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盈盈訓練了一遍鐵浮屠營,回到府兵尉吃了晚飯,就去參加例行的軍情會議。
太子殿下關心糧草,倒沒有說什么,杜仁寶也大氣不敢出。顧盈盈則在問什么時候主動攻擊,楊毅涵只是說時機未到。顧盈盈相信他,遂不再問。
夜晚,顧盈盈拿到了渤海國最近的情況,翻看了一遍,心中有數了。
楊毅涵來到顧盈盈房間的時候,她走上前去環住他的勁腰:“曜,什么是時機未到?”
“我在等一場雨。”
“你要,水淹渤海軍?”顧盈盈揣測著。
楊毅涵點頭。
“其實他們也是因為渤海國北部大旱,才攻打大梁的。”顧盈盈說著。
“你動了惻隱之心?”他伸手輕輕摩挲著她光滑的下巴。
“我可以說是嗎?”顧盈盈睜大眼睛望著他。
“這次皇上似乎不想和談。”
顧盈盈嘆口氣:“那我們只有殺了!”攤開雙手,嗯,這雙手,救過人也殺過人,罷了罷了,自己從來都不是金貴的大小姐。
楊毅涵卻握住她的手:“殺是為了不殺。”
顧盈盈似懂非懂地點頭:在她看來,殺不殺都是要殺,你不殺別人,別人就要殺你,打打殺殺何時了……
于是乎,為了等楊毅涵所說的暴雨,顧盈盈優哉游哉地在建平府兵尉過了好幾天清閑日子,甚至連針線都拿起來了。渤海軍不是沒有攻城。但似乎都是小打小鬧,好像想把十五萬大軍在建平餓死。
顧盈盈把最后的線頭藏好,舉起雪白的衣服看了看,還不錯!裝進漂亮的禮盒。顧盈盈送到楊毅涵那里去。
把盒子遞給飛揚,顧盈盈對飛揚使了一個詢問的顏色。
飛揚接過盒子,恭敬地說:“太子殿下在里面,說糧草的事情。”
“哦,那我就不進去了。那個,你家主子以后有什么衣服需要縫補都送到我這里來。對了,你以后記得把你主子除了外袍的所有衣服都換成白色,要不然他受傷了你們也不知道!”
飛揚怔愣:這個,唐姑娘也太細心了吧!主子呀!你遇上這么好的姑娘!八輩子福氣呀!
飛揚連聲稱是,看著顧盈盈款款離開了西府正廳。
晚間。顧盈盈繼續她的“裁縫”職業。就看見楊毅涵越窗而入。她連忙放下手中針線。吹滅蠟燭。
“我還沒熄燈,你就進來,也太大膽了吧!”顧盈盈抱怨著。
楊毅涵走過去伸手抱著她:“我看了沒人。盈盈。謝謝你!”
今日又收到兩套衣服,針腳一如既往的柔軟細密,繡紋還是那樣精美。
顧盈盈笑著埋首在他懷里。他本是養尊處優的皇子,卻從小就失了母妃,皇上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師父縱使教他武功,也肯定不會關心這些事情。所以她有意對他好一點,細心地為他的起居著想。
“我給你帶了好吃的!”楊毅涵這才指了指一旁的食盒。
顧盈盈打開一看,居然是幾大塊蜜瓜!“曜,你從哪里弄來這個的?”就算現在不是在軍營。可是建平城被圍,就連糧食都要打算著吃,他居然還能弄來水果!
“你吃就是,我自有辦法!”楊毅涵拉著她坐下,塞了一塊蜜瓜在她手中。
顧盈盈眨眨眼睛:“謝謝,你也吃!”說這也塞了一塊在他手中。
顧盈盈極其優雅地吃著,時不時被楊毅涵用唇喂一塊,惹得她哭笑不得——自己塞給他的那一塊,基本上都被他以這種方式送回自己嘴中。顧盈盈不滿,拿起最后一塊,咬下之后以同樣的方式喂給他,他才吃了幾口下去。
七月初八,午間狂風大作,雷云密布,閃電交加,終于等到了一場大雨。
顧盈盈站在屋檐下,一身雪白纖塵不染。
她伸手接著屋檐外的雨,這雨可真是大呀!走進雨中,顧盈盈前往西府正廳。
“陵水怕是要漲了,只是你什么時候去挖大壩?”顧盈盈在椅子上坐下,開門見山地問。
“盈盈,你幫我守建平,我去挖。”楊毅涵說。
顧盈盈皺眉,知道他怕自己受寒,可是實在是不放心。雖然他在東海海疆摸爬滾打多年,水性極好,可是,畢竟是大壩,洪峰沖開,水性多好都沒有用!
“什么時候雨停?”顧盈盈開口。
“戌時末。”
“用我的火藥炸吧!挖大壩不知道挖到什么時候。雨停了就好,否則火藥澆濕了可就不妙。”她只會最簡單的黑火藥制作,什么防水的炸彈壓根不會!
楊毅涵沉思片刻:“所以你還是要去?”
“自然,否則你怎么知道要多少火藥才夠?”
楊毅涵無奈搖搖頭:這個小女人,還真是攔不住!
深夜,一隊人馬出現在陵水堤壩,顧盈盈目測了一番,指揮曼陀羅宮的人把放在預設的缺口,在附近找好避水高地。
一切準備就緒,楊毅涵便手拉弓箭,射出四百步的距離,將引線點燃,火藥瞬間爆炸,陵水的洪峰沖向渤海軍的大營。江水在建平城前匯入楊毅涵前幾日派士兵秘密挖出的排水渠。
渤海軍在夢鄉中被水淹沒,會水的四處逃竄,撿回一條命,不會水的生生溺死。也有不少向附近地勢高一點的地方跑去,倒是逃過一劫。
如此一來,二十萬大軍去了一半。
顧盈盈站在楊毅涵身側:“曜,你說他們會投降嗎?”
“不會。怒克最是心高氣傲,怎會投降?”
顧盈盈茫然地點頭,話說她還根本不知道怒克的來歷和性格。身邊的男人已經知己知彼,果然他打起仗來要高出一個層次。自己目前的勝利,幾乎都是建立在穿越優勢和喪魂笛上的……
崇光門的鏢局遍布大梁和各個鄰國,想要拿到渤海國的消息。對楊毅涵來說并不算很難。這也是為什么當初顧盈盈說想知道渤海國內情,楊毅涵當晚就給了她。
洪峰散去,顧盈盈跟著楊毅涵回到建平城,楊毅涵當即下令,黎明出發攻打寧城。
顧盈盈睡了一個不到一個時辰的覺,就出發攻打寧城。
騎在小白背上,顧盈盈扭頭:“我們是速戰速決好,還是要拖著怒克?”
楊毅涵的鷹眸不辨神色,沉吟了很久才開口:“你想用喪魂笛?”
“瞞不過你!”顧盈盈看著冷漠如冰的楊毅涵微微出神:這個男人,還是這么冷俊酷帥……
楊毅涵感受到女子呆呆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又看傻了?”
顧盈盈轉過頭。拍拍心口:怎么自己又花癡了?真是丟臉!下次摘下面具用天下第一美女的絕色震死他!
腰間突然一松。紫玉笛已經到了楊毅涵手中:“不許用,這個我先沒收了!”
“你!”顧盈盈嘴角抽搐——又這么霸道!
大軍開進到寧城,已經是下午。渤海大將軍怒克早帶著剩下的十萬兵馬退守寧城。堅壁不出。
楊毅涵下令安營扎寨,顧盈盈哀怨地看著他把紫玉笛拿走了,卻毫無辦法可言。沒辦法,還是那句話:打不過他,只有聽話。
顧盈盈站在大營門口,看著寧城的城墻若有所思。攻城這種事情,自己只在南疆干過一次,那就是攻打風火圣城的時候,而且是用喪魂笛。要她說,直接拿火藥把城墻炸開就好了。只不過接下去就不知道怎么守住這座城池了。看來自己的確是防守型以及野戰型!
楊毅涵走到她身邊:“想什么這么出神?”
“你有辦法攻城?”
“沒有辦法。”
顧盈盈愕然,真是直接呵!
楊毅涵看著顧盈盈:“怒克要謹慎許多,夜襲這種事情是不會再干了。所以我們只能等。”
“上谷那邊還是沒有進展嗎?”
“上谷易守難攻,夏那日赫泰和李嵐都不是好惹的,能僵持住已經不錯。聽說上谷是渤海國太子蔚丹桐在守。他也不是一個普通貨色。”
“看來這場仗還真是難打,不過我相信你,你是常勝將軍,跟著你肯定不會吃敗仗!”顧盈盈微笑,有人可以依賴的感覺真好!
楊毅涵看著她的眸光中多了幾分寵溺,只是淡淡一笑。
回到自己的營帳,顧盈盈處理了一些長安的事情,就悠哉地做針線。反正曜說只能等,那就等唄!
第二日,寧城還是沒有動靜,顧盈盈起了個早,眺望了一下寧城,就繞著大營散步,散到一半,終于看見姍姍來遲的齊王李冠。
李冠帶著糧草輜重進了大營,會議在主帳召開。
監軍嘛,自然要詢問一下最近的戰況之類的。南疆那次李章監軍,屬于放水嚴重的類型。他基本上就沒有過問質疑過楊毅涵的決定,而且配合工作十分積極。可是如今李冠跑來了,例行監視不說,還與太子火藥味甚濃,對楊毅涵也沒有好臉色。
至于顧盈盈,本身就沒有主動挑起事端,加上已經被培養成“懼內”的“灰太狼”的李冠由于老婆的原因不敢對御前行走唐姑娘太兇,倒是顧盈盈最后成了最悠閑的人,只管看著三方“會談”,時不時出來調和一兩句,搞得她哭笑不得。
“你押運糧草運了這么久,還好意思質疑本王怎么才到寧城?老五連一座城池都沒有攻下來呢!”太子瞇著眼眸,陰測測地說。
“齊王殿下,既然到了,便安頓下來罷。殿前司左軍的規矩,軍情會議每日酉時正召開,齊王有什么意見,那時再發表不遲!”楊毅涵冷聲開口。
“這是什么規矩?”李冠表示不滿。
顧盈盈出聲:“齊王殿下,太子殿下都對這個規矩表示了贊同,難道齊王想越過太子去?入鄉隨俗這四個字,齊王殿下一定不陌生。”
李冠不好再說什么,悻悻然離去。
太子看著他離開,幽幽出聲:“這個老四,被老五慣壞了!”說罷也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