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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情依舊不明!
汲縣大營中的滿清諸將,聽到“與賊決戰”,無不面面相覷。這個“賊”的主力到底在哪里?有多少人?這都不知道,就要決戰,怎么會有勝算?
而且自大嶼山亂起到現在,清軍只在韶州芙蓉山和長沙守城戰中小勝兩役,此外就是每戰皆北,早就敗出了心里陰影,未曾交戰已經膽寒了三分。所謂“誤聽消息而逃”實在不是句玩笑。直隸總督訥爾經額的5萬大軍不就是連賊影都未見到,就逃去北京了嗎?
仗打到這個份上,還有誰會把“百萬粵匪”當成虛張聲勢之言?誰還會當太平軍是烏合之眾?僧格林沁看到屬下諸將都沉默無言,只得嘆了口氣言道:
“既然賊寇已入直隸,那我軍也不必拘于河南決戰,粵匪的目標既然是北京,我軍不如就做決戰北京的打算吧。”
奕山、奕湘、載垣、奕經等八旗新軍都統,還有坐在下首都傅方、肅順等副都統都互相交換了下眼神,依舊沉默不語。僧格林沁說這話的時候也是一臉凝重的模樣,坐在角落里面的袁甲三稍微琢磨了下,站起身說道:
“若要與賊在京師會戰,就須繞開淇縣之敵,走濮陽北上,從滄州、正定和保定三城間穿過。其中關鍵,就是牽制住淇縣的粵匪。不如由屬下指揮山西綠營往淇縣虛張聲勢,吸引粵匪的注意。”
僧格林沁思索了下,點點頭表示同意。淇縣粵匪大營的情況不明,多半真駐扎有重兵。如果不把他們牽制住了。自己的大軍想要安然北上是不可能的。而且僧格林沁軍中除了六旗新軍。還有兩萬山西過來的綠營兵,這些日子已經被粵匪的氣勢嚇掉了魂,帶他們上戰場怕是會被粵匪嚇得一哄而散。
現在讓袁甲三領著他們去淇縣虛張一下也好,粵匪要吃掉他們,總歸得花些時間吧?
“午橋,你要小心一些,若事不可為,往山西往河南都可。同粵匪、朱逆的較量才剛剛開始,往后的路還長著呢……”
“屬下知道了。”
雖然在座的諸將看袁甲三的眼神都好像在看死人,不過這位袁世凱的叔祖卻在心里面長吁口氣。說真的,他根本就不看好僧格林沁的北上之路。粵匪的百萬大軍不在半道上堵截,打死袁甲三都不相信。與其跟著僧格林沁去送死,還不如拉著兩萬山西綠營博一下!
差不多就在同時,太平軍淇縣大營中的楊秀清也接到了天官正丞相秦日剛的軍報:直隸總督訥爾經額已經棄了保定,太平軍先頭部隊現已入城。
原來打著東王楊秀清旗號北進的正是秦日剛所指揮的5萬大軍,同蕭朝貴一樣,他們也是虛張聲勢嚇唬滿清的。沒想到居然把滿清的直隸總督給嚇跑了。還輕取了直隸首府保定城。
“東王殿下,若無道光諭旨。訥爾經額身為總督是不敢放棄督署所在地保定的。”說話的是太平軍悍將曾天養,同大部分目不識丁的太平軍將領不同,曾天養也是個落地秀才,而且行走江湖多年,閱歷豐富,知道滿清守土之臣的責任。除非是像林則徐那樣擁兵自重,否則誰敢不戰而棄一省首府?
“如果訥爾經額是奉旨棄城……那他該是領兵退守北京城了。”
決戰將至,楊秀清的容色無比凝重。目前的局勢乍看起來對太平軍極為有利,可身為三軍統帥的楊秀清卻很清楚,勝負仍是五五之數,若走岔一步,數十萬北伐大軍就有傾覆的危機!
他低聲自語道:“北京是滿清都城,必然堅固異常,在吃掉僧格林沁的二十萬大軍前是不能打北京的。”
北京城內有多少守軍,太平軍當然無從得知,身為統帥必須料敵從寬,如果要攻打北京,就必須做好蒙受慘重損失的準備。所以不打掉僧格林沁的主力,楊秀清是無論如何不敢攻北京這座堅城的。如果久戰不克,僧格林沁再和守城的清軍來個內外夾攻,大好的局面可就都給敗壞了。
“軍糧還夠幾日?”楊秀清低聲問了一句。除了北京堅城和僧格林沁的二十萬大軍之外,太平軍還有一個困難,就是缺糧。
太平軍的“糧食危機”從北伐軍出兵之前就開始了,本想隨戰隨征,像蝗蟲一樣一路吃過去。可是鄭州和豫北三府的農人逃亡,田地荒蕪,根本掠不到多少糧食。
直隸和魯北的地倒是還有人種,但是當地鄉紳都組織了團練武裝還建造堡寨同抵抗太平軍。雖然不難打破,但總要付出一些傷亡,得到的糧食又不太多,真有些得不償失。而且現在楊秀清手頭的兵力也沒有道光和僧格林沁他們想象的那么富裕。攏共三十萬出頭的兵力,被楊秀清拆成了四路,蕭朝貴帶一路繞道魯北突入滄州府。秦日綱帶一路走邯鄲、正定打入直隸。韋昌輝帶一路正在圍攻安陽。楊秀清手里面掌握著十五萬精銳,就等著和僧格林沁決戰,哪兒能分出許多兵力去搶糧?若是僧格林沁一直守在汲縣大營不動,楊秀清可就要進退兩難了。
“還夠吃11天半,馬料夠吃9天。”
負責管理后勤的東殿幕僚傅學賢立即拿出來精確的數字。現在的太平軍也是一天供應兩頓飯食,11天半就是23頓。不過要開戰的話須供應雙份伙食,這些糧食真是維持不了幾日了。
“再等三日,僧格林沁這個龜兒子再不動,我們就去保定籌糧就食吧。”楊秀清輕輕摁著太陽穴道。
他的話音剛落,營帳外面就傳來了張樂行的皖北口音:“東王,東王,僧妖頭動了!僧妖頭動了!”
“成天侯,有什么發現?”楊秀清看著快步走進來的張樂行急急問道。
“什么發現都沒有!僧格林沁撒了大批馬隊出來,咱們的人根本進不了汲縣的地盤。”
沒有發現,就是最大的發現!
同之前遭遇的湘軍不同,僧格林沁的主力是有大隊騎兵的。而騎兵在這個時代所起的作用,除了在戰陣上拼殺,就是窺伺敵情和遮蔽戰場。前者是查探敵軍動向,后者是不讓敵軍知道己方的調動部署情況。
當然,僧格林沁雖然有近五萬騎兵,但也不會沒事就大規模出動馬隊遮蔽戰場。
一來毫無必要,他的大營就大大方方扎在汲縣城外,太平軍肯定知道,遮不遮蔽都無所謂。
二來也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損失,雙方小規模馬隊的交鋒也是極為激烈的,積少成多,也會造成不小的傷亡。他的馬隊,其實不是很能打的!那些北京城出來的八旗大爺兵就不說了,都是騎馬人墜地的主。就是草原上來的蒙古馬隊,也不比當年蒙古人縱橫天下的時候了。這些日子撒在外面的蒙古探馬和太平軍的捻軍探馬交手的結果也是敗多勝少。說起來,僧格林沁麾下最能打的騎兵,還是原來甘陜綠營的馬隊,不過和捻軍遭遇也不過是伯仲之間罷了。
“成天侯,把你的馬隊也撒出去,好好和僧妖頭的馬隊較量一番,先給他們個下馬威!”
僧格林沁動了,太平軍當然也不能閑著。楊秀清一樣不想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對方眼皮底下。
“傳令,讓三軍歇息,今晚上加餐,今晚明晨,咱們可有大仗要打了!”楊秀清接著下達軍令道,“告訴弟兄們,上帝已經降下圣諭,太平天國當可一戰定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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