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行動我們損失了三個異能者,剩下的寧正皓,洛南寧和柯泉都是好手,特別是柯泉,他還是柯中將的獨子,如果不能將他安全帶回去,上校你恐怕難辭其咎。”安蘇的話擲地有聲,眾人互相交換了下眼色,這位前首席舞者倒不是空有其表的花瓶。
薛賀磊杵著槍,冷著臉說:“我只解釋這一次。既然上級讓我帶你們出來,我就對你們每一個人都有責任,不管是柯泉還是誰,我都不會輕言放棄,但是我必須保證在場所有人的安全,我不能再失去你們任何一個。”
安蘇對上他的目光,覺得一股強大的壓力撲面而來,就好像頭上突然壓下一座大山,壓得她連呼吸都變得遲滯,肺里的空氣都好像凝固了,雙腿發軟,差點跪下去。
“明白了?”薛賀磊沉聲問。
安蘇手指微微發抖,蒼白了臉,好半天才能出聲:“明……明白。”
“很好。”薛賀磊轉過身,“出發。”
頭上的大山瞬間消失,安蘇渾身都被冷汗濕透,她抬手抹去流至下巴的汗珠,這么強大的威壓,就是軍區第一高手達到一階高級的郝銘都從來沒有過。
薛賀磊,真是個可怕的人。
沒有人再提出反對意見,一行人走了大半個小時,天都已經黑透,才找到一處可以下榻的地方。
這里在末世前是KTV,里面有很多包廂,建筑結構很堅固,連一處裂縫都沒有,里面也只住了一窩尸鳩,眾人將其輕松剿滅,還意外地得了一顆淡紅色的一階下品寶石。
尸鳩其實就是布谷鳥,但這些平日常見的,但《山海經》曾描述過的動物,也變得很兇暴。剛開始時還以為是發生了變異,后來捉了幾只送到研究所研究,才發現雖然外形相似,但從生物學上來說有極大的不同,它們的基因更加原始,末世前的那些動物與它們有一條或者幾條基因鏈是相同的,看起來更像是它們變異后的后代。
眾人將KTV周圍掃蕩了一遍,清除了游蕩的幾只文文獸,封鎖了入口,還幸運地在倉庫里找到了一些零食。
異獸對火并不懼怕,眾人不敢生火,只能吃隨身攜帶的單兵干糧,就著零食,勉強能填飽肚子。
薛賀磊幾口吃完干糧,拿起槍:“小徐,我不在的時候由你帶隊,注意警戒。”
小徐驚道:“上校,你要去哪兒?”
“去匯合點,等沒到的人。”
“現在是晚上!”小王瞪大眼睛,薛賀磊舉手制止他說下去:“我說過,我不會放棄任何一個人。”
小徐沒有再說話,他認識薛上校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他決定的事情,再也沒有任何轉圜的余地,即使前方刀山火海,他也不會有絲毫退縮。
將沙鷹放回柯泉的身上,又拿出清涼油在他鼻下晃了晃,他咳嗽兩聲,有了清醒的跡象,丁萱腳下一蹬,快速離開,殺局已成,接下來就是驗收成果了。
可是,她很快就明白了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當她為了不引起人懷疑故意拖延至天黑,還在自己身上弄了幾條小傷口之后來到匯合點,卻發現薛賀磊好端端地坐在水泥塊上,懷里抱著槍,月光照在他肌膚上,顯出健康的蜜色。
丁萱驚得差點被石頭絆倒,她匆忙躲進一棟半塌的建筑物后,心頭暗暗罵娘。
早知道就該好好練練準頭,雖然得到異能后耳聰目明,但槍法是要靠長期的練習和手感的,她顯然還差得很遠。
怎么辦?她握緊了手里的戰魂斧,現在這里一個人都沒有,如果她殺了他,也不會有人知道。
可是這會打亂她所布的局,就算他沒死,但打他的那一顆子彈是從柯泉槍里射出來的,他和柯泉交惡,如果能設計讓他殺了柯泉,那么自然有人會出手收拾他。
即使理智告訴她,現在動手殺他是極蠢的事,可心中涌動如驚濤駭浪的恨意卻驅使著她,令她忍不住想要讓閃著寒光的刀刃染上他的血。
殺,還是不殺?
刀漸漸舉起,大腦明明沒有下達命令,肢體卻已經開始做出行動,就像來自生命的本能。
“丁萱!”一聲大喝將她從掙扎中驚醒,她心中大駭,抬起頭看見薛賀磊就站在自己對面,朝她舉起了手中的槍。
被他發現了!
這是丁萱腦中唯一的念頭,一時間大腦一片空白,她竟然忘記了逃跑或反擊,只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像個被嚇傻的柔弱小姑娘。
槍聲響了,然后是一聲禽類的嘶鳴,薛賀磊的叫聲繼續響起:“還愣在那里做什么,快跑!”
頭頂響起翅膀撲棱的破帛聲,她抬起頭,看到一只羽毛青色的大鳥,足有末世前中華某知名球星的身體大小,長著一只又長又尖的喙,像一把古時候的武器——鉤,它的尾巴血紅,在這寂靜的夜空中,宛如一抹妖艷詭異的血痕。
滅蒙鳥!
《山海經·海外西經》:滅蒙鳥在結匈國北,為鳥青,赤尾。
它身上突然爆發出的能量波動極強,至少已達到三階,她剛才居然完全沒有發現!
難道它會隱藏自己的氣息?
槍聲接二連三,不等薛賀磊再催促,丁萱足尖一點,快速逃跑,連一絲猶豫都沒有。
滅蒙鳥的速度是極快的,但薛賀磊將它纏住,并沒有追來,不過片刻,丁萱已經跑出去三四里,遠遠地還能聽見嘶鳴聲和槍聲,像一首絕望的歌。
她停下步子,看向那個方向,薛賀磊只是剛剛步入一階,和三階的異獸對陣,絕無勝算,他遲早會成為滅蒙鳥的食糧。
這只突然出現的異獸解決了她的大問題,幫她殺死了她恨之入骨的仇人。
可是,為什么她心里這么不舒服?是因為薛賀磊舍命纏住怪鳥,為她爭取了逃生的時間嗎?
丁萱啊丁萱,她對自己說,就因為這個,你就心軟了嗎?
不,她又沒有斯德哥爾摩綜合癥,怎么會同情那個禽獸?
她的嘴角微微上勾,既然連老天爺都在幫她,她就卻之不恭了,等滅蒙鳥將他殺死,她再去收拾殘局吧,現在只需要耐心等待。
以免被殃及,丁萱走得更遠,一直拖到月上中天才回到匯合點。滅蒙鳥已經不在了,留下一地或青色或火紅的羽毛,而薛賀磊就躺在其中,衣衫破爛,胸口血肉模糊,腿上亦有傷口,翻卷的肌肉讓人不忍直視。
丁萱小心翼翼地走過去,他雙目緊閉,面如金紙,一動不動,她將手伸到他的鼻下,微弱的氣息噴在她的指尖,像習習的夜風。
受了這么嚴重的傷,居然還活著,真是命大。
不過,到此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