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開羅黑市西面的另一個角落,有一間詭異扭曲的黑色屋子。
屋外,就連圍墻都是用特殊的黑色磚墻砌成,光禿禿的院落上沒有種植半點花草,僅剩一片龜裂的荒地,讓人不禁懷疑這個院落的存在價值。
然而這片院落即使不種植花草,它還是起著它獨到的作用:把路過此地的游人嚇走。這荒涼的院落把這個黑色屋子襯托得如同一個鬧鬼的鬼屋,再加上黑色圍墻上那又長又扭曲的鋼鐵尖刺,整個區域堆砌出來的恐怖感已經夠讓大部分好奇人士止步了。
然而寶石女王羅塞塔帶著帕拉米迪斯朝這個奇怪的黑色屋子走去,她是故意而為之的。她要找的那位占卜師,一定就住在這詭異的黑色屋子之中吧。
看到屋外的這片光景,大貓不僅沒有覺得害怕,心里反而流露出幾分鄙夷。占卜師呢。且不提這個所謂的占卜師到底是真是假,她把屋子布置得如此神秘,這樣明明是在故弄玄虛,好讓人相信占卜的真實吧?這一切看上去真是太假了。
盡管如此,帕拉米迪斯還是相信羅塞塔。又或者說,他相信羅塞塔的"能力"。對方是個騙人的占卜師的話,寶石女王羅塞塔的聽覺一定能夠察覺到什么才對的。
……也就是說,那占卜師是真貨咯?真的有占卜能力,可以預知未來咯?
對于這一點,大貓仍然保持著懷疑的態度。他仍然不相信占卜這種迷信的東西。
"在見到占卜師之前我先跟你說清楚了。"羅塞塔走到大屋子門前,還沒有去敲門,就壓低聲音對帕拉米迪斯說道:"我知道你在懷疑占卜的真實性,也知道你會在占卜的過程之中試圖找到突破口,以質疑占卜師。但是我對你說,這一切都是不必要的。而且這位占卜師的個性非常記仇,要是你把她惹怒了,她恐怕以后都不會幫你占卜了。所以我在這里誠懇的求你,進屋子里去以后什么都別問,什么都別說,一切都交給我來處理。好嗎?"
"呃……這樣啊……"帕拉米迪斯感到很為難。他的天性本來就比較執拗,要是看到讓他不爽的事情,很難忍住不說出口。要是讓他察覺到占卜師一些很明顯的騙人手法,難道真的要他默不作聲嗎?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不要,真的不要。"羅塞塔于是又一次懇求道:"等一切都結束以后,我相信你會得到你想要的答案,而且我保證,你絕對不會失望的。所以在那以前,請你保持沉默,好嗎?"
"好吧……我會試著辦到……"帕拉米迪斯低聲嘀咕道。
"你要我用什么東西把你的嘴巴塞住嗎?"羅塞塔當然也察覺到大貓的口不對心,所以她開玩笑似的說道。
"最好把我整個捆起來,再上個嘴套。"帕拉米迪斯于是也開玩笑般回答道。
羅塞塔沒好氣地一搖頭,伸手去敲了敲門。
"門沒鎖,進來。"敲門的瞬間,屋子里面就傳來一個略微模糊的人聲,仿佛那人早就察覺到、或者預料到羅塞塔和帕拉米迪斯的到訪。
"有趣。"雖然沒有說出口,帕拉米迪斯卻開始下意識地抗拒著那名占卜師的每一個舉動,試圖從中找出對方的破綻。
門沒鎖就代表對方能夠預知未來,知道帕拉米迪斯和羅塞塔會在這個時分過來找她嗎?明顯不。或許她從來就不鎖門。又或許屋子大院外偷偷裝了監控攝像頭,帕拉米迪斯他們接近的時候,屋內的人早已一清二楚,并且把自動門解鎖。
羅塞塔推門進去以后,大貓不禁掩鼻。古老的黑色大屋之內傳出一股讓人窒息的霉味兒。不過或許它實際上也沒有那么嚴重,只是大貓本來的嗅覺就強大,酒后嗅覺更是強化到了比平常更高的水平而言。
屋子大廳之內又暗又陰森,在那里坐著一名女人,似乎是中年婦女,但她的大半張臉被黑色的天鵝絨兜帽遮住,帕拉米迪斯無法判斷出她的年齡。
"坐下吧。"
但是那位占卜師說起話來非常之平穩緩慢,甚至可以說是有氣無力,就像是一個垂垂老矣的遲暮老人似的。這讓帕拉米迪斯確信了,這位占卜師的年紀一定已經非常之大了。
都已經上了年紀了,就安心養老群啊,別來招搖撞騙好嗎?帕拉米迪斯眼皮垂下了一半,下意識地表現出一副鄙視的神色。他理所當然地被寶石女王羅塞塔白了一眼,狠狠地。
"我知道你們來這里是為了什么,所以我就不問了,長話短說把你的手遞給我看看。"占卜師朝帕拉米迪斯攤開一只手,她的手上去戴著黑色的絲綢手襪,一點肉都不露,還是頗為故作神秘的樣子。
"呃,所以你要看我的手相咯?"帕拉米迪斯滿臉滑稽地說:"這手相真的看得出來嗎?我這手可不是正常人類的手,而是帶著肉球的貓爪子哦?"
羅塞塔又白了帕拉米迪斯一眼,惡狠狠的。她已經打算在大貓說出什么失禮的話之前阻止他了,就差那么一點點而已。
"不是要看手相。把你的手遞給我就好。"占卜師說。
對方的說法倒是新鮮。這下可好,大貓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吐槽的地方了,而對方又這樣態度強硬地問他要貓爪子,帕拉米迪斯不配合都不行。
"好吧。"帕拉米迪斯把自己的右手遞過去。
占卜師脫下了自己的黑絲手襪,露出一只白皙嫩滑的玉手,突然抓住了帕拉米迪斯的大貓爪子。
"嗯……?"豹人戰士感覺到有點奇怪。不,最奇怪的不是對方的那只和其年齡遠遠不符的玉手,手部保養做得好的話,老人的手也可以很漂亮最奇怪的其實是,帕拉米迪斯突然感覺到一陣冰涼!
那種冰涼恐怕不是物理性質上的冰涼,更像是一種冷顫靈魂的感覺,一種精神上的壓力。
占卜師用來抓住帕拉米迪斯的那只纖纖玉手,明明應該軟弱無力,就像一名老婦人應該有的那樣;但是它抓住帕拉米迪斯以后,大貓卻感覺到如同被鋼鉗死死地鉗住了一般!然而那也至少感覺,實際上占卜師并沒有用力抓住帕拉米迪斯的手,只是輕輕地握住?
明明不應該冷,卻又感覺到了冷澈。明明只是被輕輕抓住,大貓卻感覺到如同被鋼鉗用力鉗住。為什么精神上與實際上竟然會有如此之大的反差?
……難道這是,某種催眠術嗎?
大貓還在猶豫該不該把手抽回去,占卜師那邊卻已經得出了結論,放開帕拉米迪斯的手:"太遲了。你們要找的那件物品已經失落,從一人之手轉至另一人之手。"
"該死的。"羅塞塔甚至都沒有懷疑過占卜師的話,直接就是一句低聲的咒罵。
"然而這一切未算太遲,還有取回你們要尋之物的可能性。往南方走吧,你們在路上遇到的第一位貴人,就是幫你們取回失落之物的關鍵。"
"明白了。感謝你,勒諾曼婆婆。"寶石女王羅塞塔從椅子上站起來,"那么,情況緊急,恕我們無禮,先告辭了。"
"嗯,再見?"帕拉米迪斯也從椅子上站起來。雖然還有點不明不白,但是大貓心里其實很慶幸可以盡快遠離這個裝神弄鬼的老婆婆。
"在桌子上拿去一塊水晶。你們會需要它的。"那位占卜師勒諾曼婆婆又說。
豹人戰士有點不想聽這位裝神弄鬼的占卜師的話。然而寶石女王羅塞塔轉過來瞪了帕拉米迪斯一眼:"你在干什么?勒諾曼婆婆叫你拿一顆水晶,你就拿啊。從剛才起婆婆所做的占卜都是以你為中心的,水晶也得由你來拿著才會有效。"
"可是"大貓真的無法相信一顆小小的水晶會對他們接下來的行動會有什么影響。如果只是指示方向的話,按著去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畢竟帕拉米迪斯他們也毫無頭緒,根本不知道該從哪里找起。但是,大貓認為連這點細節都要按照占卜師的指示去做,拿了這顆水晶,就等同于他也認同占卜這種迷信得要死的事情了。
作為男人,有些事情是不能妥協的。
"只管按照婆婆的指示去辦啊。這不僅僅是你一個人的問題。"羅塞塔又加重了語氣說。這已經不是請求了,而是某種命令了。
大貓這才醒覺,要是亙古尼爾丟了,就等同于藏在亙古尼爾內部的非洲之心也一起弄丟了。而這紅寶石非洲之心或許正是斯芬克斯老爹用來制造某種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重要原材料之一,要是寶石落在斯芬克斯手里,或許會有千千萬萬的人因此而死去。
帕拉米迪斯知道,作為男人,有些事情是他不能妥協的。但是那也僅僅是在影響范圍局限于他一個人身上的時候。要是因為他那愚蠢的執拗而最終導致無數人死去,責任就沉重得多了。帕拉米迪斯原本無法妥協的事情,他也必須低下頭來妥協了。要是他的行為能夠阻止幾百萬的死亡,讓他迷信一回,又如何?
大貓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做出他極其不愿意的做違心之事。他從桌子上拾起了一塊小小的水晶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