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來說說亞瑟這邊的事情。
在布拉格的戰場上,出現在騎士王面前的,是一名身穿黑色盔甲的獸人。
當然,是羅布爾,兇牙族的族長,虎人們的首領。
艾爾伯特的父親。
艾爾伯特(貝迪維爾)遠遠看著那個人,懷著無比復雜的心情,躲到帕林洛爾大公爵的身后。
但他知道那是無用之舉。這里的上風位,他的氣味早已被嗅覺靈敏的羅布爾所察覺。
雖然在來之前就隱約預料到有這個可能性,但是,在戰場里真的遇上了這個羅布爾,仍讓艾爾伯特(貝迪維爾)的處境無比尷尬。
羅布爾族長已經走到了亞瑟面前二十碼外的地方,一臉輕松地聊了起來:"呵呵,這不是鼎鼎大名的亞瑟王嗎?""哦?閣下認識我?"亞瑟故意擺出一副撲克臉,不動聲色地應答著。
在上次交換人質的時候,亞瑟就和這個羅布爾族長有過一面之緣。
但是,當時亞瑟的對手是寇維斯(現在的帕拉米迪斯),而羅布爾正和別的天位騎士做對手,他們互不知道對方的底細才對。
"當然認識。"羅布爾再次咧嘴一笑,"陛下您以一人之力戰勝四位天位騎士,并最終取得了潘托拉肯的王位。您的英勇事跡,即使在幽暗地域這種窮鄉僻壤里也廣為流傳了!""過獎了。只是一時僥幸而已。"亞瑟小心戒備著。
獸人們肯定從光輝地域里打探了不少亞瑟的情報。畢竟,亞瑟決戰四大天位騎士,在圣劍的光輝照耀下登基為王這些事,最近在歐洲鬧得沸沸揚揚。
羅布爾恐怕早已知悉亞瑟大部分的能力和作戰技巧,亞瑟卻對羅布爾一無所知,這場戰斗恐怕比較不利。
盡管如此,亞瑟還得到了許多新的力量,足夠嚇對方一跳了。
然而,在打之前,必須試試別的手段。亞瑟并沒有放棄與對方講和的打算。
為世界帶來和平這是他與貝迪維爾許下的承諾。即使目前條件多么艱難,不去嘗試一下的話,似乎有愧與貝迪。
騎士王轉念一想,開口了:
"羅布爾族長大人,請你收兵吧。這樣打下去沒有意義,只是徒增死傷而已。人類和獸人本來可以和平共處的,沒有必要大動干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黑老虎如同聽到了一個滑稽至極的笑話,放聲大笑起來,"陛下真會開玩笑啊!沒有必要大動干戈?!在您發動圣靈消滅我三十萬大軍之后,才來對我說這種鬼話嗎?""剛才是迫不得已。是你們先攻打過來的。"面對羅布爾的指責,亞瑟仍然不動聲色,他額上的肌肉甚至未動過一根,"你們也殺了布拉格多少人來著?""五萬人。"亞瑟身后不遠處的帕林洛爾不顧自己的傷勢大聲答道:"布拉格的守軍,包括我東天騎士團的七千三百六十二人,日爾曼的軍士兩萬五千七百三十人,再加上其它零星的后援部隊,總共五萬七千三百八十一人。
這五萬多條人命,都是為了守護人類領土而盡忠戰死的。
他們的死,都算在你們頭上了,該死的野獸們!"面對帕林洛爾吐著血的指責,羅布爾只是輕蔑地聳了聳肩,什么都沒說。
"死了這么多人,已經夠了吧?"亞瑟繼續勸說道,"讓我們和平地結束這一切,讓逝者安息,愿他們的血不會白流。"羅布爾當然不從:"哼哼哼,拿了好處就想跑?亞瑟王,你想得挺美啊。""我沒有拿你們獸人任何好處。相反,這樣打下去大家都沒好處。戰爭勞民傷財,只破壞不建設,是時代的毒瘤。我們都是文明人,就別再用這種野蠻的手段解決紛爭了,坐下來好好談談吧。""恕難從命。"羅布爾仍然不聽勸,他從腰間拉出武器,一把漆黑的長劍。
"正因為死去了這么多同胞,我才必須繼續戰斗下去。只有如此,死去同胞們的血才不會白流,一切才會有意義。""一點意義都不會有!"亞瑟也抽出了圣王之劍,"即使你能輾平歐洲,你得到的也將是一片被戰火燒毀,荒蕪的大陸。這和你們所居住的幽暗地域沒有任何不同!""有!當然有!"對手卻舉劍反駁道,"沒有你們人類,我們獸人就可以在歐洲自由自在地生活!即使最初的日子過得很窮困,但我們擁有了太陽!擁有太陽,就能種上莊稼,就能過上飽足的生活!
在這片用血換來的大地上,我們能夠幸福地生活下去!""把自己的幸福構筑在別人的尸骨上嗎?"亞瑟冷笑著諷刺對方的自私,但他沒有過分遣責,反而話鋒一轉:
"但這依舊行不通。人類死絕又如何?還有巨龍,巨人,巨魔,精靈,海妖,魅魔數千數萬種敵人與你們爭奪地盤。
和人類戰斗到最后,匈加人會元氣大傷,無力對抗這些比你們高級得多的物種。
人類一旦滅絕,世界的平衡一旦被打破,你們獸人就是下一個跟著滅亡的種族!"亞瑟連珠炮似的吐出一大段道理,就連他自己也無法相信這些話是從他嘴里說出來的。
"好好考量一下吧!其中的利弊!"他的話充滿了理據(歪理),讓人不得不信服。
"你們用巨大犧牲換來的,決不是幸福,只是一片空虛與絕望而已!"奧瑟王曾經說過,擁有圣靈皇冠之人[出口成理,所行皆義]說出的一切都會成為真理,所做的一切都會被認許。
"快醒醒吧!不要自掘墳墓!"這個,難道就是圣靈皇冠的力量嗎?
羅布爾頓了一下。對方竟有如此強大的辯論能力,是虎人族長始料不及的。
"不。"但他是個倔強的家伙,不可能被幾句花言巧語所迷惑,"這種小事,等滅光人類以后再考慮吧。
那個女人保證過,擁有這些古代人留下的遺產,足以雄霸整個世界。我們絕對不會輸的。""不要讓自己成為全世界的敵人,羅布爾!"亞瑟吆喝道。
"如果非得這樣我族同胞才能得到幸福,我愿意成為全世界的敵人!"虎人族長提劍沖了上來,"廢話少說!亞瑟王,受死吧!"亞瑟嘆了一口氣。羅布爾這家伙已經瘋了沉迷于擁有的力量,心智都變得偏執瘋狂。
也罷。騎士王本來就不期待能順利解決此事。
說幾句話就能平息一場戰爭,這種濫俗橋段,只能在那些三流小說中出現。
在現實世界里,肯用心聆聽的人實在很少,少得可憐;
而堅持一己之見,別人的話完全聽不進去的人,很遺憾,滿世界都是。
正因為人們相互不理解,才會產生歧視與紛爭。
正是每個生物個體,集群,國族在想法和行動上的差異性與不協調性,造成了世界的扭曲。
亞瑟在一瞬間瞥見這個世界[黑暗]的本貌,但他沒有時間多作考慮,羅布爾的劍鋒已經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