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爾曾經在哥特人的咖啡廳里打過工,當然知道這個咖啡廳的秘密。他甚至聽他的犬人少年朋友說過,這個咖啡廳的下面藏著一個秘密的手術室,有一位技術精湛的外科手術名醫,同時也是無證的黑醫,只要收錢就愿意幫世界上任何人動外科手術。
他不能找騎士團的人去處理薩博的傷勢,因為今天的戰斗只有他和薩博可以知情,要是死亡毒蝎盜賊團被他一鍋端的事件傳出去,騎士團內部隱藏著的黑惡勢力會馬上盯上他,以及薩博。
"抱歉,黑貓姐。"丹尼爾也沒有多作解釋,剛見面就直接把扛著的灰兔人青年放在地板上:"我的朋友受了很重的傷,你能幫忙聯絡一下那個黑醫,請他幫忙動手術嗎?"
"如果你說的是我,我剛好就在。"一旁正幫忙洗著碗的康士坦丁,郁悶無比地嘆道:"該死的。我就不能好好地享受一次難得的休假嗎"
"醫生,拜托了。"丹尼爾跪在康士坦丁身前:"人命關天,請給我的朋友動手術吧。他的傷勢很重,再不治療就來不及了。"
圓桌騎士康士坦丁上下打量著身穿盔甲的白銀騎士丹尼爾,同時也打量了一穿著一身亂七八糟的皮甲、胸甲被扒掉,小腹被捅穿了一個破洞,被胡亂包扎過一下的,灰兔人青年薩博。恰好,大不列顛騎士團里這兩個麻煩人物,康士坦丁都認識。
丹尼爾的身上雖然到處是血跡,但這家伙幾乎沒有受過傷——又或者是受過傷之后馬上自動痊愈了。而兔子那名兔人的傷勢說輕不輕說重也不重,至少不會讓生命力頑強的獸人有即時性命危險的地步。盡管如此,兔子的小腹上被誰捅穿了一個洞,不趕快治療的話確實會落下后遺癥。
"丹尼爾先生,我且不問你到底為什么會在自己的勤務時間里到處亂跑,"康士坦丁質問道:"麻煩解釋下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是你的朋友嗎?他應該也是大不列顛騎士吧?大不列顛騎士受的傷,直接去找騎士團的醫療隊救治不就好了嗎?為什么要找我這種無證黑醫?我的收費可是很貴的哦?"
"錢不是問題。"丹尼爾不動聲色地說:"只要能治好他。"
"讓我猜猜。你是在公務時間里辦私務導致你的朋友受傷,而且有某種無法向騎士團解釋的理由,不敢找騎士團的醫療團隊救治你的朋友咯?"康士坦丁繼續質問:"瞞著騎士團干過什么壞事來著?"
"你可以這樣說,是的。"丹尼爾答道:"但是壞事,絕對沒干。我甚至堅信自己所做的是件好事。"
"做了好事卻不讓你的上級知道,深藏功與名嗎?有趣。"康士坦丁滿帶諷刺地說道,放下了手中正在洗的盤子:"也罷。我只是一名無證黑醫,不該問太多的。跟我來吧。記得準備兩萬金幣。"
"幽影行者,你該不會真的打算!"黑貓吃驚地問。
"總不能見死不救,對吧?"康士坦丁聳了聳肩。
"不,我是說你該不會真的打算收他的錢!"黑貓接上一句。
"你在跟我開玩笑,想讓我白干嗎?"康士坦丁無奈地又聳了聳肩。
十分鐘以后。
丹尼爾揉著鼻子,消毒氣霧的味道讓他特別難受。那東西對眼和鼻的粘膜都能造成相當強的刺激,盡管丹尼爾從剛才起就已經先把護目鏡給戴上了。
"別打噴嚏,否則又要重新消毒一遍了。"康士坦丁塞了一個口罩給丹尼爾:"來幫我把這家伙抬進去。"
"嗯。"丹尼爾麻利地戴上口罩,確保自己全身上下都已經徹底消毒之后,就和康士坦丁一起推著擔架床,把薩博送進這個消毒室隔間后面的,真正的手術室里。
"嗯嗯"也就在這時候,薩博醒過來了:"我我在哪里?"
"冷靜點,薩博。"丹尼爾就知道會變成這樣,馬上勸道:"現在給你動手術,處理你小腹上的傷口。"
"嗚嗯不!你們是要把我大卸八塊,把我的身體拆散了做研究吧?!"
"這小子在胡說些什么"康士坦丁不禁吐槽道。
"薩博,相信我,如果我要害你的話早就害你了,才不會讓你有機會清醒過來。"丹尼爾不帶感情地說:"以我的人格保證,現在我們確實是要去給你動手術治傷。"
"你真的?但是為什么?"
"別問了,保留體力吧。"丹尼爾哼道,"醫生,給他麻醉劑。"
"已經在做了。"康士坦丁也哼道。薩博能感覺到有尖針扎進了他的手臂里。
"等,等等"怕自己被麻醉之后沒法保持清醒,灰兔人青年薩博急道:"我不知道你們打算把我怎樣但拜托了!如果我死了的話至少至少照顧好我媽媽!她需要每天服用dt(源發性器官衰退癥)抑制劑!如果條件允許這次賺到的錢還有我家床墊下藏著的一百金幣請用它們來給她治病"
薩博還沒有啰嗦完,麻醉劑就先一步生效,他再次失去了知覺。
"才一百多金幣,遠遠不夠治療dt。"康士坦丁嘲諷般說道,盡管他知道薩博已經聽不見了。
丹尼爾默然不語。dt這種病他再熟悉不過了,他母親就患有同樣的病,而且還沒來得及動手術就離開了。
dt(源發性器官衰退癥),是指人體內的光子調諧能力出現誤差,導致人體器官無法從正常的進食等手段獲得光子的,一種惡性遺傳疾病。正常而言,這種病不會對年齡低于二十歲的人造成影響,但隨著患者步入中年,衰退癥的對患者各個器官的影響就會越來越大,最終導致慢性器官衰竭,危機患者的性命。在一切極端的情況下,長期營養不良、操勞過度的年輕人,也有可能在二十歲之前就提前受到dt的威脅。
那是,一種只要有錢就必然能夠治好的病。但治病所需要的費用、術后康復所需要的營養費藥費都是天價的,因此dt也被成為"窮人的死亡宣告",患有dt的窮人基本不可能活下來。
"嗯,果然如此。"在手術臺上一邊給薩博動手術,一邊把兔人青年的內在看了個遍的康士坦丁,不禁悶哼道:"這家伙也快死了。"
"什么?!"
"他的器官衰竭得極其嚴重,看樣子是長期的營養不良和操勞過度所導致的吧。dt是遺傳病,他說他母親患有這個病,實際上他自己也有。最近有沒有發現他吐血、容易疲勞、出現幻視幻聽等現象?如果有的話就證明已經是dt第四期了,不趕快動手術進行器官移植,估計活不過半年。"
丹尼爾皺了皺眉頭。
"哦,你的狀況比較特殊,估計dt已經不是個威脅,不用擔心。"似乎以為丹尼爾在擔心自己的情況,康士坦丁又道。他指的當然是丹尼爾變成了深綠騎士,已經不是凡人之軀這件事。
實際丹尼爾擔心的卻根本不是這個。他在意的是薩博。如果要同時治好薩博的母親以及薩博自己,需要的資金就翻了一倍——估計至少需要三萬大不列顛金幣。要丹尼爾拿出這筆錢當然沒難度,但讓薩博自己拿出這筆錢就難了,而且丹尼爾也想不到什么好辦法,讓薩博主動接受這樣一筆巨額財富。
想幫人也是這么困難的事情嗎。真是麻煩啊。
如果薩博這小子能再沒骨氣點,跪在地上求丹尼爾救他,或許事情就會變得簡單很多吧。但丹尼爾也是過來人,他清楚他們這類人。當初的他也沒能跪在地上求煞星直接給錢他救他媽媽,也正因為他當初意氣用事,才會導致自己母親的救治時機被延誤,最后回天乏術。
同樣的歷史真的會再次上演嗎?又或者,薩博成功救了他的母親,自己卻先一步走了?
不管怎么,難道就不可能有兩全其美的大團圓結局嗎?
這個世界真是殘酷。
丹尼爾懷著復雜的心情看完醫生給薩博動的手術(實際上他晃了神根本沒看),凝視著躺在手術臺上熟睡中的灰兔人青年。
"這就算是處理完畢了。這其實只是小傷,真正的大問題在于內臟衰竭。"康士坦丁給兔子的傷口縫好針之后繼續道:"如果有治療師的話,最好請治療師給他施放治愈魔術,活化一下傷口周圍的細胞。除此之外我們就什么都做不到了。如果你想給他安排dt的治療手術,我可以為你想辦法,但我強力建議盡快給他動這個手術。這樣殘破不堪的身體估計已經不堪折騰了,再有幾次這樣的重傷,這家伙就救不過來了。"
"嗯"丹尼爾敷衍地答道,看著醫生給薩博腹部的創口噴涂醫療凝膠和包上繃帶。
"這里不是診所,我也不收留病人,麻煩你趕快帶他走。"康士坦丁又不客氣地說:"創口縫合的強度應該至少夠他在幾個小時后主動下床走路,但我還是建議讓他靜養幾天。"
"嗯。"丹尼爾推著擔架床往外走。
"還有一件事"本來不想多管閑事的圓桌騎士康士坦丁,還是多說了一句:"我勸你還是別太在意的好,丹尼爾先生。"
"啥?"
"你很成功,但同時也太過成功了,騎士團里有些惡毒之輩當然是看不慣你的成功。"康士坦丁模棱兩可地道:"這一切都是個局,為了讓你失敗,讓你丟臉,讓你失職而布下的局。你的經歷與這小子的經歷如此相似,并非偶然。上面正是專門安排這樣的人到你身邊,刺激你的。如果你感情用事,過度在意下屬的事情,最后把一切都搞砸了的話就正好給了上層某些看你不爽的人一個絕佳的口實。"
丹尼爾愣了愣:"這點我也有想到過。但我沒想到那些人竟然如此惡毒。"
"權力越大背負的責任就越多,肩負的責任越重,你走得就越是如履薄冰,更需謹慎。"醫生又說,"上司對屬下不能過于感情用事,要知道保持適當距離。否則,不僅會害慘你的下屬,還會讓你惹上一身麻煩。"
"我知道了。"丹尼爾答道。
"還有一件事,"康士坦丁猶豫了很久,最后還是繞著圈子,幽幽地勸戒道:"不管你怎么嘗試,有些人注定不可能得到救贖。并不是每一件事都有轉機,也非世上每處都必有希望之光在普照——
意識到這一點,與絕望和睦共處吧,丹尼爾先生。"
那句話是如此的沉重和凝重,幾乎讓人窒息。丹尼爾一時間無法理解,他甚至希望自己永遠不會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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