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宜他了。”走出夜宵城的時候,錢榮恩猶是意難平。
“算啦,這些太子爺,我們惹不起,只能躲著走了。”莊韻如搖頭,“再說了,不就是提前讓位嗎?其實有那些沖突的功夫,我們也早就散場了。”
“只能躲著走啦,除非大牌到不用怕封殺。”錢榮恩垂頭喪氣地說,“沒想到請個客,也會遇到這樣的不愉快。”
“沒什么啊,這也是一種生活的體驗嘛!”莊韻如笑嘻嘻地說,“再說,也沒有耽誤時間,現在回去也就十一點,正好趕上我的美容覺時間。”
“難怪你的皮膚這么好,你們倆住一個房還真是配到了對,張姐睡得也不晚。”錢榮恩笑嘻嘻地說。
“那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莊韻如嘻嘻哈哈地開著玩笑。
錢榮恩是個聊天的好對象,甚至不用別人起個話頭,他一個人就能滔滔不絕地講完一段路程。直到下車的時候,他才驚訝地問:“張姐睡著了?怎么一直都沒有說話?”
莊韻如撫額向天。
這人的神經之大條,也未免太駭人聽聞了。她一直以為他這么賣力地插科打諢,是看出了張小霞的情緒低落。敢情人家根本沒有注意到張小霞的反常,只是天生的話癆……
“最近拍戲有點累,再說你講得挺好,我也不好意思打斷你的談興。”張小霞強找精神,語音含笑。
如果不是近在咫尺。莊韻如還注意不到她的臉色僵硬。
她與鐘啟明之間肯定有著點什么,即使不是情人,也有著一些說不明道不清的關系。
不過,莊韻如并沒有追問,只是善解人意地轉移話題:“是啊,我也覺得有點累,幸好被那位二少來攪和了一下,要是興致上來。再去k個歌什么的,明天可真要起不來了。”
“聽你的話,我們倒是要感謝他似的。”錢榮恩沒好氣地說。
“反正我們也沒有吃什么虧,還少支付了一頓飯錢呢!”莊韻如笑嘻嘻地說。
“我就缺一頓飯錢啊?”錢榮恩滿臉不爽。
不過,莊韻如在下車以后就及時道了“再見”和“晚安”,錢榮恩即使還想發表一些憤慨,也找不到機會。
莊韻如敏感地覺得,張小霞和鐘啟明之間至少不會是仇人,再說鐘家的壞話。恐怕她的心里會不大好過。
回到房間,她讓張小霞先洗個澡。
“不用,剛才我都洗過了。你洗完以后。我沖一下就好。”張小霞搖頭。
“那好吧。”莊韻如也沒有堅持。
或許,張小霞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單獨地、安靜地呆一會兒吧?
她特意在浴室里磨了差不多四十分鐘,才一邊擦頭發一邊走出去:“張姐,你沖一下吧!”
“哦。”張小霞怔怔地答應了一聲,卻仍然坐在窗口一動不動。
莊韻如沒有打擾。拿出書本開始看書。雖然時間已經十一點鐘,但是她也沒有睡意。更何況,張小霞還沒有打算睡呢,似乎坐在那里學古代的張衡數星星。
可惜今夜月明星稀。
“你洗完澡了?”隔了大概半個小時,張小霞才如夢初醒一般地問。
“嗯。你去沖一下吧!”莊韻如微笑著說,低下頭繼續看書。
張小霞答應一聲。倒并沒有在浴室里發呆,很快就裹著浴巾出來了。
莊韻如也收拾了一下書本,打算熄燈。
“我認識鐘啟明。”張小霞忽然說。
“嗯,看出來了。”莊韻如不以為然地說,“你們倆見面的時候,神情都不太自在。其實那位二少早就看到你了,卻一直跟我說東道西,假裝不認識你,這中間就有問題嘛!”
張小霞的臉色微微一紅,然后閉上眼睛。
莊韻如熄了燈,打了個呵欠:“認識鐘家人又不是什么丟臉的事,別人盼還盼不到這樣的機會呢!”
“我是……跟鐘啟明的哥哥……關系不錯。”張小霞幽幽地說。
“哦。”莊韻如在黑暗里眨了眨眼睛。借著廊燈微弱的光線,她只能看到張小霞的眼角,似乎有著亮晶晶的東西。
“你不好奇嗎?”張小霞苦澀地問。
“當然非常好奇啦,我的心里都像有一只貓爪子在不停地抓了。”莊韻如故作夸張地說完,又收斂了笑容,誠懇地說,“張姐,每個人的心里都有秘密,雖然我們同住一個房間,關系也不氏,但是再親密的朋友,也沒有權利去探查別人的私事。如果你愿意說,我會當一個最好的聽眾。如果你不愿意說,我也不會勉強。”
“謝謝你,莊韻如。”張小霞嘆息一聲,“這件事……我不想對任何人說。”
“嗯,我明白。”盡管有點小失望,但莊韻如還是很快接口。
“這是一段傷心事,如果你追問的話,我可能會忍不住說出來。我們私交不錯,我也覺得可以成為朋友,但是……”張小霞欲言又止。
“如果你不想說,那就不要說。朋友之間,并不是要分享所有的秘密。即使親如夫妻,也需要有自己的呢!”莊韻如爽快地說,“張姐,我不會因為你不向我吐露秘密,就不認你這個朋友。”
其實,這個道理,張小霞不會不懂。或許是因為心里太亂,所以失去了往常的判斷力,竟然變得跟小女生似的患得患失。
“那我們……睡吧!”張小霞發出一聲淺淺的嘆息。
“好,睡吧,要不然明天真要起不來了。”莊韻如慨然答應。
“今天把你也拖到這么晚才睡。”張小霞抱歉地說。
“我也沒有浪費時間啊,看了很多書呢,明天可以奢侈地睡個小小的懶覺,不會耽誤拍戲的。”莊韻如笑嘻嘻地說。
張小霞微微一笑,沒有再說話。
只是莊韻如半夜醒來的時候,還看到張小霞輾轉反側,想必一夜未能成眠。
一個情字,最傷人啊!
如果從年齡上說,張小霞與鐘啟明的哥哥,無疑是般配的。恐怕他們之間,曾經有過一段可歌可泣的戀情吧?
莊韻如相信,自己即使沒有猜中全部,也是不離十的。
她暗暗嘆息著,沒有發出動靜,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盡管晚上睡得很晚,但莊韻如還是早早地就醒了過來。睜開眼,意外地發現張小霞在晨曦里睜著雙眼。
“早安。”她語氣輕松地打了個招呼。
“嗯。”張小霞勉強一笑,“我幾乎沒有睡著,今天要挨批了。”
“身體原因,金導也怪不到人。”莊韻如安慰,“他其實并不是那么不近情理的,或許把你的鏡頭往后挪一挪。”
“不用,今天只有我的兩個鏡頭而已。”張小霞搖頭,“我可以調適過來的。”
“有些事,既然過去了,就不要再把自己困在那個牢籠里。有時候,換一扇窗,可能會發現天空其實很美。”莊韻如隨口說。
“或許,有些事,確實應該丟掉。”張小霞輕輕點頭,“我沒事,只不過偶爾失眠,這也是演員的通病了。”
“對,職業病。”莊韻如失笑。
她開玩笑的語氣,讓張小霞陡然輕松了起來:“莊韻如,能跟你一個房間,真好。”
“其實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只是我知道尊重朋友的而已。”莊韻如笑嘻嘻地說,“張姐,我先去洗漱。”
她說著,跳下了床,搶先洗臉刷牙。
張小霞輕笑著搖頭,慢吞吞地坐起來,自言自語:“或許她說得對,有些事我應該放手,更應該放下心。”
莊韻如洗漱的速度很快,五分鐘就把洗臉刷牙的程序全都完成。隨手在臉上涂了點柔膚水,就拿著詞匯本坐到了陽臺上。
她并非不關心自己的皮膚,只不過是在出門前才會涂抹潤膚露,如果太陽過大,也會涂薄薄的隔離霜。
林巧玲提著一桶豆漿,準時敲開了她們的房門。
盡管莊韻如再三表示,林巧玲只是自己的化妝師,但是林巧玲卻堅持每天把早飯給她們帶過來。
“張姐不用說了,在行內是老前輩。莊小姐要用功,恐怕會隨便抓個面包就當早餐。反正我要出去吃,帶一點豆漿回來,只是舉手之勞。”
林巧玲的理由很充分,而確實打算用兩塊面包當早飯的莊韻如,只能心虛地摸摸鼻子,然后笑納了她的早餐。
林巧玲每天都會換花樣,有時候是豆漿配雞蛋加面包,有時候是牛奶加油條或包子,或者是咖啡加西點。
“我覺得比帶保姆車來還要貼心。”莊韻如一邊咬著油條一邊說。
“是啊,真羨慕你有這么好的化妝師,不僅化妝手藝好,還替你做這些份外的事。”張小霞一臉羨慕。
“那當然,證明我人品好。”莊韻如笑嘻嘻地自吹自擂。
兩人吃完早飯,到樓下叫上林巧玲,才一起往劇組走去。
劇組有兩輛車負責接送,其實時間差不了多久。
除了閆菘,其他人都是乘坐中巴車往返,大家也會在車上說笑,對劇本或者開玩笑,氣氛很輕松。
只是今天上車以后,莊韻如和張小霞都覺得詫異的是,原本在熱烈討論的眾人,在兩人上車以后,忽然保持了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