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3章
燼滅之于黎明(六十五)
深海之下的一個秘密基地，孤寂而靜謐，四處被一片幽暗籠罩，僅有勉強能夠照亮走廊的些許燈光，這些小型燈管還是掛在只有膝蓋高的墻面上的，每隔三碼才有一個燈，除了照亮地板之外便不堪大用，它們連走在走廊里的人的臉都照不亮。
＂好安靜。＂薇薇安不禁低聲吐槽道，就連她極力把聲音壓到最低，在這種幽靜的環境下，那聲音都變得格外刺耳了。
＂大概因為是松懈了吧。＂帕拉米迪斯用更低的音量回道：＂這里的家伙以為自己身處于深海的秘密基地里，不可能有人侵入到這種地方來，加上現在又是大晚上，他們的守備才會這樣不堪。不過這樣也挺好的，方便了我們行動。＂
此時的帕拉米迪斯幾乎是踮著腳走，走路完全沒有聲音。身為豹人，他的腳上就和其他貓科動物一樣有肉墊，爪子也能縮進腳趾里去。身為翠綠騎士，他甚至能夠小幅度調整自己的身體，讓自己腳上的肉墊變得比平常還要柔軟有彈性，這樣他每踩下一步，腳對地面造成的沖擊都被那肉墊徹底吸收掉，可以說是完全不產生腳步聲。與他相比，雖然薇薇安也盡可能地依靠消音的裝備、匿蹤魔術來安靜地前進，卻始終沒有帕拉米迪斯走得這樣安靜低調。
＂話說回來，你也該對我說實話了吧？＂剛剛轉過一條走廊的角落處，確認對面沒有巡邏的敵人之后，帕拉米迪斯和他妻子攀談起來：＂這次入侵這個深海基地是怎么一回事？聽說你的研究所都被毀了？你這是過來復仇的么？＂
＂可以說是這樣。＂走在豹人戰士身后的薇薇安答道，＂大不列顛正在制造一艘船，一艘可以載我們到東方黑暗大陸里去的探索船。探索船最后的研究階段在我的研究所里完成，而這時候敵人過來搶船了。我懷疑大不列顛騎士團里有內奸，把這種機密研究項目的風聲都走漏出去。＂
＂那可真是不妙。＂帕拉米迪斯隨口附和道。
＂但研究所里就只有我和蓮音兩人。船也準備了替代品讓他們搶。那群智障完全中計了，把替代的探索船當成真品般偷走，還完全沒有察覺到我在假探索船里埋設的*和跟蹤裝置。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是你眼前看到的這些。＂
＂厲害了，我老婆真會玩戰術。＂大貓隨口答道。
薇薇安白了帕拉米迪斯一眼。
＂那么，真正的探索船還藏在你的研究所里？＂
＂不，已經交給大不列顛了，他們的人用最高級的守密規程守衛著船，船應該沒有再次被盜的可能。＂
＂真要是那樣就好。＂帕拉米迪斯遠遠看見走廊盡頭有一個影子，馬上中斷了對話，做出一個手勢讓跟在他身后的薇薇安不要輕舉妄動。
果然，這個秘密基地里雖然巡邏的人員很少，但它好歹還是有人巡邏的。遠處走廊盡頭慢慢踱來一名穿著黑色長袍，長袍外還套著輕型護甲的守衛，那守衛一身長袍根本不方便戰斗，他手里拿著的長槍也并不是戰斗用的，更像是某種儀式使用的法器。這家伙頭上還套著個尖尖的三角帽子，把臉完全遮蓋起來了，只有兩個用于視物的小孔讓他能看清楚外界的一切。這套裝備極大地限制了這名守衛的視野和行動能力，可以說只有宗教瘋子或者不懂守備的笨蛋，才會讓守衛穿上這樣的套裝出來巡邏。
也有可能是二者兼有。帕拉米迪斯心想。到薇薇安的研究所里搞事情的極有可能是黃昏教團的人，而這群人本來就是宗教瘋子。
他對薇薇安使了個眼色算是交換意見。這種時候要么是躲起來要么是繞路走，總之是避開這名守衛才最明智。然而薇薇安卻搖了搖頭，沒等豹人戰士反應過來，她已經沖了上去，手拿黑色的刺劍，一下就捅死了那名都來不及做出反應的守衛。
一擊就是擊中心臟而致命，那名守衛抽搐了兩下就咽氣了。薇薇安殺人的整個過程流暢而迅捷，幾乎是化成一道黑影溜過去，一劍就把對方捅死。
＂你在干什么？＂帕拉米迪斯急忙趕上去責問：＂你瘋了嗎？要是觸發了警報該怎么辦？！＂
＂事實上卻沒有觸發任何警報啊，你緊張個什么。＂薇薇安淡然笑道，把刺劍從那名死去的敵人胸口拔出來。因為是一劍穿心，正常情況下這刺劍拔出來的時候應該會造成大出血，鮮血噴的到處都是。但實際上卻并沒有變成這樣子，薇薇安手中的刺劍似乎是為了滲透作戰而特制的，它在刺穿敵人心臟的時候就已經不斷吸取對手體內的鮮血，十幾秒內就把對手榨成了一個人干。因為已經幾乎沒有血可以流了，刺劍拔出來的時候那具尸體也就沒有大出血，而守衛身上的衣服除了胸口處破了一個小洞之外，甚至可以說是沒有半點血跡。
除了可以迅速把對手的血液吸光之外，那刺劍似乎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了。但正因為它吸血的效率是如此之高，才會順利地在刺殺敵人之后搞到這樣一套完全沒有染血的套裝，方便與喬裝潛入。
＂這就順利得到了潛入用的服裝。＂薇薇安冷然一笑。
＂等等......＂帕拉米迪斯對比了一下那名守衛的身材，那身衣服顯然不是薇薇安那樣的嬌小女性能夠穿起來的，也就是說
＂你想我穿上這種鬼東西？沒門！＂帕拉米迪斯低聲斥責道：＂鬼知道這家伙身上有啥皮膚病，為什么我偏要穿從一個死人身上扒下來的臟衣服？！＂
＂拜托，帕拉米。＂薇薇安用勸誘的語氣對她丈夫說：＂想順利潛入得到黃昏教團的情報，這點犧牲還是要有的。＂
＂嘖......＂大貓仍然很不愿意的樣子。為什么他可以簡單地潛入行動，在這個海底秘密基地里到處逛，卻偏要穿著那種笨拙礙事的衣服，裝成一個守衛的樣子到處跑？這不合理。
＂我們要做的只是盡快找到這個基地的資料庫，從資料庫里盡可能盜取資料，看看這群黃昏教徒接下來有什么行動。＂薇薇安催促道：＂拿齊資料之后就可以直接引爆藏在這個基地里的偽裝船，把這個基地毀掉。順利的話我們就能在之夜之前趕回去。小哈爾的手術就在深夜進行，你不想看自己兒子從手術室里平安出來嗎？＂
＂這......＂帕拉米迪斯妥協了：＂好，接下來怎么辦。＂
＂這樣做。＂薇薇安熟練地從守衛的尸體身上扒下套裝，把頭套遞給帕拉米迪斯：＂把你潛行用的緊身衣脫掉吧。衣服穿上。這尸體由我來處理。＂
帕拉米迪斯嘆了口氣，聽從了他妻子的計劃。
十分鐘之后。
穿著一身長袍的帕拉米迪斯下意識地伸手搔了搔屁股。
＂屁股上癢癢的。這家伙身上怕不是有廯。＂豹人戰士吐槽道。
＂你想太多了。＂薇薇安一邊把那具已經死去的人類尸體拆解成數十份，一邊殘忍地把這些尸體碎塊塞進了一旁的通風口之中藏起來。由于尸體身上的血液早已被她手中的刺劍抽干，她動手分尸的時候反而沒有帕拉米迪斯想象中那樣血腥。但是豹人戰士突然想起家畜在屠宰場里被屠殺、切成各種部分的時候那副光景，喉嚨中不禁有陣惡心想吐的沖動在隱約上涌。他別過臉去，刻意不去看薇薇安藏尸的情景。已經把三角帽子套在頭上的他看起來略顯怪異，主要是因為他是豹人，頭上兩個圓圓的豹子耳朵把帽子頂起來了。這樣的話喬裝打扮就沒有意義了，被對方仔細一看估計就會露餡。
＂你的耳朵就不能藏好嗎？＂薇薇安于是問。
＂呃，我試試......＂帕拉米迪斯試著用自己翠綠騎士的能力改變自己的外在。要做的話倒是挺簡單，他只是把豎起來的豹耳朵平貼在自己頭上而已，這樣一來他就幾乎不會在戴著的帽子上頂起兩個鼓包，看起來就和戴著這種三角帽子的人類相差無幾。但是當然，把耳朵藏起來之后他的聽覺便失去了原本的敏銳。僅僅是為了潛入而降低自己天生的種族優勢，帕拉米迪斯只覺得這樣做實在很蠢。算了。趕緊辦完這里的事情，趕回去見小哈爾吧。大貓心里想。那孩子在做器官移植這樣的大手術之前肯定很不安吧，要爸爸抱抱安慰一下吧。
＂接下來呢？＂帕拉米迪斯穿上了黃昏教徒守衛的套裝以后，看到自己腕表一樣的裝置上在發光，小型顯示屏上有一個光標，似乎在指示他要到哪里去。
＂看樣子這標記應該是他們合流的地點之一。＂薇薇安湊過來看了一眼，＂你趕過去看看情況吧。我會在暗中配合你的行動。記住，盡可能別暴露你的身份，這才方便我們從敵人那里搞到更多的情報。最理想的情況并不是從這里偷資料再炸基地。最理想的情況是得到他們下一次行動的情報，在這些邪教徒有大規模行動之前就把他們一網打盡。＂
＂欸......＂帕拉米迪斯突然就覺得這實在很麻煩了。要說當一名刺客把這個基地清空，他還有十足的信心。但是當一名間諜潛入到敵陣之中，并巧妙地蒙混過關，難度可比刺殺高多了。
不管怎樣，該去完成的還是得去完成。帕拉米迪斯嘆了一口氣，拿起那儀式用的長槍，打扮成一名黃昏教徒的樣子，不動聲色地去和基地里的教徒們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