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韻如最終還是答應了陳冠林的邀約，提前五分鐘前往會所，卻在門口與陳冠林相遇。
“真巧。”他笑得很溫暖。
“是啊，真巧。”莊韻如也不由得笑了，“陳先生很紳士，緣自于不讓女士等候的傳統？”
陳冠林紳士地做了一個手勢，另一只手則揮退了領位員。
他應該是這里的常客，根本用不著侍應生領路，就已經輕車熟路地帶著莊韻如找到包廂。
還是原來的那一間。
“我很少有和女孩子約會的經驗，所以覺得提前一些抵達會比較禮貌一些。”陳冠林推開門的時候說。
“是嗎？”莊韻如有點不相信，“那是女孩子主動約會你了？”
“我的工作很忙。”陳冠林微笑。
“呃……”莊韻如不知道怎么接話。
他很忙？
那為什么會再次約會自己？聽說像陳冠林這樣的人，分分鐘都很值錢。
“這次的事情，我很抱歉。”陳冠林推開門，請她在沙發上落座。
茶幾上，放著一捧香水百合。
“既然不是你捅出去的，就不要再說抱歉了。”莊韻如搖頭。
“是我太心急，急于與你簽下合約，不然的話，憑你的實力，完全可以奪得冠軍。最終黎明化妝品的代言，還是你。”陳冠林苦笑，“當時，我只是……”
平生第一次，他發現自己語言的匱乏。一般來說。他不會出現這樣的昏招。可當時，他有那樣一種沖動，急于簽下莊韻如。
或許，只是為了找個借口與她單獨相處？
他凝視著她微微下垂的頭。從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她頸后的一段肌膚，欺霜賽雪。
她的衣著很保守，也沒有為了這次的約會仔細打扮。圓領套頭羊毛衫，一件合身的小外套，就把曼妙的身材勾勒得恰到好處。
“這是賠禮，希望……你能喜歡，也……不要影響我們之間的合作。”陳冠林取出一個首飾盒，推到了她的面前。
“我應該表示驚喜和感激嗎？”莊韻如怔愣了一下，才啞然失笑。
“不用。淡然處之就可以。”陳冠林也笑了。“沒有什么別的意思。只是一點點心意。這次，給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擾，甚至影響了你的奪冠之路。可能會因此讓你止步六強。”
“時也命也，不僅僅是你的錯誤。”莊韻如中肯地說。
“不，如果我能夠完全控制黎明化妝品，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陳冠林搖頭，“或許是我太自大，沒有想到公司內部存在的問題。”
“這次的行動，會不會影響你在公司里的地位？”莊韻如征詢地問。
“公司的事，我能夠處理。對我來說，這并不算是一件壞事，能讓我知道自己對公司的控制力。還存在著哪些缺陷。只是……讓你陷入了困境，我甚至不知道該怎么補救。”陳冠林帶著歉意說。
“我說過了，同意簽約，是我的決定，因為你給出的條件太豐厚。既然做了，就要承擔得起后果，不管這個后果有多么嚴重。既然你并不是故意散布這個消息，那么就沒有必要表達歉意。”莊韻如淡然說，“還是謝謝你對我的看重，并且提前簽下合約。哪怕最終這紙合約無法履行，我也不會怨天尤人。”
“總是由于我的過失，才造成今天這樣的局面。”陳冠林溫和地說，“韻如，我會為今天的失誤，作出適當的補償。當然，如果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
“不用了。”莊韻如搖頭，“每一個錯誤都不是一個人造成的，這份合約上落款，也不是你一個人的名字。”
她的情緒并不太好，所以也沒有注意到，陳冠林免姓稱名，直接親切地稱呼她“韻如”。
即使理智上能夠表現得再大度，可是心里不是不挫敗的。
重生一世，好不容易磨快的劍，還沒有來得及出鞘，就生了銹。
“關于代言……”陳冠林沉吟著說。
“我知道，現在我的人氣已經跌至低谷，能夠擠進六強已經是意外之喜，再往下走，恐怕也不能夠走多遠。所以，如果取消代言，我也無話可說。”
莊韻如打斷了他的話，語氣里的平淡，卻顯出兩分悲壯。
“我不是這個意思！”陳冠林怔了怔，才哭笑不得地解釋，“我的意思是，在代言方面，我會在報酬方面加以另外的衡量。哪怕公司無法再撥出這塊資金，我也會以個人的名義，為你追加代言的收入。”
“其實你不用這樣，對于我來說，不過是事業發展途中受到的一次小挫折。同時也給了我一個教訓，在事情還沒有蓋棺定論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盡管在商場上，我也學會了爾虞我詐，但是，我還從來沒有這樣對不起一個人，而且是像你這樣純真的女孩子。”陳冠林嘆息，“這兩天，我忙于處理公司的事情，也怕影響你的比賽進程。”
“純真的女孩子，在娛樂圈是混不下去的。”莊韻如眨了眨眼睛。
“所以，讓我幫助你。下半年，我可能會投資一間娛樂公司，屆時……”
莊韻如急忙再度打斷他的話，盡管知道這樣做，并不禮貌。
“不用這樣，我沒有責怪別人的意思。這幾天，我一直在思考以后的路。盡管在比賽中難以再取得我期待的成績，但是誹聞大行其是也不全是壞處。很多女星，不都是靠誹聞起家的嗎？或許，借助這次誹聞，會讓我在出道之初，就獲得相當的成功。陳先生，希望你不會介意，這次成為誹聞的男主角哦。”
她調皮地眨了眨眼睛，忽然覺得心里的郁悶消散了不少。
也許是因為陳冠林始終采取的誠懇姿態，讓她明白這次的風波，至少與他無關。她的信任，并沒有出現危機。
“當然不會介意，相反，我還覺得很榮幸。”陳冠林很爽快地回答，眼睛里含著笑意。
“我開玩笑的，你放心，我不會故意借你上位。”莊韻如倒不好意思了。
“沒關系，如果我對你還有一點利用的價值，對于我來說，也是個好消息。”陳冠林笑瞇瞇地說。
“我知道你一向潔身自好，從來沒有傳出誹聞。所以，這次的事情……不僅僅對我，也對你造成了困擾吧？”莊韻如大度地說，“對不起之類的話，就不用再說了，我們都是誹聞的受害者。”
“我很樂意與美女有一段誹聞，或許我們也可以假戲真做。”
莊韻如展顏：“不用你作出這么大的犧牲，這并不是你應該付出的代價。”
“難道你有更好的誹聞男主角？”陳冠林閑閑地問，嘴角的笑容，卻有一剎那的僵硬。
“我希望能夠靠自己的實力上位，而不是無盡無止的誹聞。終有一天，觀眾會厭倦誹聞的。”
“有志氣！”陳冠林豎起了大拇指。
“過獎，我只是故作清高而已。而且，應付誹聞，其實很累的。”莊韻如臉色平靜。
“那我可真是失望了。”陳冠林半真半假地說。
“你不會。因為誹聞對于你這樣的人來說，更是一種困擾。謝謝你沒有放棄給我的代言，對我來說已經足夠。”莊韻如含笑點頭，“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先離開了。”
“我送你回學校。”陳冠林急忙表示，順手拿起掛在衣架上的西裝。
莊韻如搖頭：“不用了，我今天沒有課。”
“那我送你回電視臺。”
“不敢勞動大駕，如果被娛記當場抓獲，明天就會掀起更大的風波了。”莊韻如拒絕。
“韻如……”陳冠林的手握住門把手的時候，有些欲言又止地看著她。
“嗯？”莊韻如這次注意到了他的稱呼，眉毛微微上掀。
她和他，似乎并沒有太熟吧？
“給你一個建議好嗎？”他少有的感到難以啟齒。
“請說。”
“你其實可以選擇退賽。”
“為什么？”莊韻如平靜地看著她，“因為我的人氣急驟下降，無法取得更好的名次嗎？”
“現在退賽，比你在賽場上pk失敗，可能更好一些。至于你的出道，不用擔心，我會為你安排的。”陳冠林滿臉誠懇地說。
“謝謝，我……我會考慮你的提議。”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莊韻如覺得很難受。
這次比賽，她寄予了太大的期望，也付出了足夠的努力。
她希望能夠借這次的比賽，獲得一個比前世更加好的起點。可是，現在看來，事情只怕被自己弄得更糟。
陳冠林最終止步于包廂門口，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會所的回廊，緊緊地握著門的把手，指尖發白。
莊韻如始終沒有回頭，背影依然挺直。
退賽？真的要選擇這個結果嗎？在八進六的比賽前，她就曾經想過退賽。可是，終究是舍不得的。
作為局外人的陳冠林，也勸告自己退賽，是不是她真的已經把這條比賽之路，走到了頭？
繼續走下去，會有什么結局等待她呢？
或許不會有那么糟，也或許會更糟。從前一場比賽的結果來看，她的賽途，并不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