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正文
人的一生,可以有無數種活法,無數項成就。
有些人得過且過,為了糊口而賺錢,為了賺錢而工作,為了工作而費心勞力,耗盡自己的所有青春。
數十年后他們垂垂老矣,彌留于病床之上,才感嘆自己一生的平凡無所作為。
也有些人,熱衷于追權逐利,沉迷在莫大的權利追逐戰之中,耗盡心力付出一切,得到的卻只是浮于表面的好處。他們可以騙自己,認為自己有權有利,一輩子過得很幸福。但這種自欺又能持續到何時?
還有些人,追尋著所謂的偉業。他們如同螞蟻般孜孜不倦地付出,一生之中為世界貢獻無數,或許會被世界稱頌為偉人,或許會名流史冊。
但"偉業"究竟為何物?
一個文明,一個種族,一個時代的偉業,畢竟只存留于這個短暫的時代,如同曇花一現,如同江流縱逝。
即使人類自身,也只是無盡宇宙中的一粒微塵,他們創造的文明微不足道。
在遙遠的未來,就連人類,連文明,連人類的母星地球,全都不復存在的時候,史冊之中記載下來的"偉業",又何足一提?
花費一生的時間,犧牲所有的悅樂,只為了追尋這種微塵般的"偉業",又是否值得?
人,在意識到自己的渺小時,才首次有資格去追尋偉業。
人的偉大并不應僅限于形式,浮于表面,拘泥于他人的看法,更重要的是自己如何看待之。
如果連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那這種偉業便微不足道。
只有自己能夠接納的,心悅誠服地去確信的,無怨無悔地去擁抱的偉業,才是真正的偉業,真正的成就。
至少,舉世皆知的偉大王者,亞瑟.D.潘托拉肯,是如此認為的。
亞瑟王從來就沒在乎過世人如何看待他,哪怕他早已被世人認同,是一位偉大的王。
他自身想要追尋的偉業,并不僅限于此,也不是需要別人的承認才算是偉大的偉大。
為了讓自己能夠接受那份偉大,他在不懈地,追尋著自身能夠達到的一切[極限]。
以[鐵面人九號]的身份,參加暗黑美式足球比賽,只是他追尋極限的其中一個途徑。
而在這個領域里幾乎未逢敵手的他,卻生平第一次,遇到了自己的[勁敵]。
他平生第一次有這種感覺,覺得只要擊敗了眼前的虎人青年艾爾伯特,他才能首次尋獲到那份讓他自己心悅誠服的[偉大]。
只有做到這一點,他才有可能毫無保留地放棄這項運動,從[鐵面人九號]這個身份中解放,永遠退休。
因此,這最后的一記擒抱,雖然無比樸素,卻傾注了鐵面人九號全部的力量。
甚至可以毫不夸張地說,他把自己的職業生涯,全都押在了這一擊之上!
那是他一生一世唯一一次,傾盡全力的豪.賭!
(必須這樣才有意思。)
右手掌骨斷裂,左臂臂骨斷裂,帶著兩手齊斷的覺悟,鐵面人九號對艾爾伯特使出擒抱,從背后把虎人青年撲倒!
他將撲擊的力度控制得精妙絕倫,一方面那個擒抱的力量足夠讓平衡性已經崩潰的虎人青年倒下,另一方面又保證倒下的虎人青年不會過度前傾,進一步接近大不列顛騎士隊的陣地底線!
沒錯,那只是一記"力度控制得很巧妙的擒抱"而已,沒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東西。
但在雙方都筋疲力盡,渾身傷痕的情況下,這最后、最樸素的較勁反而是影響勝負的關鍵。
(必須再召出分身來墊背,不能就這樣倒下!)
艾爾伯特這樣想著,卻發現自己已經向前傾倒足有六十度角了,他的膝蓋也距離地面只有半寸!召喚分身也來不及了,即使用分身當墊背,他也依然會往下繼續跌落一小段距離,這樣一來他的膝蓋肯定會先碰到地面吧!
(如果防守不行的話,那就)
那僅僅是在萬分之一秒內的思索,但那也是突破性的思維逆轉。虎人青年并沒有做出防止自己倒下的姿勢,也沒有試圖恢復身體的平衡,因為他知道這一切都太遲,不管怎樣掙扎也沒法抵抗住鐵面人九號的擒抱!
所以,一個分身出現在艾爾伯特和亞瑟王的身后,從背后踹了鐵面人九號一腳!
(反正也無可避免地要倒下了,那就倒吧!但是倒下之前,讓我們再飛出去一小段距離!)
因為艾爾伯特的分身這一記腳踹,抱在一起的兩人飛出去了!而艾爾伯特的本尊也把懷里的球舉起,捧在手中盡可能地往前伸,試圖在自己落地前,就讓球越過大不列顛騎士隊的陣地底線!
(就在這里等著你呢!)可是這也在鐵面人九號的計算之中,他從一開始就預料到艾爾伯特有可能轉守為攻,試圖以這種方法越線!他突然騰出右手,用已經損傷得十分嚴重的手去擊打艾爾伯特手掌捧住的球!從后面往下拍打之!
咚的一聲悶響,球差一點就從虎人青年的雙臂中脫手飛出,可是它沒有!
有一只若隱若現的虎掌從底部托住球,避免了這關鍵的一下脫飛!
那是艾爾伯特的手,又或者更精確地說,是艾爾伯特的分身的手!可是艾爾伯特本尊的身下并沒有出現分身,即沒有空間也來不及出現分身,只有這一只手出現了!
那是,和艾爾伯特新領悟的[局部神隱]相對應的,[局部分身]!
在最為緊急的情況下,虎人青年甚至沒有辦法把整個分身召喚出來,卻召喚出來自己分身的一條手臂。
僅僅是一條浮在半空中詭異的手臂,沒有支撐點,也沒力量源,僅靠它自身隨時都可能消逝的,極其不穩定的[存在],它卻從下面勉強托住了本應被打落的球!
(是嗎。輸給了從沒見過的奇招。)
那一擊失敗的瞬間,鐵面人九號心里嘆道。如果亞瑟王的手沒受傷,這一擊的力度哪怕再大一丁點,那條分身手臂都不可能得逞。
這個世界沒有偶然,一切都是必然。
如果沒有艾爾伯特之前連串拼命的攻勢,就不會有鐵面人九號不顧負傷也要阻止對手的行為。如果鐵面人九號沒有負傷,他在這里就能擋下艾爾伯特最后的撲擊,讓比賽完美地劃上句號。
這一切都是之前積累的[因],所造就的[果]。
不僅僅是因為"受傷",他是徹底地輸了。他用上他能用上的全部去與對手抗衡,結果還是輸在對手的奇招之下,輸在自身的脆弱之下,也輸在了對手那不敗的斗志之下。
既然如此,便沒有什么可抱怨的。
真是無怨無悔,痛快的一戰!
咚!連串激斗之末,兩人一起倒下。
艾爾伯特手中舉著的球則以壓線的方式落在了大不列顛騎士隊的陣地底線上,僅以分毫之差,壓線!
"......達陣!"裁判看著底線愣了半秒才做出了準確的判定,大聲吹響哨子:"得兩分!22:21,沙暴斯芬克斯隊領先!"
在比賽的最后兩分鐘,在斯芬克斯隊最后的一個獎勵游戲里,他們竟然用最困難的達陣方式來了個再見大逆轉,以微弱的一分之差反超大不列顛騎士隊!
"太好......"聽完裁判的宣判,虎人青年緊繃已久的神經才總算放松。
然后,如同身與心都徹底地燃燒殆盡,他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陛......鐵面人九號......"大不列顛騎士隊的后衛帕西瓦走過來查看情勢,魂不守舍的他還差點說漏嘴。
"啊,被徹底地擺了一道。"亞瑟王一臉從容地爬起,雙臂的傷勢看起來十分可怕。但只要他回去休息區碰觸他的劍鞘,這種傷勢并不算什么。
"但是沒關系的,我們還有時間。"他看著計分板說。比賽時間還剩下最后的兩分鐘。要逆轉......估計很難。
但并非不可能。
化不可能為可能,一直都是騎士王亞瑟的[專長]。
"他還好嗎?"在斯芬克斯隊的休息區里,頭上纏著繃帶的貓人少年穆特,擔心地看著被擔架抬下來的虎人青年艾爾伯特。
"只是耗盡力量,睡著了而已。"四分衛希洛瑪答道:"他做了他能做的一切,現在就讓他好好休息吧。"
"可是......"穆特擔憂地看著場外的計分板。
最后的兩分鐘,對于必須反超才能獲勝的大不列顛騎士隊而已是非常絕望的數字。但這個數字對斯芬克斯隊而言也同樣地危險,穆特可以預料到大不列顛隊接下來的瘋狂反攻。
艾爾伯特已經倒下了,能保護斯芬克斯隊的人已經沒有幾個了。而大不列顛隊的亞瑟王......那怪物般充滿精力的家伙,在休息區上歇了一下,竟然馬上又活蹦亂跳地回到了球場。
怪物,真正的怪物!
這種怪物發起瘋來,真的有可能被阻擋嗎?
"你頭部的傷勢如何?能上場嗎?"仿佛早就讀透了穆特的想法,希洛瑪試探著問。
"我會上場的。"貓人少年揉著前額,點頭。剛才他的頭盔雖然損壞了,但實際只有少量碎片割傷了他額頭的皮肉而已,傷勢沒有看上去那么嚴重。雖然他也受到了一點腦震蕩,但那還不至于影響到他行動的地步。
如果因為這點傷就不上場比賽,不拼盡全力的話,又怎么去面對耗盡一切而陷入昏迷的艾爾伯特?
"很好。能上場就準備一下吧。這是我們最后的戰斗了。"希洛瑪不帶感情地說:"不管花多大的代價,都要擋下大不列顛隊最后一波進攻。"
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