明天周五,你可以早點下班,等她過來,我把時間給她約晚點好了。”
“好,你決定吧!”她勉強一笑,頓時食欲大減。
草草地吃了飯,元帥準備去洗碗,未來拉住他:“放在那里吧,明天讓鐘點工洗,給她多付工錢就是了。我現在想去游樂場玩,你陪我去好不好?”
她仰著臉,像是請求,又像是撒嬌,臉上分明又帶著傷心落寞的情緒。
她的請求,他又怎么會拒絕?只是,此時此刻,勾起她的傷心情緒,他覺得心疼又難過,想要安慰,又不知從何說起。
自古心結都需要心藥醫,外人都愛莫能助。
元帥開著車,未來坐在副駕駛座上,情緒低落地靠在座椅靠背上,閉眼想著心事。元帥打開了收音機,調到正在放歌的頻道,電臺里正在播著電影《花樣年華》的同名主題曲,正是無奈哀婉的曲調,倒是切合未來現在的心情,他正準備調換一個頻道,卻被未來制止住。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