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什么?!"狼人青年第一次聽見這個理論,不禁大驚:"這不可能是真的!你一定在開玩笑吧?否則你為什么要建立圓桌騎士團?這么辛苦地每年挑選圓桌騎士、組建起強大的軍勢,難道不是用來對付即將到來的大戰嗎?難道只是為了好玩嗎!?"
"哦,那是為了防患于未然、為了培養未來必要的軍事實力。"亞瑟王哼道,"兩千年后確實會有那一場不可避免的大戰。但時間太過久遠了,不是我們這個時代的人能夠插手之事。我們能做的只是從這個時代開始就培養強大的軍力,為了未來那場大戰做好準備。"
貝迪維爾皺著眉,對亞瑟王的解釋表示無法信服。
"貝迪維爾,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人的生命就是這么短暫,不可能趕上每一場重大歷史事件。我也想和摩根決一死戰,也想活著看到這個世界的黑暗被一掃而空,整個世界恢復應有秩序和繁榮的那一刻。但我也明白自己的生命是十分短暫的,絕對不可能延續兩千年,去參與遙遠未來的那場大戰。這不是任何人的錯,只是歷史條件使然這樣說的話你能夠接受嗎?
這兩千年內不會發生所謂的東西方世界大戰。身在和平時代的我們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安下心來,享受這個世界的和平。即使是你,貝迪維爾,也管不動兩千年后發生的事情。我們只能,活好當下,然后......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
聽完亞瑟王這一連串的描述之后,狼人青年貝迪維爾愣定了下來。
他看到的不是平日那個目光灼灼,有著明確目標的亞瑟王,而是一個甘于現狀,安享太平,為現下和未來都表現出一副滿足神情的大不列顛國王。
就連狼人青年記憶之中那個仿佛內在有火焰在不斷燃燒著的,亞瑟王的眼神,如今也變得暗淡無光。那是一雙看透世事,感情淡薄如水般的
死魚眼。
這,真的是他認識的那個亞瑟王嗎?
這個世界,好像有哪里不對勁??
"亞瑟,我可以問你的一個問題嗎?"貝迪維爾于是追問道。
"問吧。"
"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它已經被實現了嗎?"狼人青年不禁問道。
"我的愿望就是擊敗卡瑪之座,貝迪維爾。"騎士王神秘地笑道:"這事在七年前不就已經實現了嗎。我連神都已經擊敗過了。"
"因此你就滿足了?"貝迪維爾追問。
"可以這樣說。"亞瑟王答道:"七年前的那一天,就是朕人生的巔峰啊,貝迪維爾。"
果然,這個世界很奇怪。
貝迪維爾認識的亞瑟可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那位大人物永遠不會停止去追求,永遠都有新的目標,永遠目光如炬。也正是因為亞瑟王有這樣的人格魅力,貝迪維爾才會一直如此尊敬他。
而現在貝迪維爾眼前這個亞瑟王,已經變了。
不知道是因為滿足現狀而變得和原來不一樣了,還是因為這個亞瑟根本就不是狼人青年認識的那個亞瑟,總之這個亞瑟很奇怪。
這個有著一雙死魚眼的,停止去追求夢想的,一臉滿足地享用著理應屬于他的和平的亞瑟王
真的是貝迪維爾認識的那個亞瑟王嗎?
帶著滿腹疑惑,狼人青年回到了家。因為已經是中午時分,哈斯基玩累了躺在沙發上酣睡,而蓮音則坐在一旁輕輕撫摸著她兒子的小狗頭。
"一切都還好嗎?你看來有點神不守舍。"蓮音低聲問。
"沒事。"貝迪維爾脫下外衣,把略沾上點灰塵的大衣掛在門口的衣架上,為了不吵醒兒子而小心翼翼地走進客廳。
他啊原本不是那種凡事喜歡深究到底的人。但最近發生的一連串怪事讓他開始過于敏感了,便順勢又問了一句:"蓮音,你的愿望是什么?"
"啥?"被突然這樣問,他的妻子露出一臉愕然:"愿望?什么愿望?"
"你這輩子最想實現的愿望,是什么?"狼人青年補充道。
"討厭啦......"蓮音別過臉去,臉上泛起一陣紅暈:"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嘛。人家最大的愿望......早就已經實現了啊。"
此刻她在回避著貝迪維爾的目光,只是因為不好意思。她回避著狼人青年的目光的同時,雙眼卻又充滿幸福地看著她的兒子。就像世界上絕大部分的女人一樣,有一個溫馨的家,有愛著她的丈夫,有可愛的兒子,過著一切她能想象得到的簡單而又平淡的生活,那就是蓮音最大的愿望吧。
貝迪維爾甚至不用問,都能知道答案。
蓮音的愿望早就已經實現了,而且是被他貝迪維爾所實現的。
明明是理所當然地事情,但是為什么呢?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哈斯基,你的愿望是什么?"晚上洗澡的時候,躺在后院露天浴池里的貝迪維爾一邊揉著他小兒子的頭,一邊輕聲問。
"哈斯基的愿望就是要一直跟爸比在一起汪"哈斯基咧嘴笑著說,尾巴搖得正歡。小孩子一整天就知道吃喝玩樂,從來就不會有煩惱。
"只是這樣而已?"貝迪維爾追問道:"沒有什么想要實現的偉大理想嗎?一直黏在爸比身邊,可是永遠長不大的哦?"
"嘿嘿嘿"哈斯基沒有回答,只是把頭擱在狼人青年的肩膀上:"哈斯基不管,有爸比在就夠了汪"
好奇怪......
記得這孩子的愿望明明應該是
第二天,東天騎士團的基地,艾爾森堡,醫療室里。
"愿望?"聽見貝迪維爾這樣問,康士坦丁揚了揚眉:"為什么突然問這個。我的愿望就是當上圓桌騎士,而且我也當上了。算是已經實現愿望了吧。"
(又是那副滿足的表情,又是那雙死魚眼。)貝迪維爾看著這一切,感到事情越來越奇怪。
"愿望嗎,"在戰艦進擊的帕拉米迪斯號上,凱親王聽完貝迪維爾的問題,便略帶滑稽地笑道:"我最大的愿望嘛,總之就是當上大英雄,娶得美人歸吧。現在已經是親王身份,我妻子芙蕾還是一個大美人,如果我還要說出什么不滿足的話,恐怕是要遭到天罰的,所以你就別繼續追問下去了,貝迪維爾先生。"
(太奇怪了。)
"愿、愿望?"倫敦的某間小旅館里,伊萊恩一臉懵然地回答道:"不,不清楚......"
"還沒好嗎,伊萊恩?"沒等貝迪維爾繼續追問,窗外傳來龍魔像博爾斯的催促聲:"再不快點,就要錯過列車的出發時間了。"
"哦,來,來了,爸爸!"白熊人慌忙收拾好行李,扛著大背包出門:"那么我,我又要和爸爸去那不勒斯旅行了,一個月之,之后見,貝迪維爾先生。"
和博爾斯一起相依為命,到處旅行增長見聞的伊萊恩,估計是沒有什么特定的愿望要去實現吧。
(好奇怪,實在好奇怪!這個世界難道真的如此美好?每個人都一本滿足的樣子,就沒有迫切需要去實現的愿望?)
"嘿嘿嘿,雖然不是很清楚你到底想問什么,"夜總會里,帕拉米迪斯一邊喝著酒,一邊被一群漂亮的大姐姐左擁右抱,滿臉幸福地笑道:"但我的戰斗在七年前就完結了,現在被奉為大英雄的我要錢有錢,要權有權,還真的沒有什么特別需要去追求的。雖然我這樣說可能是在炫耀,嘿嘿嘿......但你的生活也過得挺不錯的不是嗎,小貝迪?既然過得不錯,就沒有必要再求糾結什么[愿望]吧?"
"或許。"貝迪維爾瞥了一眼帕拉米迪斯小腹上日漸顯現的啤酒肚,覺得自己甚至是問錯人了。以前以速度著稱的豹人戰士帕拉米迪斯,現在估計連貝迪維爾都跑不過。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和平傻了嗎?這過分美好的世界也確實沒有任何讓人感到不安的因素,因此大家就會像這樣全心全意地享受著這份平淡的生活嗎?)
(好奇怪,太奇怪了。雖然感到奇怪,卻又說不出到底怪在哪里。)
今天一整天問過好幾十位熟人,一律從熟人口中得出相似答案,貝迪維爾感到憋屈之余,也只好滿臉疲倦地趕回家中。
在路過老城區的街角,準備趕往火車站時,狼人青年卻聽見了一個奇怪的聲音。
笛子聲?不,這低沉的音色,是薩克斯風嗎。
那低沉又悠揚,仿佛帶著無限哀傷的調子,突然就吸引了貝迪維爾的注意力。最初只是好奇,但貝迪維爾突然有個奇怪的想法,想知道這個世界上是否真的還有不幸的人,這個奇怪的世界是否真的每個人都那么幸福。于是他跟著那個聲音走了過去,循聲很快就找到了街頭巷角里在吹奏薩克斯風的人。
那是一名瘦弱的兔人青年,有點矮,年紀應該很輕吧。
兔人們一般是跟著商隊到處行商的,大不列顛沒有限制過兔人們的入境,所以在這種地方看到兔人,貝迪維爾并不感到稀奇。不過一名餓得皮包骨,在那里吃力地吹奏者薩克斯風的兔子,還是個挺奇怪的現象。這小子該不會跟商隊走散了,流落街頭走投無路了吧?
貝迪維爾打量了一下地面上的帽子,看到帽子里零零星星的幾顆銅幣,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小伙子,你在干什么?"他投下一枚銀幣,同時打斷了那名兔人青年的吹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