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回到廂房,春竹單獨帶春燕進了內間。不想剛見到謝琳娘,春竹都還未開口說話了,春燕便先朝謝琳娘哭哭啼啼地抱冤屈。
“還請三王妃替奴婢做主,奴婢先前見三王妃的湯藥涼了,遂回廚房重新熬煮了一鍋,可不知為何,春竹姐姐忽然領人到廚房里,說奴婢要害主子,奴婢是冤枉的。”
“你這小蹄子好生沒臉皮,主子待你不薄,你卻恩將仇報。”春竹氣的嘴唇直哆嗦,朝春燕憤憤地怒斥。
“好了,你們先別鬧了。”琳娘看了春竹一眼,春竹忙撇下春燕,將那鍋新熬煮的湯藥端至盧醫官跟前。
盧瑞娘揭開沙甕的蓋子,只瞥了一眼就搖搖頭,與琳娘說道,“已經被換了,這甕新的安胎藥里確實沒加甚暗藥。”
謝琳娘看向春燕的目光如兩道利劍一般。跪在地上的春燕戰戰兢兢全身發涼,直愣愣盯著地面的雙眼終于現出一股懼意。
琳娘覺得心寒,若不是溫榮身邊的侍婢機靈,她還被瞞在鼓里,說不得哪天就被這賤婢害死了。琳娘深吸了一口氣,強令自己平靜下來,現在還未到懲治這賤婢的時候,留著還有用了。琳娘彎了彎嘴角,淡淡地說道,“好了,你二人咋咋呼呼的吵得我頭疼。春燕你年紀還小,平日里無論何事都該聽你春竹姐的,別擅自主張,否則將來釀成大錯,可就悔不當初了。”
“是是,主子所言極是。往后春燕甚事都聽主子和春竹姐的。”春燕連連叩頭,心里一下子放松了。差點就暈倒在地面上。
琳娘命春燕將那湯藥帶走,又吩咐春竹在外廂守著。
溫榮這才將她無意中。暗查到吳媽媽是出自王氏一族之事告訴了琳娘。
琳娘聽言沉思半響,她對那甚吳媽媽是幾無印象,約莫是這兩月才被王側妃提拔起來的。現下琳娘心里也有數,她當務之急是要將廚房和身邊不得用的人都清理一遍。懷孕后將部分中饋交于王側妃打理,實是不明智的舉動。
琳娘在府里是勢單力薄,她打算修封書信回謝府,交與她阿娘。讓她阿娘幫忙選些可靠的人手送到臨江王府。
三人在屋里又說了會子話,就到了用午膳的時辰,盧瑞考慮到琳娘現在的身子狀況。替琳娘列了幾道藥膳。更多次叮囑琳娘既要管理好內宅,更要注意了身子,千萬不要勞神過度。由于盧瑞要先回紀王府更換宮里醫官著的袍衫,故未時中刻溫榮和盧瑞就向琳娘告辭了。琳娘還有許多話未和溫榮說,頗為依依不舍,遂央求溫榮接下來幾日都到臨江王府,多多少少陪她一會,過兩日再同她進宮一趟。
雖然王側妃將證據都銷毀了,可有些事兒她還是要問問奕郎的生母王貴妃的。前幾次宮里派下來為她診脈的醫官,皆是王貴妃請的,那醫官次次說她無事,可她分明已經連孩子和命都要保不住了。這中間究竟是醫官被王側妃收買。還是有其他隱情,她是定要弄明白的。
溫榮因為擔心碰見李奕,故不想頻繁過來臨江王府。可瞧見琳娘一副憔悴的模樣,知琳娘現在確實需要她陪著。而李奕白日要進宮,多半不會在府里。
溫榮思量再三。還是點頭答應。就是皇宮她也該時不時去下了,早上琳娘神智還未清醒時,曾說出甚‘……她已后悔,是太后不肯……’,話雖模糊,可溫榮能確定,晟郎出征一事肯定與太后有關。在不久的以后,就算二皇子真的謀反,晟郎平反有功,要想徹底打消圣主出征韃靼的想法,還需要太后開口。
溫榮與盧瑞回到了紀王府。溫榮親自領了盧瑞往套間更衣。
更換袍衫后,盧瑞見時辰已晚,拒絕了榮娘留她品茶的好意,告辭回宮,溫榮送盧瑞出院子,不想正巧在二進院子的月洞門處,遇見剛下衙回府的李晟。
盧瑞朝李晟施禮,李晟笑問道,“可是尚醫局盧醫官。”
“正是小官。”盧瑞神情自若地回道。
倒是溫榮頗為詫異,“晟郎原先在宮里就認識盧醫官了?”
李晟頜首道,“某自丹陽口中聽過盧醫官大名,還曾吩咐桐禮向盧醫官求過一匣藥丸,不過每日向盧醫官求藥的貴人頗多,盧醫官該是無甚印象了。”
“何來大名,不過是虛名罷了,也就丹陽公主會抬舉小官。”盧瑞謙虛地說道,她隱約記得確實有侍衛拿著五皇子的令牌,從她手里領走一錦匣的清滯丸。聽聞是五皇子要送出宮予誰的,盧瑞擔心說多說錯,惹得榮娘對五皇子起疑心,干脆就認作忘記了。
溫榮將盧瑞送上回宮的烏蓬馬車。回到廂房瞧見晟郎衣冠整齊的在廂房里來回踱步。溫榮關切地問道,“晟郎一會還要出府或是去見幕僚么,怎不換上府里的絹袍。”
李晟搖搖頭,“婢子笨手笨腳,為夫等著榮娘回來再換了。”
溫榮無奈地瞪了李晟一眼,取過絹袍順便閑話道,“那盧醫官對草藥和藥理確實是熟稔。今日只是一聞,就知曉了琳娘服用的湯藥里有何物,把脈后甚至斷言琳娘已加劑服用了那湯藥五日。”
說罷溫榮嘆口氣,“臨江王府的王側妃心好狠,我與琳娘原先還以為她只是愛財,并不足為懼,不想竟藏了如此深的心思。琳娘懷孕初始她還不敢太過分的,可就在七日前,她知曉我與琳娘生分,丹陽又生病臥床,趁著我二人都不能時常去臨江王府看望琳娘的關頭,開始下重藥。估摸著是想趁這幾日,令琳娘徹底垮了。”
李晟聽了也覺得臨江王府的內宅太過復雜,再思及三哥平日對內宅的態度,李晟就忍不住皺眉。三哥對三王妃等人似乎毫不在意,縱是有旁人問起內宅,三哥俱是敷衍而過,不愿多提及的,難不成三哥仍舊對內宅、對三王妃等人不滿?
李晟輕輕將溫榮攬在懷里,現在他是得到了,可也更怕失去。
溫榮忽然撐著李晟的胸膛,抬頭心疼地問道,“對了,先才晟郎說曾向盧醫官求過一匣藥丸,不知是何藥,當時晟郎生病了么。”
李晟搖搖頭,“不是我生病了。榮娘是否還記得乾德十三年的盛夏,那時溫中丞還未過繼到老夫人身下了。某日你的大伯母方氏,命人領了黎國公府的牌子入宮請醫官,我打聽了才知曉是黎國公府三房的娘子中了暑氣。我擔心是榮娘病了,恰巧那天又聽丹陽提到盧醫官,我就向盧醫官討了一匣清滯丸,命接帖子的醫官一道帶去黎國公府,并交于黎國公府的溫四娘子。”
溫榮聽了笑起來,“妾身記起來了,當時妾身瞧見那貼了尚藥局黃簽的錦匣還驚訝呢。那可是上等的宮制藥,尋常送不到我們府上,原來是晟郎贈的。不過當時并非妾身病了,是茹娘中了暑氣和發燒,清滯丸著實有用,茹娘只服用了一兩日,就徹底恢復了。后來我們房里再有誰中暑氣,皆是服用清滯丸的。如此算來,還是托了晟郎的福,而妾身與盧醫官亦是早有的緣分。……
李晟知曉溫榮與盧醫官交好后頜首道,“盧醫官品性與榮娘頗為相似。早先除了丹陽公主,我們這一輩里幾無人能請得動盧醫官,平日至多討要幾貼藥罷了。宮里尚醫局有不少臣服于權貴的醫官,經由三王妃一事,榮娘心里亦有數的。往后榮娘身子有個甚不舒服的,便可拜托了盧醫官,如此我也能放心。”
溫榮笑道,“我與盧醫官是真心相交,往后大家互相幫襯便是。”
之后幾日,溫榮皆有前往臨江王府陪伴琳娘,雖未久坐,卻也見識到琳娘行事雷厲風行的一面。除了春燕以外,院子里的下人被里里外外清理了一番,對于吳媽媽一家人,琳娘隨意尋了個由頭,就發到了最遠的一個莊子上,再定死了奴籍。
溫榮見琳娘動作如此大,不免有些擔心,“琳娘,這般明顯會不會惹得王氏一族的人警惕和不滿,三皇子那是否有開口說話了。”
不過三日工夫,琳娘的氣色就漸漸恢復,提及王側妃那幫子人,琳娘眼里閃過一絲冷意,嘆了一聲,堅定地說道,“手段不硬不行了,總不能任由了她們害我。榮娘,往后等你懷孕就會知曉了,這事兒斷不能心善的,先前我就是太過相信王側妃等人,才會差點落得和孩子一道雙雙殞命的下場。”
說著琳娘朝溫榮安然一笑,“榮娘不必擔心。縱是我將王氏下人統統逐出府,他們也不能耐我何,至多說我幾句了。一來王貴妃要顧忌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二來謝府怎可能任由我受王氏人欺辱。至于奕郎就更不必擔心了,大婚時奕郎有說將府內中饋皆交由我打理,他不會過問。出了這事兒是我大意,和奕郎都無半分關系。”
溫榮低下頭,眼底有一絲憐意,琳娘對李奕是死心塌地的,可這事怎可能與李奕無關……
并不代表本站立場!本站亦無法嚴格審查其版權歸屬。如您對本站作品持有版權方面的異議,請聯系本站客服。我們將于72小時內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