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的習俗之一是拜織女,關系要好的女子們聚在一起,于月光下擺一張桌子,桌上置茶、酒、水果、五子(桂圓、紅棗、榛子、花生、瓜子)等祭品,又有鮮花幾朵,束紅紙,插在瓶子里,花前放一個小香爐。
約好參加拜織女的女子們齋戒一天,沐浴更衣,準時到主辦的家里來,于案前焚香禮拜后,圍坐在一起,花前月下,面朝織女星默禱,許下心愿,然后分祭品吃,玩到半夜始散。
隨著時代的發展,拜織女的形式越來越靈活寬松,到現在,一般不需要特別齋戒和沐浴更衣,時間可以在七夕當夜,也可以在前一天晚上,甚至是兩夜都有,也不必非得布置儀式或在月光下。
這主要成為相熟女子聚會玩樂的好時光,當然,不要忘記許愿。
另外,還有一個約定俗成的規矩,這也是七夕被稱為“東方情人節”的關鍵所在。
七夕前一天,女子或買或親手制作巧果送給男子,通常來說,買的表示友誼,親手做的是本命,表示愛意,本命巧果送出后,如果男子接受了這份情意,便會吃掉巧果,并在七夕當天邀請女子約會。
當然,如果雙方是既定的情侶或干脆是恩愛的夫妻,也就沒這么麻煩了,雖然不排除有人故意追求浪漫。
江離的父母在見到江離安然回來后,就直接出去了,共度良宵,留下他和一屋子的……少女。
這是一場預謀,她們早就約定好今晚在這里聚會,連舒雨桐都是知情人,就他一個人蒙在鼓里,水夢瀅一口答應,絲毫不顧忌他這個做兒子的尷尬境地。
你說你一個大老爺們摻和一群少女的活動咋辦?
江離逐一掃過眼前之人,張娜拉、舒雨桐、唐詩詩、艾文靜和葉晨,還有三個小少女,江離的妹妹江水漣漪,李婉容的女兒周夢妍,以及鄭曉華的妹妹鄭曉菲,自從那次海灘聚會后,她們三個成了好朋友。
就在他琢磨著該說今晚夜色不錯還是其他什么的時候,周夢妍率先上前,遞給江離一個心形的錦盒,鄭重地道:“江離哥哥,這是夢妍親手做的巧果,送給你,雖然是本命,但媽媽說過不能早戀,所以……現在這只是一份單純的禮物。”
夢妍害羞地低下了頭。
喂喂!你不要臉紅啊!其他人都是什么古怪表情?不要誤會啊!
江離笑呵呵地接過盒子,溫和地道:“謝謝啊。”
然后鄭曉菲不甘示弱地送出自己的禮物,被江離接過后,竟然尖叫一聲跑走了。
江離哭笑不得,就在他心想著該輪到漣漪了吧,卻發現對方不見了,咦,怎么回事?
“大妹控,漣漪去廁所了,難道你已經等不及了嗎?”唐詩詩笑著問道,雙手捧著一個長方形的盒子。
江離自動忽略對方對他的稱呼,吞了吞口水,這么大,得裝多少巧果啊。
唐詩詩似是知道江離心中所想,當眾打開盒子,只見十二個巧果整齊排布,正好湊齊十二生肖,栩栩如生,精致非常。
“難道這就是她這些天神出鬼沒的緣由?”江離心中暗道,真的很感動,雙手接過盒子,深深地鞠躬。
“萬分感謝!”
“感謝你個大頭鬼!”對于江離這般公式化反應,唐詩詩大為不滿,又道,“這里面有一個生肖巧果是老師做的,你猜猜看,是哪個?”
雨桐?江離暗暗吃驚,連忙仔細觀察起來,很快發現了線索,因為其中一個風格明顯不同。
相對其他巧果,它不夠精致,卻充滿靈性,十分可愛,有一種萌萌的感覺。
“就是這只萌虎了!”江離果斷地道。
“呃……萌虎?哦,這只老虎啊,恭喜你傻離,答對了,”唐詩詩款款笑道,“這是老師純手工做的,連模具都沒有用,其實我也想這么做,但試了很多次,還是……不成功啊。”
不成功就不拿出來獻丑,追求完美,將最好的一面呈現給最想被看的人,這是唐詩詩的哲學。
“不管怎樣,心意最重要,我這里確切收到了,謝謝你,詩詩,也謝謝你,雨桐……老師。”實在喊順口了,差點忘記稱呼“老師”。
“收到才怪!”唐詩詩嘟囔一句,轉身走開,真是個木呆子,恐怕還不知道這里面包含怎樣的心意吧,還是揣著明白裝糊涂?
接下來,分別是葉晨、艾文靜和張娜拉,葉晨制作的是一個樹葉形狀的巧果,艾文靜的是一只振翅欲飛的鳥兒,而張娜拉,送出的竟是一個人形巧果,并且那個人分明就是江離!
這種形狀的巧果,是不可能有模具的,全天下只此一家。
江離的指尖劃過“小江離”惟妙惟肖的面孔,心弦輕輕顫動,這已經不僅僅是心靈手巧便能做到的,更因為,制作者對他極其的熟悉,熟悉到閉上眼就能回想起來的程度!
“娜拉……”
江離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張娜拉已經和眾女一起向陽臺而去,水夢瀅早就將東西準備妥當,祭品香爐等物件一應俱全,擺在桌案上。
一彎月亮沖出云海,拋灑皎潔月光,在城市燈光的輝映下,如夢如幻。
少女們拜了三拜,跪在地上,面朝月亮閉上眼睛,暗自許愿起來,只余江離一個人尷尬地杵在客廳里,懷中全是巧果。
“這……能吃完嗎?”江離苦笑道。
之后,便沒江離什么事了,漣漪三人,娜拉五人,分別圍在一起,邊吃祭品邊聊天,歡聲笑語不斷。
可憐的江離,孤苦伶仃地呆在房間里寫劇本,還必須戴上耳機,等劇本寫好了,他望向時鐘,竟然是晚上十點多鐘,外面的聚會似乎還沒有停歇的跡象。
“難得聚在一起……”
江離心中一動,將娜拉五人全部喊進來,她們很驚訝,這是什么節奏?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嗎?
結果是,江離清了清嗓子,暢談他對下一張唱片的構想。
當他一口氣說完時,房間里鴉雀無聲。
直到唐詩詩打破寧靜,九十度鞠躬,認真地道:“傻離,雖然我一直覺得你是傻瓜,但直到這一刻,我才意識到,我真的錯了,大錯特錯,對不起!”
江離還以為對方是驚嘆于他的奇思妙想,所以推翻了“傻瓜”的結論,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沒想到她卻接著道:“原來,你是一個超級大傻瓜!”
“呃……”江離目瞪口呆。
一會兒后,幾人離開江離的房間,對于他的想法,她們沒有異議,但對于他本人,卻似乎頗有意見,艾文靜表示要回去好好研究,制定一份詳細的唱片制作計劃出來。
這場聚會也因為江離的小插曲而告終,眾人歡歡喜喜地走了,還約定好明天一起去逛街。
“我做錯了嗎?”和漣漪一起打掃客廳的時候,江離問對方道。
“哥哥錯也好,不錯也好,她們最后的表情不是告訴你答案了嗎?”漣漪反問道。
江離恍然大悟,暗笑自己死腦筋,就在這時,座機響了,漣漪跑過去接電話,“嗯”了幾聲,就掛掉了。
“是老媽嗎?”
“嗯,媽媽說今晚不回家了。”
“呃……那她在哪里休息?”
“媽媽和爸爸去開房了。”
“噗——”江離剛喝的茶水全部噴了出來,不對,這茶水是誰喝剩下的?他只是口渴,隨便就拿起來喝了。
真是窘迫,幸虧現在只有妹妹在場。
兩人將凌亂的聚會現場清理完畢后,已經十一點多了,江離一邊催促漣漪睡覺,畢竟她平常這時候早就睡下了,一邊自己去洗澡。
溫熱的水滴從蓮蓬似的噴頭中涌出,灑在身上,洗去一天的疲倦,江離哼著小調,愜意地享受著,突然,浴室門被推開了。
怎么回事?江離下意識地用手巾遮住下身,瞇起眼睛,只見門口站著一道嬌小的身影,白皙若雪的肌膚,如象牙般精致,玲瓏有致的身軀,已經初顯一個女人的魅力,氤氳水霧中,仿佛天使降臨凡間。
這位天使,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妹妹!
“漣漪!慢著!那個,就算你想洗澡,也要等哥哥洗完啊,”江離眼睛注視著地面,盡量不去關注漣漪一絲不掛的身體,“給我三分鐘,不,一分鐘就好!”
“冷。”漣漪抱緊身子,顫抖著道。
江離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迅速沖到漣漪身前,將她拉進來,關上門,然后背朝對方道:“漣漪,你先去洗。”
“我要和哥哥一起……”
“笨蛋,男女有別啊,就算……就算我們是兄妹也不行,要么,我還是出去吧。”
江離剛想開門,就被漣漪的小手拉住,她低聲道:“哥哥,不要出去好不好?漣漪會害怕的,漣漪都聽你的。”
十一點多,又是兩個人在家,漣漪一向膽小,江離相信了對方的話,點頭道:“嗯!哥哥一直都在,別怕。”
就這樣,先是漣漪洗,然后到江離,令他無比尷尬的是,他洗澡的時候漣漪一直望向這邊,即便在他的命令下背過去了,很快又……
“漣漪,你不是說都聽我的嗎?”
“可是,漣漪看不到哥哥會害怕的。”
江離無可奈何,只能順了漣漪的意,他將手巾圍在腰間,用手擦洗身體。
漣漪忽然鼓起勇氣,走過來道:“哥哥,我想幫你擦背。”
“呃……”
江離最終還是答應了,反正背對漣漪,也沒什么,不過當那柔若無骨的小手帶給他難以形容的舒服感覺時,他就知道,他錯了。
這一次澡洗得絕對是驚心動魄,好在沒出什么岔子。
洗過澡后,江離和漣漪一起上床睡覺,還是老樣子,他恍惚間覺得似乎失落了什么,就在他快要迷迷糊糊睡著的時候,突然,一陣熟悉的歌聲響起。
“忘了有多久,再沒聽到你,對我說你,最愛的故事……”
漣漪驟然睜開眼睛,像夜空中的星星那般閃亮。
十數道昭示七夕到來的煙花從江城人民廣場沖天而起,在城市上空架起一座焰火鵲橋,這道橋,縱然銀河天塹,亦無法阻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