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主子,晚膳備好了,可是擺在外間。[][www].[23][wx].[]”
長廊忽然傳來綠佩的聲音,嚇得溫榮往后一縮,李晟氣惱地瞥了長廊方向一眼,頗為郁憤地說道,“才夸了的機靈。”
溫榮有些好笑,瞪了李晟一眼,焦急地整理被弄亂的衫裙。
李晟將溫榮臉上凌亂的發絲整理好,“榮娘,是否等會再用晚膳……”
溫榮打掉李晟的手,撅嘴道,“婢子都在屋外等著了,拖沓下去像什么樣,傳將出去豈不叫人笑話。”
李晟笑起來,俊朗的面龐在燈火下分外明亮,“我卻是無所謂外人傳言,只擔心榮娘不好意思。”
若真傳出去倒也非壞事,首先最樂意的就是王淑妃,細思溫榮覺得面紅耳熱。
溫榮收拾好便起身吩咐擺飯,轉頭看到李晟已一本正經地捧著書仔細看了,氣惱地跺了跺腳,卻又不知該說什么。
用過晚膳,綠佩和碧荷瞧見主子無事,皆跑到外間長廊吹風貪涼。屋內無人,李晟將書本放回書案,看向溫榮問道,“榮娘,三王妃可是已有身孕。”
溫榮一怔,見晟郎面色如常,只是尋常的說話而已。既然被晟郎瞧出來,她也不便隱瞞了夫郎,“應該有一月了,月子小脈相不夠穩定,故三皇子和琳娘皆不打算聲張,就連王淑妃也還不知曉。”
“榮娘放心吧,待三哥身子恢復,三王妃脈相穩定,我們再一道前往臨江王府慶賀。”李晟聲音清澈。神情俊秀高雅,可最令溫榮舒心的是李晟的每一個決定。皆不會讓她為難,具是心意相通后的包容和寵溺。
紀王府二進院子點起了一盞盞柔和的宮燈。溫榮在琢磨荷囊上的琴瑟刺繡該如何落針。李晟時不時地抬頭看一眼對著荷囊干瞪眼的溫榮,發覺白日的煩悶和擔憂已在不知不覺中散去,他已愈發相信今日之事是三皇子所為了,因為要打破現在的僵局,只能先破后立。
比之紀王府的靜謐,大明宮仍籠罩在陰郁之中。
由于李奕還未清醒,不便搬移,故留在宮里醫治。王淑妃見醫官拍胸脯保證李奕已無性命之憂,甚至斷言李奕第二日就能清醒。三五日能大致恢復,這才放下心來。旋即王淑妃又吩咐醫官莫要外出亂傳三皇子的身體現狀,縱是圣主問起,也必須照她教的回復。
王淑妃回了一次蓬萊殿,命人至臨江王府將王側妃接入宮中,隨三王妃謝琳娘一道照顧李奕。
而王側妃的阿爺王侍郎王升寬,亦在王淑妃的暗中安排下,悄悄進宮,于蓬萊殿里靜候。
見到王淑妃。王升寬趕忙躬身見禮。王淑妃擺擺手,吩咐宮婢擺座,“皆是一家兄妹,寬郎不必多禮。”緊接著又嚴肅地說道。“我已交代曹內侍將旖瀾廳里發生的事情告知于你,若非我奕兒命大,今日就慘遭他人毒手了。不想我們心慈卻換不來他們的善意。”
王升寬是瑯琊王氏宗族第一支三房的嫡子,與王淑妃阿爺一房關系極親近。王侍郎揖手說道。“某聽聞今日之事后,是大為震驚和擔憂的。三皇子在瑯琊王氏這一輩里最為出色,眼見圣主要將帝位相傳,卻處處招人陷害,可謂防不勝防。”
說罷話鋒一轉,“好在有驚無險,說不得此次我們可因禍得福。王氏宗族已做好了安排,王節度使也一直在等宮里的消息,現在宮里有應國公謝嗣業看著,外域有王節度使。禹國公的權勢也被圣主壓制了,況且禹國公對其嫡女韓氏在泰王府的地位和遭遇都極其不滿。”
王淑妃眼里閃過一絲冷意,沉聲道,“二皇子竟如此愚蠢,敢對我奕兒不利,定不能輕饒。”
王淑妃又看回王升寬,頗為歉疚地說道,“我本想將二娘子嫁于晟兒做正妃的,不想他好生不曉事,被溫家四娘子美色所惑,自己去求了門親事,辜負了我瑯琊王氏一族的好意,如今只能先委屈了二娘,在臨江王府里做一名側妃,將來奕兒繼承了大統,絕不會虧待二娘與我王氏一族的。”
王升寬聽到王淑妃提及五皇子,眼里閃過一絲不屑,五皇子是王淑妃一手帶大的,日后三皇子繼承大統,五皇子充其量是親王,若不聽話,怕是命都留不住,當初若是識臉娶了他女兒,無疑是送他自己一張護身符,可惜是個愣頭青。
王升寬慶幸二娘嫁的是三皇子,好好謀劃,說不得將來可母儀天下。王升寬謙恭地說道,“小女能嫁入臨江王府是她的福氣,豈有委屈一說,某只擔心小女那被嬌慣的脾氣,還請淑妃殿下多多擔待。”
王淑妃眼睛瞇了起來,想起臨江王府管事媽媽的回話,點頭道,“二娘在臨江王府很是識大體,更不曾與謝琳娘等人起爭執,唯獨偏好飾物,可宮里最不缺的就是這些,往后定不會委屈二娘的,將來有了子嗣,更是我皇家的大功臣。”
王升寬聽聞二娘偏好金飾物心下冷笑,二娘是含了金玉出身的貴家娘子,怎可能在意那些錢財外物,早先在府里,她阿娘送于她的名貴首飾,她都毫不吝惜地分給了交好的貴家女娘。二娘雖稱不上聰明機靈,可好在有他這個阿爺,以及王氏一族為她做打算。
王升寬不擔心二娘在臨江王府里的處境,轉而提及五皇子,“淑妃殿下,依臣子看來,五皇子也不得不防,五皇子雖同為王氏中人,可經由賜婚一事可瞧出他與殿下不同心,五皇子的勢力雖不成氣候,但臣子擔心他會耽誤殿下和三皇子的大事。”
王淑妃擺擺手,“此事容后再議,我要去興慶宮陪奕兒了,你先退下,出宮時謹慎些,宮里發生的事情切勿外傳,莫要在此時惹了圣主不高興。”
王升寬見王淑妃不愿就五皇子多言,識趣地躬身退下。王淑妃摁了摁額角,覺得頗為頭痛,若奕兒安然無恙,李晟根本不足為據,就擔心奕兒沒有這般快恢復,給了他可乘之機。
興慶宮內殿寢室的燈火昏暗,隨著槅扇門的開合,燈芯蹦出幾顆火花,案幾上扁圓的藥罐在搖晃火光里扭曲了影子,濃重的藥氣和沉悶的哭聲,令寢室十分壓抑。
王淑妃瞧了眼半坐在廂床錦杌上低聲啜泣的王側妃,微抿了抿嘴,只道王側妃果真是個幫不上忙的,好在還算安分守己。而謝琳娘亦是一改往日的勤勉,只沉默地坐在廂榻,靜靜地看著似在沉睡的李奕。
王二娘起身哭哭啼啼地喚了聲姑母,謝琳娘蹲身見禮后未有多言,王淑妃想起白日謝琳娘單獨留溫榮說話一事,不免有些不悅,少不得打算提點謝琳娘幾句,免得她過于相信外人。
“奕兒身子定會大好,二娘莫要哭哭啼啼,平日多向琳娘學著點兒,不要驚驚乍乍的。罷了,琳娘,你先隨我出來。”王淑妃先至床榻邊,見李奕面頰上的潮紅已褪去,又安心了不少,謀劃借謝琳娘與溫榮的關系,了去些麻煩。
王淑妃亦選了下午謝琳娘與溫榮相談的側殿,壁墻燭臺的燈火自雕盤龍紋屏風透進來。王淑妃和謝琳娘皆被籠罩在屏風的盤龍利爪紋陰影下。
謝琳娘看了眼屏風,下午陽光正好,尚不會覺得此間陰暗壓抑,不想晚上竟如此瘆人。
王淑妃微抬下頜,看出了謝琳娘面上的不自在,放緩了聲音說道,“琳娘,今日照顧奕兒,是辛苦你了,晚上便讓二娘守著,你去旁屋歇息罷。”
謝琳娘表情恢復嫻靜,軟軟地說道,“阿家是羞煞兒了,照顧夫郎是兒的份內事,兒只盼夫郎早些恢復。”
王淑妃頜首道,“你也不用太過擔心,既然醫官說奕郎沒事那便沒事了,聽聞你下午請了五王妃過來說話。”
謝琳娘點了點頭,“丹陽公主和五王妃過來探望奕郎,可圣主不允許他人入內,兒這才出來同五王妃說了幾句話。”
“五王妃也是個好姑娘,”王淑妃目光閃爍,“我聽說午間開宴前,五王妃的侍從至興慶宮主殿尋了五皇子傳話,先才五王妃可有向你打聽什么。”
謝琳娘一愣,搖搖頭回道,“五王妃過來只是詢問奕郎身子情況,而午時是兒央榮娘遣侍從同奕郎、五皇子傳話的,提醒太子、二皇子、德陽公主等人可能要對他們不利。”
王淑妃蹙眉不悅,急聲說道,“你早就發現有人要對奕郎不利,竟然還讓五皇子的人過來傳話?”
謝琳娘被訓的一驚,不自覺地抬手捂住小腹,不明白為何王淑妃要發如此大的火,正要說什么,又被王淑妃打斷。
原來王淑妃眼尖地發現了謝琳娘舉動異于往常,她是過來人,怎會不懂,其眼眸里閃過一絲喜色,面上的表情松了些,“你有身孕了?怎么不早與我說。”
謝琳娘有些躊躇緊張,“……兒正打算告訴殿下的。”
“罷了,今日出了這事,確實都嚇亂了。有身孕是好事,你是頭胎更要千萬小心,你與奕兒這倆孩子,讓我怎么說你們才好……”王淑妃吩咐內侍送了墊了軟褥子的矮塌進來,又仔細叮囑了琳娘,這才又說起五皇子和榮娘的事。
王淑妃指著那片籠罩著她們的屏風陰影,溫聲說道,“在這屏風的影子底下你舒服么?”
琳娘搖了搖頭,如實回道,“不舒服。”
王淑妃嘆了口氣,“如今五皇子就活在奕兒的影子底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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