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時,摩天大樓[黃金樹]的第99層,第七宴會廳的后臺里。
"你們終于來了。"達爾文大人早就在那里等待著眾人的到來,"情況有多糟糕?"
"糟糕到狀態可能隨時失控的地步。"羅丹答道,"那個怨靈附身到某個人體內,混入晚宴的賓客之中了。而且我們甚至無法辨認出那個怨靈附身的誰。"
"虧你們有映世寶珠在手,找個人都那么困難嗎……"達爾文大人悶哼道。
"它并不是那么方便的道具,這次構建的[因果的橋梁]只讓我們看到了那個怨靈自身的視角而已。"羅丹辯解道:"很明顯它藏得很深,藏在某個人的體內,才會變成這種樣子。"
"先不說那個,羅絲呢,羅絲?"蘭斯老爺爺焦急地問,"請告訴我,你們把羅絲帶到安全的地方去了?"
"是的,我剛跟羅絲女士接觸過了,她還好,也沒有被怨靈的怨念侵蝕。"達爾文大人答道,"我和她握過手,我能感應到。"
"你、你僅靠握手就能感應到她是否有被怨念侵蝕?"伊萊恩好奇地問。
"是的。來追殺你的潛獵者勇士的怨靈們,本質上都是潛獵者們的光魂。潛獵者雖然是亞特蘭提斯人高度劣化之后的種族,但他們和亞特蘭提斯人的光魂,在本質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雖然他們目前還不歸亞特蘭提斯的星靈管。"黃金天神龍大人歪頭道,"那個叫什么來著?靈波……?"
"靈紋?"居里插嘴道。
"對對,靈紋。靈魂的指紋,之類的東西,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你們拉普塔人肯定比我更清楚。"達爾文大人點頭道,"總之就是靠那個來判斷一個光魂的特性的吧?潛獵者們雖然和亞特蘭提斯人的靈紋微妙地有點不同,但仍然有很多相似之處。那些怨靈們體內的怨念甚至還會讓靈紋帶上一種讓人不舒服的感覺。
不管那個怨靈隱藏得多深,只要我通過身體接觸,比如握手,我多少能感應到它的存在。同樣地,那個怨靈要是在誰人身上留下了所謂的怨念,試圖侵蝕那些人,我都可以通過身體接觸來感應到。"
"總、總之羅絲老奶奶目前安然無恙,而且也沒有被怨念侵蝕,對吧?"伊萊恩松了一口氣,"那、那就太好了!"
"確實是——"
"你們在談論我嗎?"一個聲音打斷了眾人的對話,羅絲老奶奶走到后臺的休息間里來,"大致的情況我從奧利弗市長那里聽說了。我可以幫上什么忙嗎?"
"噢,羅絲!"伊菲圖斯跑過去,擁抱了羅絲老奶奶一下,"謝天謝地,你沒事就太好了!"
"哈哈,伊菲圖斯,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不要在大家面前表現得像個孩子似的。"羅絲老奶奶笑道,"怨靈可威脅不了我。它要是敢襲擊宴會上的賓客,我就揍它一頓!"
"你都一把年紀了,別總是這么暴力行不行啊,羅絲。"蘭斯老爺爺也發話了,比起之前的激動,如今他顯得非常之冷靜和克制。
蘭斯老爺爺在羅絲老奶奶面前似乎總愛裝出一副成熟克制的模樣,平日的小孩子氣都不見了——伊萊恩心里就覺得好笑。
"不管怎樣,我們試著在不引起賓客們恐慌的前提下,找到并阻止那個怨靈吧。"羅丹哼道,"有什么找到它的好辦法嗎?"
"我已經讓市長去安排警衛,用各種理由防止宴會廳里的賓客離開。"達爾文大人答道,"在宴會徹底結束,以及賓客們不耐煩之前,我們還剩下大約兩個小時。"
必須在這兩個小時里,在一大群賓客里面定位到一個藏起來的怨靈。這難度也太大了吧。
"我可以試著組織一場握手會之類的,和在場的賓客逐一握手,感謝他們的到來。"達爾文大人提議道,"只要那個被怨靈附體的人和我握手了,我馬上就能逮住他。"
"這太危險了,達爾文大人。"居里卻反對道,"如果那個怨靈的目標就是你,打算用他的怨念來侵蝕你呢?別忘記了,你和亞特蘭提斯的星靈是連接在一起的,通過侵蝕你,他有可能會直接侵蝕到亞特蘭提斯的星靈,對它星靈造成污染。"
"這事好辦。我暫時切斷和星靈之間的聯系,它就沒法侵蝕星靈了。那么它能侵蝕的就只有我一個,最壞的情況下讓伊萊恩先生把那位怨靈連我一起消滅——"
"不!"伊萊恩慌忙打斷道:"你、你想干什么啊,達爾文大人?不、不可以以犧牲你為前提,做這件事!"
"但目前沒有更好的方法了。我們不知道那個怨靈是否有侵蝕宴會里其他賓客,更不知道他的真面目。要是讓他從今天的晚宴里逃脫,事情只會往更壞的方向發展,說不定明天早上就會有一整個城市的市民受到侵蝕。如果犧牲我一個能保護這座城市的話——"
"不!不要!不可以這樣做!!"伊萊恩繼續打斷道,"這座城市需要你!你、你要是就這樣死掉,這座城市的人們怎么辦?!"
"即使我死去,也會有另一個亞特蘭提斯的星靈分身,誕生在這城市的某個角落。"
"那不是重點!"羅丹也急道,"這座城市有很多人在依賴你!連政.府的官員們都依賴你!達爾文大人你的知識和力量,不是隨便一個新生的星靈分身能夠替代的!你要是就這樣走了,我們剩下的人該怎么辦啊?!"
達爾文大人皺了皺眉,陷入沉默。
"果然還是讓我來吧。"蘭斯老爺爺接過了話題,"根本不需要小達爾文以身犯險去試探敵人,一點小小的音樂就能做到同樣的效果哦。"
"認、認真的嗎,老爺爺?"伊萊恩喜出望外。
"你隨我一起去宴會廳里進行表演把,最好把那柄音叉也帶上。我接下來會演奏一首非常喜慶的曲子,阿瑪蘭斯傳統祭曲之一,《春日》。這首曲子……有點特別,它具備些微的迷惑能力。聽到這首曲子的人一般會感到欣喜和快樂。只有那些內心懷有真正黑暗的人,才無法從這首曲子之中感到喜悅。"
蘭斯老爺爺笑著摸了摸自己的龍耳朵:"而那些冰冷黑暗的心音,在一群欣喜之人當中,可是十分容易辨認的哦"
"居、居然可以這樣做——"伊萊恩用亮晶晶的眼神看著蘭斯老爺爺,看來他真的是小看老爺爺了。
音樂可以對人進行催眠,這事古而有之。音樂本來就是一種很強力的催眠術,傳說中人魚們用歌唱魅惑水手,讓海上航行的船只觸礁,是真有其事的。
既然無聲無色都可以對周圍的人發出心理暗示,把光子攜帶的信息傳遞出去,影響別人的想法,那么伴隨著音樂一起使出的催眠術,自然會更強力。
阿瑪蘭斯人的音樂造詣可能是全宇宙之最,他們用音樂就能做到許多事情,多得你想象不到。他們甚至光憑演奏音樂就找到了通往真理的道路,光用演奏的音樂就把不少聽眾帶到了真理的彼岸。
那么阿瑪蘭斯人用音樂進行區區的催眠,自然不是任何難事。
蘭斯老爺爺果然是有計劃而來的,他并不是想逞一時的英雄,才跟過來。
……不過他確實想在羅絲老奶奶面前逞英雄就是了。
"如果你打算執行這個計劃,算上我一份。"老奶奶突然笑道,"我們也好久沒有合奏一曲了,我想我能利用這個機會玩一玩的。演奏的人多一點不是更熱鬧,效果更好嗎?"
"不!羅絲,這很危險——"
"小伊萊恩會保護我們的,不是嗎?"虎人老奶奶打斷了蘭斯老爺爺的話,并沖白獅人少年眨了眨眼。
"我、我想我可以……"伊萊恩低哼道,"如、如果敵人真的只有一個的話,我可以在他試圖襲擊過來之前擋下他。"
"那就這樣說定了。"羅絲笑道,"我也可以在敵人襲擊蘭斯之前保護他。"
"我才不需要你保護呢,哼——"老青龍不服氣地嘟嘴。
(老爺爺,你小孩子氣的地方流露出來被羅絲老奶奶看見了啊,這樣真的好嗎?)
"我不太贊成讓蘭斯老爺子去冒險,但如果有羅絲女士和你這小子在守著,大概沒有問題吧。"達爾文大人看著伊萊恩,"你給我保護好蘭斯老爺子和羅絲女士,知道嗎。"
"我、我會的。"伊萊恩答道。
"但是老爺子,我們得做好最壞的打算:如果在賓客之中沒能找到符合條件的人呢?"達爾文大人又問。
"那么我們就疏散賓客。如果所有賓客都能心懷欣悅,他們肯定不是被那個怨靈附身,也沒有被那個怨靈的怨念侵蝕,不是嗎?"
這種情況有可能發生嗎?
當然有可能。比如說,被那個怨靈附身的人不在賓客之列,是舉行宴會的這個餐館的工作人員什么的;又或許,在伊萊恩他們趕到、在宴會的會場被封鎖之前,那個怨靈就先一步溜掉了。當然,這些都是低概率事件。達爾文大人只是在做最壞打算而已。
總而言之,如果那個怨靈真的帶著執念想殺伊萊恩,并潛入到這種地方來,那么它一定不可能心懷喜悅,能夠欣賞蘭斯老爺爺的音樂。被怨念纏身的家伙,心里一定充滿著憤怒和仇恨,之類的負面感情。他們的心境不會被區區的音樂所改變。
雖然聽起來有點玄學,但蘭斯老爺爺這套理論其實沒什么大問題。
伊萊恩他們,如今也只能去相信老爺爺的音樂,以及那音樂之中的"力量"了。
"我們走吧!"蘭斯老爺爺笑道,從羅丹那里接過一把小提琴,然后仿佛去郊游那樣,邁著輕松的步子走向會場。
"笑一個,孩子,"羅絲老奶奶也對伊萊恩笑道,拿著她的小提琴跟蘭斯一起走,"如果我們必須去面對危險,那么至少,應該帶著微笑去面對。即使繃著臉去面對風險,也不會帶來任何不同。那么,為什么不笑一個呢?"
她說的很有道理。而且伊萊恩不應該愁眉苦臉,嚇到現場的賓客。
他強迫自己振作起來,擠出一個塑料的但是又盡可能自然的微笑,跟著老爺爺老奶奶一起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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