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康年和祈瑞年到底沒有多說,灰溜溜的走了。
九月和祈喜去看望祈老頭,屋里,祈豐年搬了一張門板,擺在了老人床邊,看樣子是想留在這兒照顧老人了。
“咦?原來不是給找了兩個小廝嗎?怎么都沒看到?”九月這才想起來自己原來讓張義找的兩個小廝,這幾天都去哪了?
“讓我趕回去了,我又不是缺胳膊少腿兒,用不著人伺候。”祈豐年抱著一床被褥往木板上鋪,一邊說道。
“明兒讓他們回來。”九月皺了皺眉,祈豐年年紀也不小了,哪能經得起熬夜,別一個沒照顧好另一個又躺下了,“爺爺這兒可離不了人呢。”
“行吧。”祈豐年抬頭看了看她,竟沒有反對。
這兒有祈豐年照顧著,祈老頭暫時也挺安穩,家里又住著一位大夫,九月和祈喜也沒什么可擔心的,直接回屋洗漱休息。
第二天一早,九月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清亮了起來,村子里遠遠的傳來雞啼聲,偶爾夾雜了幾聲狗吠聲,此起彼伏,給這個山村的清晨注入了無限生機。
既然醒了,就不賴著了。
九月俐索的起身,整理好被鋪,開了柜子拿衣服,她的衣服并不多,來來去去也就是那么幾身,這還包括了游春給她置的那兩套。
想了想,九月還是拿出了那套沒穿過的淺藍衣裙,想到今天他就要上門提親,心里竟也多了一份期待幾分緊張。
買這些衣裙的時候是冬季。游春讓人從里到外的準備了一套,這會兒拋去了外面那件棉衣,倒也能應上這會兒的季節。
從頭到腳的淺藍,腰上系上一條寬寬的繡著蘭花的腰帶。立領窄袖盡顯身姿,九月打量了銅鏡中模糊的身影,心情極好,找了一條差不多色彩的發帶。隨意的挽了頭發,至于其他的,她倒不用怎么費勁收拾,天生的柳葉眉,鼻子也夠挺了,沒必要再修飾,唇色也夠好,那些天在小衙門待著雖沒吃什么好東西,可架不住休息得好。氣色自然便好看了。
到了院子里。郭老已經起來了。這會兒正在院子里拉開架式練拳,祈豐年站在一邊看得認真。
顧秀茹和祈喜自然是在廚房忙著做早飯。
九月先去廚房打了熱水洗漱了一番,問了祈喜知道還沒給祈老頭清洗。便打了一盆熱水進了祈老頭的屋子。
屋里的被鋪已經收拾干凈了,木板也豎到了墻邊。
祈老頭安然的躺著。似乎睡著了,九月輕手輕腳的過去,把木盆放在一邊的凳子上,略略俯身喊道;“爺爺,醒了么?”
她只是試著喊一喊,沒想到,祈老頭的眼皮真的動了動。
“爺爺,我是九月,您記得嗎?”九月心里一喜,還好,能這么快有意識說明恢復有望。
祈老頭的眼皮動得越發厲害了,九月還發現,他的手指還動了動。
“您記得呀。”九月高興的說道,“我幫您洗臉哦,灶上還給您熬了些米湯,文大夫說了,您的病不嚴重,好好調養的話,很快就能好起來了,文大夫可是宮里的太醫,醫術好著呢。”
祈老頭的嘴巴動了動,不過,始終沒有睜開眼睛。
九月當然不會傻到等著祈老頭回話才去給他洗臉擦手,說完就挽了袖子絞帕子,開始給老人洗臉。
她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祈家院子的坡下已經停下了一輛車,游春特意換了一身新制的布衣,帶著兩個隨從提著禮物上門來了,隨行的還有齊冬月,至于那個妖孽般的康俊瑭,這次卻沒有跟來。
祈家的院子大門敞著,游春等人到了門口,便看到了在院子里活動的郭老以及旁觀的祈豐年。
“見過郭老,見過祈伯父。”游春站在門口,沖著郭老和祈豐年拱手行禮,恭恭敬敬,禮數十足。
祈豐年愣了一下:“你是?”
“晚輩游春,今日特來拜見伯父。”游春坦然告知身份。
祈豐年的臉色頓時變了,目光復雜的打量了游春一番,點了點頭:“進來吧。”
沒想到他來的竟這樣快。祈豐年想起了之前九月和他說的話,以為游春上門是因為他手上的那份東西,他雖然同意交出東西,可是,這會兒真的看到了人,心里竟莫名的復雜起來,游家的人吶……
郭老平息收式,他也挺好奇這游春的來意,是來找什么東西的?還是……
“進來吧。”比起祈豐年,郭老便顯得和善多了,笑瞇瞇的沖游春揮了揮手,大步走在了前面。
游春和齊冬月跟了上去,兩個隨從送上了禮物后退了出來,自動的到了門口站崗,和郭老的兩位侍衛兩兩相望。
祈家的堂屋里除了一張長條供案,便只擺了一張四方桌,四條長凳,祈豐年進門后倒是沒有急著入座,一來他在猜測游春的來意,二來他還沒有糊涂到忘記這兒還有一位他的老丈人。
“都坐吧。”郭老看看祈豐年,又看看游春,暗暗好笑,坐下后順勢便踢了一條長凳到游春面前,刨去游春和九月說的假夫妻那一段,他還是挺欣賞這小伙子的氣度和學識的,落云山相遇時那半天的相處以及這次的合作,都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更何況,他也看得出來自家的外孫女是喜歡這小伙子的,他和釵娘的人生是個悲劇,他不希望他們的外孫女也遇到這樣的事,有情人,就該成眷屬,不是嗎?
祈豐年眼皮子也沒抬,坐在了郭老下首,他心里已然波濤洶涌,那個意外的夜晚在他心里再次浮現,那人臨終的囑托、他手下滾落的顆顆游家的人頭、十六年前九九重陽夜的驚魂……一幕幕的重現著……
游春和齊冬月對視一眼,拖了長凳坐在了祈豐年對面,繞是游春經歷過無數大大小小的場面,此時此刻,竟莫名的緊張起來,那雙曾被九月認為永遠溫暖干燥的手掌在不知不覺間已然受潮,他下意識的在膝蓋處揉了揉,鼓起勇氣抬起了頭,正當他看著郭老和祈豐年想要說明來意的時候,郭老卻朝他咧了咧嘴,搶在他前面說話了。
“九月,有客人來了,上茶。”郭老是故意的,說這話的時候,他笑瞇瞇的眼睛一直看著游春,不過,他對游春的表現還是滿意的,這小伙子知道緊張,說明還是相當在乎他那外孫女的,害怕被拒親呢。
游春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目光開始搜尋九月的身影。
“嗒嗒嗒”沒一會兒,祈喜端著茶水從廚房小跑了進來;“外公,九妹不在呢。”說罷,斟了茶送到了幾人手里,她不認得游春,可她見過齊冬月,“咦,齊公子,你怎么來了?”
“有點兒事。”齊冬月笑笑,謝過了雙手接過茶杯。
“你們吃早飯了沒?灶上正做著呢。”善良的小姑娘稟呈了上門便是客的想法,熱情的問道。
“還真沒,早上出來急了。”齊冬月不好意思的笑笑,可不是急么,天還沒亮,身邊這位仁兄就把他從被窩里拽出來了,他還一直感嘆還是康俊瑭那小子命好呢,雖然被揍了一頓,可今天也能睡得舒服了。
“那正好,就一起吃吧。”祈喜說罷,便又退出堂屋跑去了廚房。
“兩位今天來,是有什么事吧?”郭老喝了幾口熱茶,又想到九月終身有托,整個人都舒暢了,主動的幫了游春一把。
“郭老,祈伯父,晚輩今天是特意上門提親的。”游春喝了一口,倒是把小小的緊張壓了下去,見郭老動問忙順勢說道。
“等……等等,你剛剛說什么?”還在糾結中的祈豐年頓時愣住了,他無比驚訝的看向游春,喃喃的問道。
“祈伯父,我今天是來向九兒提親的。”游春這次連目標都明確的說了出來,開了這個口,他反而淡定下來了,男子漢大丈夫,沒有這點兒臉皮的話,怎么抱得回自家媳婦兒?
“你……和我們家九月?”祈豐年還處于自己的思路中沒出來,他之前聽九月提起過游春,那時還在琢磨自己家這小女兒是不是和游家這唯一的后人看對眼了,這會兒游春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明晃晃的提出求親,他反倒反應不過來了。
“是。”游春認真的點頭,他這趟來可是打定了主意的,寧可不提那些事也要求得這門親,他可不想讓他們誤會他是在利用九月。
“可是……”可是什么?祈豐年自己也不知道,這個頹廢了十幾年的男人壓根兒就沒想到別的,游春為什么這么親熱的喊九兒?自家女兒為什么會為他求情?他們兩人之間發生了什么事兒?到了什么程度?這些,他統統沒想到,他的注意力只停留在:有人向他女兒提親了,他該怎么回答?
上一次,五子提親,鬧得全村皆知,還害得人五子不得不離開了村子。
這一次,該怎么說?
萬一兩人的八字又不合呢?
萬一九月又不中意呢?
萬一……
不對,這可是游家人啊?難道是他猜錯了,這小伙子不是他知道的那游家人?
ps:睡了一下午,總算輕松了,偏頭疼真不是一般的麻煩,下次再也不敢熬夜了,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