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沃里克伯爵這個名字的時候,亞瑟臉上并沒有任何表情,盡管他的眼光中隱約流露出殺意。
"這就叫我去見沃里克伯爵,真的好嗎?"他略帶譏諷地問:"說不定我剛看見他的瞬間就會動手(殺人)哦?"
"不,你不會的。"希爾南特公爵卻說:"他好歹是目前這個國家的影子國王,暗中操縱著一切的人。這人牽橋搭線,到處游說,把原本亂作一團的英國統合起來,勉強維持著這個國家的統治。盡管他在英法戰爭之中最近連連失敗,但我也不得不承認他還是有一定的能力。這老狐貍不僅老謀深算,而且城府也極深。即使你現在拿著這封介紹狀去見他,我也很懷疑你能否見到他的本尊。極有可能,出現在你面前的只是一名替身罷了。你要是隨意動手,不僅會讓自己陷入殺身之禍,還會牽連到把你介紹給他的我。所以,動手前先考慮清楚了。"
"原來如此。此言確實有一理。"亞瑟道:"所以?"
"耐心點,年輕人。"公爵淡然一笑,又抽了一口煙,吞云吐霧之間緩緩說道:"現在的你想見到真正的沃里克伯爵,為時尚早。但總會有機會的。你需要的,是他對你的認識和信任。當你在他面前,在其他領主貴族們面前豎立起越多的威信,讓他們明白到你擁有作為王的器量時,即使他城府再深,理查德.比切姆這只老狐貍,最終也一定會忍不住親自來會會你——嘿,說不定事情會往好的方向發展呢?說不定他最終也不得不承認你是更好的王,繼而罷黜幼王亨利六世,推舉你為新的英國國王呢?"
事情有那么簡單就好了。亞瑟心想。但他也知道這只是希爾南特公爵在忽悠他的說辭罷了。沃里克伯爵不會那么簡單地放棄已經到手的政權,而且控制一名小孩子比控制亞瑟這樣的"有為青年"容易得多,伯爵才不會罷黜現在的幼王亨利六世,去推舉亞瑟為王呢。即使他腦子一抽推舉了亞瑟為王,沃里克伯爵也依然是在背后操縱著這個國家的影子國王,沒有實權的亞瑟最終也必然要與沃里克伯爵較量一番,從他手中奪回政權。而且,為了免除后患,即使亞瑟當上國王,亨利六世也必然要死。
道理是這樣的。至少根據亞瑟的猜想,希爾南特公爵那邊正是這樣想的。
亞瑟自己倒是沒所謂,他對這個國家這個時代的政權其實毫無興趣,他本來就是大不列顛國王,九百年前的這個國家的王。他現在要做的只是把當前英國的掌權人全部暗殺,讓這個國家陷入一片混沌之中,繼而終止對法國的侵略戰爭,把貞德從血腥的戰爭泥淖中解放出來罷了。
九百年后的異世界的英國什么的,亞瑟王根本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奪回他的王后格林薇兒。
亞瑟若有所思地看著希爾南特公爵,而希爾南特公爵也若有所思地看著亞瑟,他們都各自盤算著。
"總之,先去找一匹馬吧。"公爵道,"考慮到你接下來就要去倫敦,還要在貴族們面前表現一番,乘坐租用的馬車去固然是不妥的,徒步去更加不妥。"
"我有貝迪。"亞瑟想都沒想就低哼道。
"你說的是那條狼?你是認真的?"希爾南特公爵差一點沒忍住笑:"快住手。雖然那是一條健壯的大狼,但它畢竟只是野獸,作為坐騎乘用,會被貴族們笑話的。你至少找一匹好一點的馬吧。我城堡的馬廄里有幾十匹可以隨時調用的戰馬。除了套著金色馬鞍的那批以外,其他的你都可以隨意挑。你這就去挑選一匹吧。"
"好吧。"亞瑟也沒打算和希爾南特公爵客氣,點頭道。然而實際上這些平凡的戰馬根本配不上亞瑟,在戰斗中也只會拖后腿,一點用處都沒有。真正能在激戰中騎乘的"坐騎",反而是被希爾南特公爵看不起的那條"大白狼",貝迪維爾。
他們這些凡人是不會懂的。
"還有一件事,"公爵突然又交代道:"亨利六世陛下昨晚來過。"
"啥?"
"似乎是沃里克伯爵在背后慫恿的,讓亨利六世陛下多多巡視自己的國土,到每個領主的領地里走訪。因為你們昨晚在外行動一直到深夜,我也就沒有派人去通知你了。"公爵解釋道:"而且你也沒有去見陛下的必要,目前也沒有這個資格。"
"很公平。"亞瑟哼道。
"陛下他現在已經坐上馬車趕回去倫敦的途中了,說不定你們趕路時會在某處碰到他的馬車呢。但是——其實不用我多說——請別對陛下動手。現在,還不是時候。"
"不用你多說,我也不會動手的。"亞瑟哼道。之前他就曾在彭贊斯港碰到過亨利六世,而且那時候亞瑟甚至都不知道那好奇的孩子竟然就是當今的英國國王。當他知道那孩子的身份時也想過要動手殺人,但彭贊斯提督勸止了亞瑟,理由也是同一個:"現在還不是時候"。
因為那只是一個傀儡國王而已,即使殺了又能怎樣。不把真正的影子國王沃里克伯爵、以及他背后的整個影子政權連根拔起,他們可以重新找到更多的傀儡國王。
總之,讓一個體質完善的國家陷入動蕩,可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亞瑟不得不承認他以前把一切想得太簡單了,又或者過信了自己的能力和政治魅力。想讓這個國家陷入動亂,亞瑟還是得一步一步地辦,先從最基本的著手,猶如把巨大城堡的基石一點一點鑿穿那般,逐漸撼動這個無比龐大的國家機構。雖然亞瑟心急如焚,但著急反而沒用,他告訴自己得保持耐心。
就這樣,等亞瑟從馬廄里挑選了一匹俊朗的白馬,準備出發去倫敦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中午。他干脆騎著馬回旅館和凡爾納他們匯合。
"哇哦,竟然把雪蹄給騎出來了,你好大的面子啊。"凡爾納顯然認識自己曾待著的城堡里的馬兒,一上來就對亞瑟說:"公爵竟然肯把這匹馬借給你用?該不會是偷出來的吧??"
"不是借,是送。"亞瑟卻淡然道:"這以后就是我的馬了。"
"厲害啊啊啊啊!好羨慕啊啊啊啊啊——"凡爾納幾乎要瘋了:"我可以騎一下嗎?一會兒就好。"
"可以,臭小鬼。但接下來趕路還是我騎馬,你騎狼,懂嗎?"亞瑟哼道,從馬背上跳下,同時若有所思地看了貝迪維爾一眼,他似乎感覺到大白狼身上傳來的醋味兒。
"當然,嘿嘿嘿——"小鬼屁顛屁顛地爬到馬背上,那匹白馬倒是很溫順,凡爾納在它背上又跳又叫都毫無反應,臉上甚至還流露出一陣淡淡的不屑,仿佛在說:愚蠢的人類。
亞瑟想笑,忍住沒笑出來。
"話說你會在馬背上作戰嗎?能教我騎射的技巧嗎?"凡爾納又問:"之前在大狼狗背上試過一下用弓弩瞄準,卻完全掌握不到訣竅,感覺根本不可能命中任何東西啊。"
"騎射嗎,我也不是太精通。"亞瑟想了想,其實以前在龍騎上舉槍射擊的經驗他還是挺多的,在這種馬背上用弓箭射擊又是另一回事了,兩個世界觀都完全不同。
"雖然不精通,倒是可以陪你練習一下。反正我們馬上就要出發去倫敦了,這一路上順道打獵如何?"
"好啊,試試吧。"凡爾納從馬背上跳下,繼而跑向貝迪維爾。他的輕型弓弩都掛在狼背的背包上了,這小子甚至是理所當然地去取。
"嗯。"亞瑟也沒有多話,旅館的侍從已經把他們的行李取過來了,他便把行李掛到馬鞍,自行躍上馬背:"那就走吧。如果我們動作快一點,應該可以趕在今天入黑之前趕到設菲爾德。嗯如果趕不及也無所謂,反正野營用的帳篷也帶上了。"
果然有馬就是好,多帶一倍的行李都沒有壓力。如果一切全讓貝迪維爾去扛,那家伙肯定有一大堆意見的。
就這樣,亞瑟和凡爾納一起出了城。其實這樣出門還蠻氣派的,亞瑟騎著俊朗不凡的白馬且不說,就連副官(仆人)身份的凡爾納也有坐騎可以騎乘。一般而言其他身份較高的騎士甚至都沒法給自己的仆從配上馬匹呢,仆從用兩條腿跟在騎士身后跑反而是常態,卻也因此常常耽誤了行進的速度。
當然,他們這次出門不僅僅是趕往倫敦,一路上還打算邊趕路邊打獵,在練習騎射之余也充分享受游獵的樂趣。所以亞瑟從一開始就沒有十分急躁地策馬狂奔,都是讓馬兒用幾乎不會累的常速,在公路旁邊的林地里游走,卻絕不會遠離公路。
凡爾納也騎著大白狼貝迪維爾(更有可能是被貝迪維爾帶著走而不是指揮貝迪維爾走)跟在亞瑟的馬匹后,一路上舉起*左瞄右瞄,把林間個各種狐貍兔子都瞄了個遍,卻就是不出手。
"你不是要練習騎射嗎?怎么都不射擊呢?"見天色都有點暗淡下來了,亞瑟于是問。他本來還打算獵到點野味,今晚可以弄個營火吃上烤肉呢。
"總覺得沒有那種讓人看得上眼的獵物。"凡爾納歪著腦袋說。
亞瑟拉長了臉:"別講究了,總之先射幾只兔子看看啊。"
"可是——"那小鬼拿著弓弩到處瞄準,本來還想說什么,卻突然看到有一個影子以很快的速度朝亞瑟這邊靠近,便驚呼:"小心!!"
"什么?!"亞瑟舉起弓打算瞄準,那個速度很快的影子卻已經距離他非常近了!糟糕!這么大的一個影子還以這種速度靠近,會被撞飛!亞瑟想都沒想就從馬背上一個翻滾脫離!
而他的腳尖才剛碰到地面,身旁就嗖的一聲響過。在如同狂風呼嘯的呼聲過后,亞瑟的坐騎竟然被一個龐然大物整個叼走了!
亞瑟差異地遠遠看著在天空中那個巨大的紅影——
一條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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