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不客氣地數落著她,竟是帶著抱怨的口氣,好像這些事真的歸咎于她似的,他看著她,臉上沒有絲毫笑意,繃著臉,很是生氣的樣子。
未來只覺得好笑又好氣,合著這家店只能為你一個人而開,不能服務于其他人嗎?等等,他是怎么知道是她的?
“這么說,你剛剛也在那邊,我從粉絲湯館出來,你就一直跟著我?”
“你想知道嗎?”男人得意一笑,賣起了關子,“那就收下我送你的花,你請我吃飯,我再慢慢告訴你。事先聲明,我很愛我的妻子和兒女,我最小的孩子也比你大,所以你不必擔心我會對你有什么非分之想。”
他如此坦蕩地表明自己的態度,就是想要去除未來的疑心,而他一澄清自己,倒讓未來顯得很是難為情,每個人都難免地會犯經驗主義的錯誤,她也不例外。
“這束花只花了二十五元,你一定不能吃得比這個貴,那我就勉為其難請你吃一次吧!”未來將鈔票收回包里,掩飾著自己的窘態,討價還價般地說道。
男人先是一愣,接著象征性地瞪了她一眼,半晌卻又仰天哈哈大笑起來,示意店主將鈔票收好,并收下了店主的找零,而未來則將那束散發著清雅淡香的百合花抱在懷里,真沒想到她重生后收到的第一束花,竟然又是一個半糟老頭送的,隱約中讓她有種錯覺,似乎她那一場紙醉金迷的大夢還未清醒似的。
兩人出了花店,男人背負著手,當仁不讓地走在前面,眼睛直視著前方,并不左右張望,也不回頭來確認她是否有跟上來。
沒走多久,他停了下來,并轉過身來,看了她一眼,接著伸手朝左邊指了一指,再邁步朝所指的方向走了過去。
未來定睛看時,卻見店鋪上方亮著一個騰騰冒著熱氣的咖啡杯的店招,原來是一家咖啡吧來的。
咖啡吧里三三兩兩坐著幾桌客人,其中不乏藍眼睛高鼻梁的外國人,和其他酒吧茶餐廳的喧囂吵嚷相比,咖啡吧里顯得尤其安靜。
侍應生帶著他們到了比較靠里面的位子,最里面的兩排位子和外面用一大面珠簾隔了開來,一可以用作裝飾情調,二可以增加里面的神秘感,許多情侶都會首選最里面的位置,要了兩杯咖啡就可以坐半天。
男人叫了一客咖啡,又問未來想喝什么,她要了一杯經典咖啡,將花束抱在懷里,時刻提醒著自己如今的年紀,仿佛一只迷失人間的慌張小鹿,怔忡不已地看著他。也不主動開口詢問,靜靜等著對方主動交代。
“我姓陳,如果不嫌棄,你可以叫我一聲‘陳伯伯’。”男人眼中精光一閃,臉上卻還是和煦地笑著,“我就住在前面不遠的白荇路上,從他們開業起,我每周都會固定在孫家的粉絲湯館吃三次,他們開業兩個月,我也光顧了兩個月,他們都認識我,但我們基本互不交談。他們店里生意不太好,我曾經想過是不是因為這里風水不好,不過,嘿,那可不是我要關心的事,生意不好,那倒省了我的時間了。前兩天還看他們貼轉讓告示來著,一轉眼生意突然紅火了起來,我進去里面看看,并沒有什么風水格局上的改變,我就納悶了,到底是什么原因讓這家瀕臨關門的小食店興旺起來的?然而我再仔細觀察下,就發現了,原來他們在招牌上做了手腳,我在吃粉絲湯的那二十分鐘時間里,先后就有五個人進來對孫家小姑娘說:‘老板,你們的店鋪招牌上寫錯字啦’,說真的我一開始還真沒去留意招牌上的問題,等我出去看了才知道原來是這等乾坤。我太好奇了,到底是哪路高人指點的這樣一個妙招,竟然能使它起死回生?于是我就軟磨硬泡地問孫雪啦,最后她跟我說了,是一個叫張未來的小妹妹,我問她要你的聯系方式,她沒有,我太生氣了,我就留了自己的電話號碼給她,讓她看到你了就打電話通知我。我因為昨天沒吃上,今天特地早來了半小時,誰知道我剛坐下,還沒來得及點餐,孫雪看到我了,竟然笑著問我:‘你看到未來了吧?和她打招呼了嗎?’我被她問得懵了,一問才知道,原來你前腳剛踏出門口,我就走進店里了。所以我飯也來不及吃了,趕緊追出來找你。總算功夫不負有心人,倒是讓我追上了。”
咖啡已經送來了,陳老伯說得口干舌燥,但卻很是滿意的樣子,左手執托,右手執杯,也不管熱騰騰的咖啡燙口,硬是豪氣干云地大喝了一口。
其實,他還有沒完全說出的是,他追出來后,很快在路上鎖定了目標,但他一直在想要以什么樣的姿態自然地出現在她面前,所以沒有莽撞地直接沖上去和她搭訕,而是跟著她慢走了一段,感覺到她心情似乎很不錯,他似乎也受到感染似的,莫名地心情也暢快起來。在未來走進花店后,他隨之也跟著走了進去,并靈機一動,替她付錢買下花。
“陳伯伯您好奇心還真重!”未來也端起杯子輕抿了一口咖啡,對這位年過半百的老先生表示好笑又無語。
“對生活熱情的人才會對事物充滿好奇心的!”陳老伯權當她是在褒獎自己,頗為自得地說道。“今天不是星期日啊,看你的打扮,不像是學生,你沒念書啦?”
陳老伯仔細打量了她一眼,遲疑著問道。
“不是啊,我已經高中畢業了哦。我已經十八歲了,可以獨立生活了。”未來解釋說,又提了自己一直存著的疑問,“聽您的口音,您是從臺灣過來的?”
“我在臺灣也呆過一段時間,我祖籍是廈門的。”
“廈門啊,那里很不錯,我去過。”
聽到別人盛贊自己的故鄉,每個家鄉人都會覺得與有榮焉的,陳柱子也不例外,不過,除了身為家鄉人的自得以外,他還有點質疑她的話:“你什么時候去的?說不定我們還曾經擦肩而過過呢。”
“嗯,是十年后去的。”她略想了想,認真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