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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到底,九月還是心軟了,接了趙家送來的一千貫銅錢,給了他們一支最粗的香。
趙家人將信將疑的領了香抬著趙母回家去了,據說,那條瘋狗也被他們處決當了晚餐。
這些,九月都不關心,她關心的是齊冬月的義診進度。
文太醫也不知道是得了郭老的吩咐還是被什么觸動,竟主動加入了義診的行列,這讓九月大大的高興了一番,三天下來,原本想向九月討要福袋的人也漸漸的少了下來。
要知道,他們的病痛都好了,還花那么多錢求福袋干什么?沒聽人家說一張符就是十兩銀嗎?福袋,只怕更是天價了。
九月樂得輕松,這邊有齊冬月和文太醫兩個人,她便抽了功夫出來,專注做她自己的事,制香,制新式的香熏燭,監造房子。
那個房子已經裝修完畢,前面的院子正在建造中,楊大洪開始著手做九月所說的那些老人們用的玩意兒。
五天的義診后,齊冬月干脆把草藥都留給了文太醫,自己回了鎮上,這幾天,他和郭老、和文太醫、和黃錦元等人處得相當好,九月不止一次的看到齊冬月與文太醫在一起討論醫術。
似乎,日子正朝著越來越好的趨勢滑行。
一晃,又是大半個月,跨入盛夏的清晨已頗具威力,九月早早的起來,換上了薄薄的夏衫,卻仍有些熱意,她不由懷念起前世來,若在前世。她不上班的時候必清涼裝扮宅在家里,哪像現在,在家也得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
九妹,快來。祈喜氣吁吁的從祈老頭的屋里跑了出來,看到九月站在院子里,忙高聲招呼道。
怎么了?九月一驚,難道祈老頭出事了?
爺爺醒了。祈喜高興的眼中有了淚花,我去通知二叔三叔。
通知他們做什么?九月皺了皺眉。還來不及說什么,祈喜已經跑出去了。
怎么了?郭老剛剛進了堂屋,他聽到剛剛祈喜那一喊了。
爺爺醒了。九月快步進屋去看祈老頭,郭老則招呼了人去請文太醫后才緩緩跟在后面。
房間里,祈老頭果然睜開了眼睛。
爺爺。九月笑著上前,您知道我是誰嗎?中風的老人一般都會有后遺癥,不知道祈老頭會不會也這樣。
……祈老頭嘴巴動了動。說不出話,卻點了點頭。
九月正要繼續問,只聽門口響起兩聲驚天動地的喊聲,她還沒回頭,祈康年和祈瑞年已經撲到了床前,撲通跪下就大嚎了起來:爹啊!
閉嘴!郭老臉一沉,高聲喝道。威嚴的氣勢自然而然的外放,頓時制住了兩兄弟的嚎叫。
兩人愣愣的看著郭老,被他的氣勢嚇到。
你爹剛剛醒,你們要是不怕氣壞他,就繼續嚎。郭老板著臉說道,沒見過你們這樣的兒子,自家爹醒了不是好事么?嚎什么?
醒了?祈康年和祈瑞年愣了一下,尤其是祈康年,臉上竟閃現一絲尷尬。
爺爺,您想說什么?九月看到祈老頭抬了抬手。目光閃著淚光,忙上前問道。
……出……粗……去!祈老頭緊緊抓著九月的手,漲紅了臉,竟吐出幾個字了。
爺爺,您是說……出去?九月驚訝的問,隨即搖頭,您剛剛醒,可不能隨便搬動呢。等您好了,我讓五姐夫給您做一張會動的椅子,我再推您出去玩好不好?
粗……粗……祈老頭的勁兒竟極大,緊緊抓著九月的手。接著松開了她往祈康年的方向略抬了抬。
九月順著他的手指回頭看了看,有些驚訝,是說祈康年?還是祈瑞年?
爺爺,您是說二叔還是三叔?九月又問。
祈老頭點了點頭,卻沒有再指哪個。
兩個都出去吧。郭老淡淡的瞟了兩人一眼,在他身體完全康復以前,你們倆最好別再出現在他面前。
為什么?祈瑞年下意識的反對,卻見郭老眼一瞇,他嚇了一跳,縮了回去,出去就出去。說罷,竟落荒而逃。
祈康年在祈瑞年走后,猶豫了一下也跟了出去。
與趕來祈喜和文太醫迎面遇上。
二叔……祈喜正要打招呼,祈康年冷哼一聲走了,她不由納悶,奇怪,這是怎么了?
八姐,你怎么跟他們說的?九月見文太醫過去給祈老頭看診,便退了出來,拉著祈喜問道。
我說讓他們來看看爺爺啊。祈喜奇怪的說道,怎么了?
你也不說清楚些。九月無奈的微了微,祈喜一定是高興壞了,一時沒說明白,才引起了這烏龍事件,把他們嚇得,進來就哭。
好好的,哭什么。祈喜不滿的嘀咕道。
文太醫替祈老頭看過,給了個樂觀的答案,老人的身體正在逐漸恢復中。
說來也是,有堂堂太醫天天給扎針把脈開藥調養,要是還不好,豈不墜了他太醫的名頭?
祈老頭醒轉,這是好事,沒多久,除了祈康年和祈瑞年,祈家其他人都陸陸續續的來了,不過,郭老很強勢,把所有人都擋了回去:他剛剛醒,情緒不宜波動,你們還是回去吧,等他好了再來。
那氣勢,完全把這兒當成了他作主的地盤。
眾人礙于他的身份,也不好說什么,便紛紛離開,反正隔得近,時常來看看就是了。
等到眾人散去,余四娘和余阿花分明抱了祈稷的那雙兒女,過來探望祈老頭。
九月正巧給祈老頭喂完了藥。便看到兩人進來,忙站了起來,上前看了看這對龍鳳胎,自那天降生,她還沒去看望過呢。
只見這對龍鳳胎姐弟已經全變了樣,褪去了黃疸和赤紅,兩今天孩子已然變得粉嘟嘟的可愛。
來,抱抱。余四娘看到九月。便把懷里的孫女往九月懷里塞,沾沾小姑姑的福氣。
果兒。九月有些手忙腳亂,她還是不會抱這樣軟軟的孩子,好不容易,才在余四娘的笑聲中調整了狀態,把孩子抱端正,小小的人兒也不怵。滴溜溜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著九月,似乎在探究什么。
瞧瞧,果兒和你有緣呢,她呀,輕易不讓人沾手呢。余四娘更高興了,湊在九月身邊逗著果兒說道,果兒。你說是不是?
這么小的孩子,知道什么呢?九月卻是不信,只以為余四娘又在夸張。
是真的呢。余阿花在邊上附和,小石頭就沒事,任家里誰抱都行,就這果兒,除了她娘也就我婆婆能抱,連阿稷一沾手就哭呢。
這么聰明啊。九月拿手刮了刮果兒粉嫩嫩的小臉蛋,心里卻是有些不信,這時。果兒竟扯了扯嘴,看著就像笑了似的。
你看你看,她都沖你笑了。余四娘夸張的喊了起來,拍了拍九月的肩,九月啊,你平日可得多來家里坐坐。
九月笑而不語,這么小的嬰兒,哪里會笑。方才也不過是生理反應罷了,至于為什么與她親近,也許也只是因為她身上的氣息好聞?反正,與余四娘說的總是有差別的。
爺爺怎么樣了?余四娘見九月不說話。才沒有繼續下去,她現在可是相當有眼力勁的,知道九月不高興聽什么,她便什么也不說,湊到床邊瞧了瞧,見祈老頭閉著眼睛,她就退了回來,放低了聲音問道。
剛剛醒,情況并不是很穩定,文大夫說還需要靜養。九月也不想那兩個不靠譜的叔叔再來打扮爺爺的清靜,便拿文太醫的名號去堵余四娘。
唉,還是沒清的時候好。余四娘突然嘆了口氣。
九月驚訝的看著她。
余四娘見狀,忙解釋道:我這話可不是在咒爺爺,我是說真的。
我沒那么想。九月淡淡一笑。
沒醒的時候,什么事兒都沒有,如今醒了,老人這心里只怕又要煩了。余四娘打量著九月的臉色,繞著彎說道。
那就別把事兒擺到爺爺面前讓他煩啊。九月隱約覺得她話中有話,立即堵了回去。
我們是這樣想的呀。余四娘連連點頭,嘆著氣說道,可你二叔二嬸不一定這樣想的啊。
九月看看她,沒接話,只顧逗著果兒。
起因……余四娘又輕了幾分,就跟自言自語似的,還是你爹那幾畝地,你二叔一直惦記著呢,沒見這段日子你二嬸都不出來嗎?她呀,這心里硌應著呢,就怕那些地真落到了我們頭上,今兒聽說老爺子醒了,他才跑得那么快,唉,他也不想想,他就祈稻一個兒子,要那么多地干什么呀,我們家還三兄弟呢,也不過是守著自家那點兒薄田,一樣能過日子。
三嬸。九月的笑容漸漸的隱了下去,方才還說不煩老爺了,這會兒卻說這個,不是擺明了說那地的事來的嗎?九月心中不喜,便淡淡的橫了余四娘一眼,問道,聽我爹說,家里所有的房子、田地都是他一手置辦的,可有此事?
余四娘頓時噎住了,九月說的是事實,她應是也不對,應不是也不對,只好低頭裝沉默。
奶奶沒的時候,田地是按哥哥們人頭分的,您說,我爹拼死拼活,一個人頭一個人頭的砍下去,到最后,除了留下滿身的罪孽之外,他還剩下什么?九月輕笑,就似自嘲般的說道,像我,如今倒是想得開了,有一個鋪子撐著,能混日子便知足了,錢多了,也不是個事兒,您說是不是?
婆婆,您不是說要讓爺爺看看果兒和小石頭嗎?余阿花一聽不對,馬上打圓場道,爺爺醒了呢,快抱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