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孤立之于冰境下
深夜,大使休息室。
"所以,你就這樣和一個來歷不明的魚人小孩溜到外面去,玩到這么晚才回來?!"
聽完貝迪維爾的解釋后,亞瑟一臉怒容地責備道,"難道你不知道,我們正在人魚們的監視下,任何可疑的舉動都會讓我們腦袋搬家?"
"啊哈,對,對不起。"貝迪維爾羞澀地笑道。他確實和崔斯坦玩得得意忘形,不知道回來睡覺的時間了。
......也不至于腦袋搬家那么糟糕吧。
亞瑟從貝迪的臉上看不出一丁點悔意,只看見一陣無心的傻笑。這讓騎士十分火大,幾乎想揍狼人少年一頓。
"但是,守衛的人魚卻沒有任何的異動。"凱按捺住沖動的亞瑟,故意岔開話題:"她們一直都這么缺乏警惕性的嗎?"
亞瑟從鼻孔里噴出兩道白煙,理清一下思緒,試圖找出一個比較合理的解釋:"人魚們的生命很長,她們對時間流逝的概念十分模糊,一分鐘和一小時幾乎沒有區別。而且她們對獸人的生理了解不深,大概以為貝迪去一趟廁所就要這么久吧。"
"我覺得更像是崔斯坦做的好事。"貝迪維爾對亞瑟的解釋不以為然,搖著尾巴笑道:"他不是簡單說一句話就能把別人催眠了嗎?"
"那個魚人嗎。"亞瑟思索著,"魚人可是非常稀有的,那小家伙的底細恐怕很不簡單,不是貴族子弟就是王族成員。"
狼人少年瞪大了眼:"這,這么厲害!?"
凱壞笑著分析道:"魚人,就是雄性人魚,出生的機率是十億分之一。人魚族可以和其他的任何人形種族交配,但一般只會生出雌性人魚。"
"別在小孩子面前說什么[交配],你這白癡。"亞瑟罵道。
"有什么問題,這小子也不小了。"凱笑得更猥瑣了,"我像他那么大的時候,早就把節操"
"別說出來!"亞瑟忙打斷道,并狠狠地瞪了凱一眼。
"總之,崔斯坦就是很稀有的魚人,"凱不理會亞瑟的白眼,接著說:"就算生在民間,一般也會被帶到宮殿里做王族或者貴族的養子,然后......像是稀有動物似的保護起來,永遠也不會離開王宮。"
"怎么可以這樣。"貝迪維爾被觸動了一下,"連自由都沒有,永遠關在這個冰冷的王宮里?這種生活怎么過!"
(有誰在剛出生就注定被囚禁一生的?這不公平!)
"籠子里的金絲雀嗎。"亞瑟輕嘆道,"那孩子一定很寂寞。"
"所以看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小孩,就忍不住撲過去咬嗎?嘿嘿。"凱滑稽地笑道,"貝迪維爾還真是受歡迎的小動物。"
"住嘴!"狼人少年怒道。
"總之,別人國家里的事情我們就少去管。"亞瑟躺在床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仰臥著,"我們只要專心想著怎么逃走就可以。當然,可能的話,我還是想說服冰島女王。"
"僅靠一張嘴就能制止戰爭的話,這個世界每天就不會有那么多人死去了。總之,今天先休息吧。"凱爵士也不以為然地躺在床上打了幾下滾,"呃,維京人的臭味......!"
亞瑟搖了搖頭,沒好氣地過去把燈關了,房間頓時一片漆黑。
黑暗來臨以后,由藍水晶堆砌而成,半透明的天花板上映照著天空中的繁星。和心情煩躁的貝迪維爾背道而馳,這是個清爽無云,星光燦爛的秋夜。
狼人少年看著天空,想起之前遇到的那名魚人少年。
(他一定是活得太孤獨了,打從心里渴望著一位同齡朋友。)
(可是,冰島的事情過去之后,我們就得離開,再也無法相見。)
(我又能為他做些什么?)
貝迪維爾輕嘆一聲,把身體卷縮在被窩里,整夜不能合眼。
同一時間,宮殿東側的寢宮里。
魚人少年正在數名人魚侍女的照料下沐浴。
清煙縷縷,雪絨花的淡素清香在浴室里回蕩,美麗的人魚們低聲唱著柔和的妙韻,讓這名魚人少年仿佛置身于仙境。浴池周圍擺放著各種精致美味的糕點,人魚們一邊服侍著少年洗澡,一邊喂他吃糕點。
成群美女在旁相伴,在賞心悅目的鶯歌燕舞之中享用美食,在舒適的香薰浴里放松身心。這對于普通人來說,就是帝王的享受,奮斗一生都想要達到的目標。
已經得到這一切的崔斯坦,卻并不受樂。
快樂是什么?怎樣才算是真正地活著?
僅僅滿足于日復一日的享樂,像豬一樣被馴養著,這就叫做幸福嗎?
魚人少年享受過太多奢華的生活,即使是這等天國的時光,他也早已厭倦了。少年滿腦子想著那位狼人少年的事情:唯有和同齡朋友一起玩耍,才是魚人少年真正渴望的時光。
人魚姐姐們揉著少年酸痛的肩膀,帶著慈祥的微笑問:"殿下,你今天晚上到底跑哪里玩去了?怎么弄得這一身肌肉酸痛。"
"嗷!"崔斯坦的肩膀被揉得一陣疼痛,他發牢騷似的叫了一聲,"輕點兒......才沒有跑出去玩,只是找個地方練習劍術而已。"
"練習劍術?你偶爾也會有勤快的時候?"遠處一個藏在羅帳后的人影問。
"當然了。"魚人少年答道,"沒有你們在放水,我練得更輕松。"
人魚們紛紛露出輕笑,用海綿在少年身上輕輕揉搓著,弄出更多的泡沫,洗凈魚人少年的身體。她們從魚人少年還是嬰兒的時候就照顧這孩子長大,在這些人魚們的眼中,崔斯坦和以前那個小嬰孩幾乎完全一樣。
亞瑟是對的有著悠長生命的人魚們,對時間流逝的概念十分模糊,她們和這名魚人少年相處只有短短的十幾年時間,這時間還不及她們生命的七十分之一。
在她們眼中,無論過上多少年,崔斯坦依舊是個孩子,所謂的練習劍術不過也是過家家般的玩耍而已。人魚們想象著崔斯坦一個人在月色下舞劍的樣子,那是多么的可愛和滑稽。
但她們不知道,崔斯坦遇上了一名狼人少年,并和這名少年成了朋友。他們的練習是動了真格的,可不是玩耍而已。
他們的友情也不僅僅是過眼云煙,只有用時間可以證明。
但這一切,人魚們是不會懂的。
崔斯坦心不在焉,任憑人魚們揉搓著他身體各處,腦子里卻想著一條計策。天真的魚人少年自以為計策很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