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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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世上,[努力]有其形狀,那它一定,形同污泥。]
[如果世上,[希望]有其形狀,那它一定,深若黑洞。]
莫比烏斯.麥由,《深淵魔典:未訴詩篇》
丹尼爾默默地從薩博的家中走出,順勢帶上門。
剛才那個神秘的電話已經掛斷了,而且很奇怪地,連來電顯示都沒有,他也完全無法追蹤信號的來源。不過丹尼爾也沒有多去在意,畢竟對方明顯是要隱藏身份與他對話,各種隱藏自己的手段,當然也會事前做足。
他撥了個電話,是他以前打工的時候,和哥特人的咖啡廳那邊聯絡用的工作電話。
"黑貓姐?"他問:"剛才那位醫生還在嗎?"
"噢,等等,"夏洛蒂回應了一句就放下話筒,似乎是去找人。
"看來你下定決心了?"幾秒后,幽影行者(康士坦丁)答道。
"下定決心了。手術的費用要多少來著?"丹尼爾不帶感情地說:"我會讓那小子付得起的。如果他付不起,或者不愿意接受這個手術,那么我就是把他綁起來,送到你那邊去,由我來墊付費用,也要讓他接受那個手術。"
"當然了。一百五十萬......大致是合理的費用。"對方低哼。
"和正規的醫院價錢幾乎一樣?"丹尼爾甚至有點驚訝。一般而言這種無牌黑醫會收取比正規費用高很多倍的巨額手術費。
"算是給熟人的優惠價吧。"幽影行者發出一聲輕笑:"手術費用本身可以優惠,移植用的器官可沒法便宜搞到手。幸虧最近有幾種新藥,只要堅持服用就能讓器官移植者幾乎不受排斥反應所擾,形狀長久穩定下來。多虧有這種藥,所有黑市買賣器官的價格都有所下調,器官移植也變得比以前方便了。給我一個星期的時間籌備。一周之后你帶他過來吧。"
"明白了。就這樣吧。"丹尼爾掛斷了電話。他又朝薩博家那扇緊閉的門處看了一眼,看到的是齊腰高處一些小孩用粉筆蠟筆寫的,各種羞辱性的詞句,而且用詞還特別臟不愧為貧民區的孩子。
丹尼爾皺了皺眉,伸手去把那些詞語擦掉,他也不在乎自己的衣袖因此而弄臟,轉身就走。
最可怕的不是當代人的野蠻,而是當代人的野蠻原封不動地傳達給下一代。時代停滯不前,我們所在的社會既文明又原始,文明的原始。它什么時候,才能有所改變?
距離薩博所租用的公寓兩個街區,另一棟較高公寓的樓頂上,有誰在用望遠鏡偷偷觀察著丹尼爾的離去。這名穿著黑色斗篷,連頭都遮罩起來的神秘人,在他剛放下的望遠鏡鏡片,映照出一雙蒼老又疲憊的眼睛。
不,蒼老可不一定,或許只是疲憊。那仿佛歷盡滄桑般的疲憊。
"到此為止了,薩博叔叔。"這名神秘人身后又出現了兩名身穿黑色斗篷的男子,其中一人已經亮出了武器,威懾道:"我不會說第二遍,請停止逃跑,馬上跟我們回避難所。你所做的一切都不會帶來任何影響,因為你干涉的不是[特異點]。"
神秘人舉起雙手,把另一只手上的電話也松開。電話旋即跌落在地上,屏幕摔得粉碎。
"既然那不是[特異點],既然不管我怎么做,未來都不會變,"那名神秘人摘下兜帽,露出自己的真面目,"那么,讓我任性一回,又有何不可?"
那人確實是薩博,灰兔人薩博。可是他已經不是青年的模樣,而是一名臉上飽經風霜、顯得有點提前衰老的中年人了。躺在遠處那公寓內熟睡之中的灰兔人青年薩博,和現在這個中年人薩博,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個體。
"你的任性會擾亂這個世界的秩序,薩博叔叔。"舉起武器指嚇對方的那名黑袍人反駁道:"我們本是來把一切修正的,而不是添亂。身為新曙光號的乘員,請有點自覺好嗎?"
"嗯呼呼呼呼呼......修正?怎樣才叫修正呢,哈斯基?"中年的薩博卻如同被逗樂了般,爆發出連串冷笑:"你們也該醒醒,停止那無意義的過家家游戲了。這世界不是我們的世界,也從沒有什么[正確的歷史]可言。這里有的,只是被人為創造出來的歷史,人造的歷史。
這個世界每一個人都有權選擇和我們走過的,完全不同的道路。既然如此,誰又有資格區分什么[正確]與[不正確]的干涉?"
"但世界線會收束,該發生的依然會發生,你所做的一切救不了這個時代的薩博叔叔。"那個被對方稱作哈斯基的年輕人繼續反駁道:"你卻把既定的事情發展順序搞亂,為這個世界帶來混沌。"
"呼呼呼......誰告訴過你,我是打算救薩博了?"中年的灰兔人繼續笑道:"我甚至希望他早點死呢。"
"......看來交流不會有用了,哈斯基。"另一位黑袍人低哼道:"動手吧。"
"我真希望不用這樣對你,薩博叔叔。"另一位年輕人也嘆道,同時舉起手中武器。那是一柄有著骷髏頭裝飾的光劍,光劍的劍刃為紫色,它的外形和丹尼爾的[死亡荊棘]幾乎完全一致。被稱作哈斯基的年輕人也把光劍的輸出減至最小,光劍的劍刃馬上變成一道長長的,微弱的暗紫色光線。
"做你必須去做的事情吧,哈斯基。"中年薩博平靜地說,"反正我想做的,也已經辦妥了。"
"再見,薩博叔叔。回時間冷凍艙里好好休息吧。"年輕人沖了上去,手中光劍連續劃出數十下。那光劍的劍刃被縮減到最低輸出,威力幾乎為零,但它在這種形態時也能以驚人的高速揮舞,不斷地穿透目標的身體。造成的不是物理傷害,而是精神傷害,它幾劍下去就把對手的精神力削得見底,中年的灰兔人毫無反抗地倒在了地上,陷入昏睡。
"哈爾,埃及那邊的狀況如何?"那名年輕人收起光劍,扛起躺倒在地的兔子,順勢問道。
"都怪薩博叔叔擅自行動,干擾了我們的行動。最后一個可以干涉的[特異點],已經開始了。"被稱為哈爾的年輕人答道,"快把薩博叔叔帶回避難所去,然后趕去埃及。沒時間了!"
"我先帶薩博叔叔回避難所。你獨自趕往開羅吧。"哈斯基卻說。
"但那是你爸爸的"
"正因為如此啊,哈爾。"年輕人捏緊了拳頭,同時發動了某種裝置,一個隱形的氣泡開始把他以及他扛著的灰兔人一并包裹住:"關鍵時刻,我或許也會感情用事,試著救我爸吧。因此,干涉[特異點]時,在場的人必須有你。哪怕我趕不上,你也要做你該做的事情。如果我趕上了,還做了不該做的事情,也必須由你來阻止我。
在這之后我一定會恨你,罵你,甚至與你反目成仇吧。
但請記住,你永遠是我這輩子最好的朋友。"
"噢,哈斯基......"另一名年輕人也啟動了某種裝置,打開另一個隱形的氣泡。
兩名年輕人開始兵分兩路,朝著不同的方向飛走了。他們身上的飛行裝置仿佛不是這個時代的產物,不僅機動力強大,匿蹤性能也出奇地高,當距離到一定遠處之后那透明氣泡就會讓使用者徹底地隱形。即使他們正以高速在移動,即使偶爾聽見了空中一種輕微但又特殊的呼嘯聲、有誰恰好抬頭觀望,人們也看不出半點蛛絲馬跡。
與此同時,非洲的埃及,開羅城外。
"重復,重復,能聽見嗎,能聽見嗎,希洛瑪隊長?"穆特還捧住一只由黃金圣甲蟲魔像變化而成的通信器,在不斷地試圖聯絡城內的開羅大酒店。
"(沙沙沙沙沙)穆(沙沙沙)穆特?"隨著艦隊越飛越遠,開羅的通信似乎逐漸便清晰了:"是穆特嗎?"
"謝天謝地!總算聯絡上你們了!"貓人少年松了一口氣。
"你們現在在哪兒?你和艾爾伯特一起嗎?"希洛瑪那邊反問道:"在開羅外面?"
"在開羅外面,笨......"穆特頓了一頓:"嗯,艾爾伯特先生的朋友的船上。"
"你剛才又想說我是笨老虎,對吧?"艾爾伯特在一旁吐槽道。
"笨老虎笨老虎!"坐在艾爾伯特大腿上,一邊開玩笑般抓住艾爾伯特的胡須玩兒的奧伯特,不禁伴隨著大笑又用力了幾分。
"疼啊疼啊疼啊,給我輕點兒!"艾爾伯特無力去阻止小老虎抓他的胡須,只能勸道,而且似乎是被抓得很疼,眼角都冒出淚水了。
"喵哈哈哈哈哈哈!"奧伯特笑得更歡了,估計直到他玩膩為止,艾爾伯特的虎須都會是他很好的玩具。
"你們那邊可真夠熱鬧的。"希洛瑪說。
"啊哈哈......別在意。"穆特無奈地賠道:"今天的事情鬧得那么大,我想今天的比賽應該是取消了?順延?"
"順延到明天早上九點舉行,別錯過了。"希洛瑪不帶感情地答道。
"那就好。"穆特又松了一口氣。至少他們沒有錯過什么,暗黑美式足球的比賽還是一場不漏。今天沒有比賽可以參加,他們就好好躺著休息吧,讓被疲勞透支的身體恢復過來。
"對了,還有一件事,你們大概會想知道的。"希洛瑪突然又說。
"什么事?"
"斯芬克斯老爹昨夜因心臟和多重臟器衰竭,救治無效,已經離開了人世。"希洛瑪用無比平淡的語氣回道:"他的葬禮在今晚舉行,如果你們有空的話......就過來看看吧。"
原本還一臉傻笑的穆特,神情在下一秒徹底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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