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了幾口,流出來一些。能喂進去的根本沒多少,可就這樣娘倆每天也要重復好幾次,總覺得自己熬出來的東西比營養液要好一些,哪怕喂進去的有限也比沒有強。
陳天讓大寶跟著王馨出去溜達一圈,孩子還小,總困在醫院里也不合適。
“孩子他爸,你差不多就得了,睡夠了就起來吧。”她摸摸他的臉,都瘦成皮包骨了,頭發都長出一些細碎的小頭茬了,人怎么就醒不過來呢。
坐在他床邊,拉著他手放在自己肚子上,絮絮叨叨的跟他說起了家常。
她總有種感覺,她說的話他都能聽到,就想說給他聽。
“我把程杰給開了,那個人太橫,我管不了。其實你要在根本不會鬧成這樣吧,你說我不適合干這行,我也看出來了,這才幾天我就覺得自己心怎么這么累,不過還好,總算是過了第一輪的競標,后天咱就要殺入復選了,我沒跟你說過吧,我去找了李文硯了。。。。。。”
陳天嘆了口氣,“你要醒著知道肯定又該小心眼了吧,我這不也是沒辦法么。其實他爸,我突然覺得,你可能是對的。”
之前一直覺得是于鵬想太多了瞎吃飛醋,可這次李文硯這么痛快的答應了,陳天總覺得從他眼神里好像明白點什么,又不太愿意知道。她一直低調,從沒想過會有人默默的喜歡她,如果早知道,她還會去求他么?
會吧。只有在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是多絕情殘忍的一個女人,只為了自己心愛的人,寧愿利用別人的感情。
“他爸,你說感情這事多奇怪啊,我怎么就對你這么死心塌地的呢你有啥好的讓我兩輩子都擱你這棵歪脖樹上吊著?”捏了捏他陷進去的臉,暖風吹拂窗簾。她好像聽到他得意的笑,嘴角也忍不住跟著向上揚。
“你都不知道外面現在怎么說我,就你培養出來的那堆精英,一個個事事兒的,別以為我不知道。背地里都說我改朝篡位。牝雞司晨,你說這種歪詞他們是咋想出來的?就你這破公司有啥好篡的,一天到晚鬧挺死了。賺的錢多有啥用,咱家那么多錢我都愁花不完!還是我自己的天天好,餐飲就沒你們那么多事,可惜我現在也顧不上我的店了,不知道等你好了之后我的天天還能不能保住行業老大的地位啊,昨天老姨過來說店里暫時還不錯,你趕緊起來弄你那個破公司去,我還得盯我自己那攤呢。”
床上的人靜靜的躺著,她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下來了。
手掐著床單,語帶哽咽。“你就忍心看著我這么累么,你心怎么就這么狠?我知道這么多年你累了,想睡會,可這都多久了,你也該醒了吧?你知道我現在每天自己找衣服多痛苦嗎每天裝的跟沒事人似的跟你們公司那群人精斗法。別人看我都帶著可憐,我非的活的硬氣,像是你在一樣,裝的跟個貴婦似的!我去它的精英貴婦,我就想當你一個人的小媳婦。強加給我那么多身份做什么!還有,你答應過我給洗頭發的,你看我現在肚子這么大,根本沒法自己洗頭!還有下個月我要自考最后一科,你答應過我給我助陣的,你倒是起來啊!于鵬你個癟犢子,全世界最自私的人就是你!你把我寵上天之后又讓我自己學著堅強,我告訴,我學不會!我站在云端冷的難受,你趕緊回來!”
從來不給外人看的眼淚盡情流過,這些天壓抑的情緒總算崩潰。
“我知道我讓你累了,那等你醒了以后我再也不讓你伺候我了行不?我給你洗頭,我給你配衣服,我給你燉骨頭湯不加菠菜,你讓我干啥我就干啥,你醒醒行不?鵬哥,你醒醒啊——”
趴在他身上痛哭失聲,她知道自己廢物,離開人家就活不了,可如果當廢物能喚醒他,那就讓她當一輩子廢物吧。
哭了有一會,情緒發泄出去了。她擦了擦眼淚,簡單的洗了把臉,大寶一會該回來了,還有鐵蛋差不多也該放學過來了,她不能讓孩子看見她這副脆弱的樣子,他病著她就得代替他把家撐起來,孩子們還等著看著呢。
看著床上的男人苦笑,你倒是清閑,我連真實感情都不能流露,你就忍心一直讓我這么熬著?
孫遙進來的時候,陳天正拿著指甲刀細心的給于鵬修指甲,她那么認真像是對待極精細的工作,略顯紅腫的眼睛瞪的圓圓的,修理平整了就拿銼刀磨,孫遙看著這溫馨一幕,眼睛酸酸的。
這個溫婉女子,到底扛了多少哀傷與痛苦才能留給大家如此平靜淡定的一面呢。
陳天聽見門開了,以為是大寶回來了呢,一抬頭,看見孫秘書站在床前,臉上寫滿了一種類似于憐憫的情緒。
“孫遙,你先坐會兒,我這馬上就好。”這樣的表情她最近時常能看到,尤其是大夫宣布了鵬哥可能會一直這樣睡下去之后,她周圍的人時不時的就拿這種同情憐憫的眼神看她,而且最近她落單的時間特別少,這些人像是約好了一樣輪流的盯著她,好像生怕她想不開似的。
其實他們多慮了,就算他真醒不來,她也不會做什么傻事。肚子里帶著他的孩子呢,還有大寶鐵蛋要養,哪怕活的再艱難也得撐下去,死永遠比活著要簡單,眼睛一閉也就清凈了,可就算是活的再痛苦再難過,她也得裝著堅強的把腰站直了,一直默默給她撐腰的男人不在了,那她只有自己堅強一些替他把孩子們拉扯大,在此之前,死這么舒服又省心的事她是沒有資格去想的。
“公司里有什么事兒么?”陳天遞給孫遙一個蘋果,孫遙想到她拿著水果刀威脅自己的樣子宛若昨日,再看看意氣風發的老大此時靜靜的躺在床上成了背景,心酸的感覺越發強烈。
“現在就等著后天的競標了,跟咱們一起入圍的有四家公司,劉總派人收集的資料都在這里,您看看。”孫遙遞上公文袋子,這些天他也是公司醫院兩頭跑,也是累壞了,可見著最應該喊累的孕婦還精神奕奕的,他哪有臉說自己辛苦呢。
陳天打開隨意的看了幾眼,稍微沉思。“你怎么看這四家公司?”
“有兩家對我們夠不上威脅,還有一家外地來的,實力跟我們差不多,不過市政那邊肯定要偏向本土企業,所以也可以忽略。只剩下最后這個天擴,有點問題。”這是他和劉鑫倆人研究半天得出來的結論。
“天擴?怎么沒聽過?”陳天蹙眉,本市比較有實力的幾家能接這么大工程的公司她都應該聽過,怎么這個這么耳生?
“天狼幫你聽過沒?”
“你說的,是給人打悶棍的那個幫派?他們怎么開上公司了?”陳天突然就想到之前在夜市看到的那輛黑色的凱迪拉克,還有驚鴻一瞥那個戴墨鏡的男人——托大寶的福,她記憶深刻,這孩子連著兩天都在琢磨天黑帶墨鏡能不能看見路的問題。
“這個不會公開扯上關系,但基本上天擴的后臺就是天狼這毋庸置疑,這公司剛開沒多久就接了好幾個大單,風頭正盛。”孫遙解釋道,抽出一張紙給陳天看,上面都是這個公司承接的主要工程。
“開發區的廣場是他們建的?”陳天一見也有些吃驚,“這么重要的工程,怎么會交給新公司?而且那邊的那個村子不是說不接受動遷條件么?”前些日子還鬧的沸沸揚揚,她看新聞時也捎帶的看了兩眼,那時候于鵬已經開始著手準備工程項目了,她問過他,要不要投這個,他說那邊的村民是老城區的,之前是靠著捕魚為生非常團結,這會動遷了,村民心齊有心抬價,價錢什么的非常不好弄,搞不好最后利潤會壓的非常低,也就放棄了。
連于鵬都覺得不好弄的工程竟然被他們接去了?
“這個天擴幫老大李牧據說后臺非常硬,上面有人,拿下工程并不奇怪,至于村民么,如果不用正規手段動遷,那問題也不大。”孫遙的話暗含不屑,對他們骯臟的手段深感不恥。
“你是說,他們——”陳天恍然,原來是這樣,想到后世報紙上報道的那些官商勾結的血淚拆遷新聞,如果是這樣,那這個天擴真是太齷齪!太卑鄙了!
孫遙點頭,這就是讓他和劉鑫覺得他們會是海天最難搞的對手的原因。于鵬在的時候雖然偶爾也使陰招,但從不拿無辜平民開刀,跟這些個人比,于鵬簡直都算圣人了。
“如果是正常拼實力,咱們公司的各方面條件都不錯,再加上上次省里來人對海天的印象也非常好,拿下來并不困難,問題就是對手不按套路出牌,嫂子,你最近要小心謹慎一些,我怕他們會盯上咱們動手。”孫遙憂心忡忡的。
拿不下標對海天來說只是會艱難一些,但要說讓陳天母子有了閃失,那他真是要破腹謝罪了!
群摸虎抱各位親的慷慨,話說等我忙完這陣的,一定單列一章挨個表揚各位親!嘴兒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