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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夜色漸晚，他們原本都在閉目養神，這時候湛岑晳懷里的應慕莀忽然掙了幾下。
湛岑晳以為她是做了噩夢，或者是保持一個姿勢久了不舒服，便將圈著她的手松了松，輕輕拍了她幾下。
這樣的動靜，一向警惕的念少然自然也聽到了，所以他一只眼睛睜開一條縫看了看，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兩只眼睛都立刻睜開了。
因為他看到應慕莀兩眼空洞地望著自己的方向，好似夢游。
當時她睡著了，湛岑晳就將他抱到懷里摟著，所以她背靠著湛岑晳，卻正好面對著他，此刻他一睜眼就看到應慕莀面無表情地注視這自己這邊。
她的眼神說空洞卻也不夠確切，他們搭的這個雪屋不大，直徑也就3米左右，可應慕莀的眼神卻像是在看著三米外的東西，像是透過雪屋在看著屋外的什么，兩眼幽幽地沒有焦距。
她背對著湛岑晳，湛岑晳自然是看不到，只是見念少然猛然一下子睜開了眼睛，便不由自主地將應慕莀又抱得緊了緊。
就這么幾秒鐘的功夫，應慕莀的神情立刻就變了，她眼睛圓瞪，睚眥欲裂，兩眼猩紅，滿眼都是刻骨的恨意，連臉都猙獰起來。
就在她神情變化的一瞬間，她忽然暴起，撲到前面撿起地上的槍，對著念少然和曹鶴鳴的方向就上膛，看樣子就要開槍了。
湛岑晳楞了半秒，眼疾手快，立刻將她手里的槍打落，又將她捉回懷里死死地禁錮著。
賀小雙擔心地大叫她的名字。
應慕莀像是聽不到別人說話，只拼命掙扎，眼睛死死地盯著一個方向看。看了會，又轉開眼睛去看別處，一樣是睚眥欲裂，眼睛都瞪紅了，手更是在按住她的湛岑晳手臂上亂抓。
湛岑晳也注意到了這點，雖不知道她是在看什么，卻還是騰出一只手來去捂她的眼睛，同她說話，應慕莀這才逐漸安靜了下來。
應慕莀此時迷惘得很，雖然已經知道這其中有蹊蹺。可是那刻骨的恨意被勾起。一下子根本無法平復。只能一直做著深呼吸，身體也有些微微發抖。
湛岑晳一手捂著應慕莀的眼睛，一手緊緊制住她的兩只手，嘴里一直重復著。“都是假的，不怕，是哥哥。”等類似的話，見她好似冷靜了下來，便出聲叫她，“慕慕。”
應慕莀一僵，喉嚨里“嗯”了一聲。
湛岑晳這才松了口氣，捂著她眼睛的手往下，用兩手摟住她。
應慕莀眼睛被捂了那么一陣子。眼前有些模糊，等能看到東西后，見對面念少然，賀小雙，曹鶴鳴。唐木都瞪著眼睛盯著自己，嚇的往后縮進湛岑晳懷里，她一時沒想起還有這么多人，忽然看見這么多目光灼灼地眼睛，還真是被嚇得夠嗆。
湛岑晳摟著她一直輕輕地拍，“怎么了，做噩夢了？”
他當然知道這不是噩夢，可是也知道應慕莀剛才的行為有些失控，他了解她，所以安慰她的同時也把話說得軟和點讓她能有個臺階下。
應慕莀在湛岑晳心里自然是獨一無二無可取代，可是在念少然心里她就是個將將成年毛都沒長齊的小破孩，他對她自然沒有湛岑晳那么小心，所以見她眼神清明了，便破有興致得問，“你剛才是怎么了？”
賀小雙也怕應慕莀尷尬，她剛才的行為何止是失控，完全就是失態了，把湛岑晳手都抓了不少血痕不說，還差點沖他們開槍，所以他自以為貼心地笑道：“小朋友夢到什么了，氣成那樣？”
應慕莀雖然已經意識到剛才所經歷的都是以前的回憶，可是并不知道剛才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在她想來，剛才她可能是做了夢，所以也許她說了夢話也許是坐了起來，壓根沒想到她之前自以為對著余芊芊要開槍的動作其實是真實發生了的，所以見每個人都睜大眼睛看著自己的時候，眼神又有些迷茫，又因為先前的經歷重回了一次那個她不愿意回想的噩夢，所以緊緊抓著湛岑晳的手不說話。
湛岑晳依然是一下一下的拍著她，聲音里說不出的輕柔可靠，“不怕了。”
等她聽賀小雙活靈活現地說完剛才發生的事以后，才意識到之前是怎么樣的驚險，她在那幻覺里撿起的槍，居然是真實存在的，她就說怎么撿起槍后剛要開槍時，那槍就莫名奇妙地飛出去了，原來不是槍自己飛了出去，而是被湛岑晳打出去了,也還好被打出去了，如果她真的開了槍，等醒過來的時候她該怎么接受現實，想想就后怕。
她的呼吸還是有些不穩，緊緊抱著湛岑晳的胳膊對眾人道歉道：“對不起，我不知道會那樣。”
賀小雙見應慕莀雖然是冷靜了下來，兩眼卻依然猩紅，也不好立刻問她究竟看到了什么，便只是打趣兩句。
念少然卻沒有什么顧忌，他的樣子看起來對這件事很感興趣，坐在地上，身體稍稍前傾，“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能說，所以應慕莀只能回答，“我做噩夢了。”雖然這個借口十分拙劣，可是她一時間只能想到這個借口。
念少然聽了，眉頭一皺，“我不問你隱私，就問你情況。”
大家也許都以為應慕莀已經好多了，可是抱著她的湛岑晳卻知道不是，她還是在發抖，抱著他胳膊的手很緊，手指甚至是掐著他的肉，所以見她被問得僵住的時候立刻道：“別怕，不用說發生了什么，只說大概的情況，比如說，比如說慕慕剛才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所以才會去拿槍，是有意識的，還是沒意識的。”
應慕莀這才反應過來她幾乎是做了和白天那三人幾乎相同的事，也知道其中利害，一時間氣自己沒腦子，隨即回答道：“是有意識的，我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我剛才，我剛才好像是真的做夢了，然后就醒過來了，醒過來后看見，看見一個特別恨的人就站在面前，剛好身旁有槍，我就想開槍，我不知道會。”聲音顫抖。
湛岑晳打斷道：“噓，沒事了，都是假的，是夢。”
念少然聽了若有所思，然后去摸兜里的煙和火機，嘴里道：“看來白天那三人應該也差不多是這情況，只是這掃射。”他停了停，將煙從煙盒里拿出來叼在嘴里，“那剛才你四處張望是為什么？”
四處張望……
應慕莀想起剛才經歷的事，想起那具被炸爛燒焦的尸體，身體又開始打抖，縮在湛岑晳懷里就像是想要縮進他身體里，“我原本只看到一個，后來沒打中以后，那人就出現了許多個，到處都是。”她也明白那是假的，想起白天那三人瘋了一般的掃射，心有余悸道：“真的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那一會一點都想不起來是和你們一塊出來了，就覺得看到的都是真的，我看到到處都是那人，如果手里有槍，也許真的會掃射。”
對于應慕莀這樣如此鄭重真摯地道歉，大家都覺得沒有必要，因為這很明顯是那個喪尸的行為，不是應慕莀也會是別人，只是應慕莀剛才的行為還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都狐疑她究竟是看到了什么，能猙獰到那個地步，又是一個恨到什么地步的人，能讓她想也不想地就要直接開槍。
應慕莀自然不會去說，她還沒完全從剛才的回憶中走出來，此時也顧不得眾目睽睽，只一個勁地扒著湛岑晳，反身緊緊抱著他的腰，扭著頭看眾人，完全一副小媳婦兒樣。
湛岑晳邊抱著應慕莀輕拍，邊道：“大家還是小心些，不能分開行動。”這實在是太危險了。
賀小雙也許是見了應慕莀剛才如此猙獰瘋狂的行為，連自身身體不適都忘記了，笑道：“我覺得我應該沒事，我就是看見了我大伯或者是賀駿華，也不會那么激動。”
念少然斜眼望了應慕莀一眼，吐了兩個煙圈：“這可不好說，只看見他們當然沒事，如果你忽然看見他們把我們都殺了，你難道不會開槍？”
賀小雙不說話了，念少然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如果真是看見那樣的事，他怎么可能不開槍。
應慕莀聽得一抖。
念少然卻要刨根究底，“小拖油瓶，你剛才看到的是幻覺還是真的事？”
應慕莀不說話，只抱著湛岑晳的手緊了緊。
湛岑晳又輕聲對她說，“不怕了。”
大家都明白，不說就不是幻覺。
這還好一點，不過沒準也能制造幻覺，那喪尸又不是沒制造過，不過依此看來那喪尸也許制造不了特別復雜的幻覺，霍文濤的尸體很簡單，他們那一回跑路的路也十分模糊。
念少然卻是想起了關于應慕莀夢的事情，心想這小拖油瓶在那夢里定是經歷過什么可怕的事，所以才有了后來的性情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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