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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數賓客次日清晨便告辭離開,肉包子一家卻一直沒有走,因為萬山紅“小盆友”一定要多看幾眼小可心才肯回家去。
小歡早有心理準備,倒也不是太生氣,容珂可就沒好氣了,閨女這么小就讓人惦記上了,當爹的連殺人的心思都有了。
“你已年過六旬,小女剛剛滿月,太不相配,另覓良緣吧。”
容大能已經很客氣了,如若不是看在神廚嬌和小歡是閨蜜的份兒上,早就一巴掌把萬山紅從璇璣閣扇出去了。
可是沒想到萬山紅這孩子還挺擰:“相配,很相配,我阿娘比我爹年長一萬歲,您不是也比小歡阿姨大了幾千歲嗎,我和可心小妹只相差幾十歲而已。”
于是容大能真的不給面子了,抱了女兒帶上小歡便回了京城,把肉包子一家人都晾在璇璣閣。
小歡只好沖著肉包子眨眨眼:“對不住了,包子弟弟,我家老頭子犯病了,我帶他去養病。”
至于神廚嬌,小歡連招呼都不用打,打了也白打,那位就不在狀態。何況她和神廚嬌的友誼也不在一兩句話之間啊,全在舌尖兒上。
一家三口回到京城的家里,也就是剛剛坐下,便有一只青鳥從窗戶里飛了進來。青鳥將口中銜著的玉符交到容珂手中,容珂只看了一眼,便拿起玉符進了里屋,竟然還順手加了一重禁制。
小歡沖著他的背影做個鬼臉,老東西膽子越來越大,真是拿村長不當干部,居然還敢瞞著她,一會兒嚴刑拷問,若是他的老情人寫來情書,抱上可心就回仙璃宗,不用自己動一手指頭,師姐們也能揍得他滿臉桃花開。
沒想到容珂這一進去,竟在里面足足待了兩個時辰。小歡抱上女兒準備開路的時候,容珂終于出來了。
他的神情有些古怪,眼角甚至還有幾分潮濕,矮油,自家老頭子不像是個愛哭鼻子的男銀啊。
“歡兒,那一世是為夫對你不起,令你半生凄苦,歡兒你放心,縱是地老天荒,海枯石爛,我也不會再有負歡兒。”
小歡有些惘然,她明白容珂是指的夢境之中的那一世,可是和容珂離婚之后的事情,她記得不是太清楚了,只記得她再婚又有了孩子,后來還有了孫女外孫,現在想來也并非容珂有負于她啊,兩人好離好散,沒什么誰負誰的。
所以說健忘的人是世上最幸福的,璃歡兒就是這樣的人,開心的事還能記得一些,悲傷痛苦過去便忘,如果不是后來忽發奇想,把小賀和“后夫”聯系起來,她甚至早已不記得那個伴她五十年的男人了。
容珂并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他更不會告訴小歡,那枚玉符是小賀送給容珂的新婚賀禮,只是給容珂一個人的,那便是一份記憶,一份原本只屬于他自己的記憶,關于離開容珂之后小歡的點點滴滴。
我與她相識三世,每一世都比你早與她相逢,卻世世不能與她相愛。把這一切與你分享,只為了讓你更加珍惜她。
歸葉峰上,小賀伸手接過青鳥口中的玉符,那是容珂的回訊:多謝!
小賀頜首,嘴邊漾起一朵蓮花般的笑,他忽然感到從未有過的輕松,這份輕松在他為小歡送嫁之時沒有,而此時卻有了,這一刻,他放下了。
腦海中有那么一處崩然而解,如同一道結扣松開,他的大腦中一片澄明
三個月后,歸葉峰上空霞光一片,那漫山遍野原本還是黃褐色的楓葉剎那間紅遍山谷,遠遠望去,歸葉峰紅霞籠罩,彤金流彩。
天華峰上的王真人看到這一勝景,老懷安慰,他知道,小徒兒即將飛升!
這一次沒有九九天雷,也沒有劫云壓頂,轉世重修的龍焰之主這一世以不足百歲之身,未經渡劫便直接飛升。
整個瑯琊界都已得知這一盛事,小歡抱著可心,帶了蛋蛋趕回了宗門,她要在小賀飛升之前再見他一面,或許這就是最后一面了,她知道沒有看到她,小賀絕對不會走。
容珂沒有說什么,只是默默地跟在妻兒身后,小歡不明白,他卻全都明白,或許十幾萬年前,龍焰之主性格暴戾的源由,就是與石萍素的往昔吧,那是一個結,永遠留在每一代下世心中,而直到這一世,小賀將那份記憶給了他,也便放下了心中的郁結,修道在于一個悟字,或醍醐灌頂,或有感而發,一通便百通。
小賀便站在八角亭內,他在等著小歡,亭外紅葉如火,將滿池碧水也染成胭脂色。
小歡踏波而來,臨于水上看著他,笑意盈盈,一如當年。
他扔出手,輕輕握住她的柔夷,放下并非情斷,而是情到深處再無怨由。
“小賀,我把蛋蛋帶來了,你帶著它和小荷包一起飛升吧。”
小賀搖頭:“它們的父母同我有生死契約,荷包和蛋蛋卻沒有,且蛋蛋與你相伴多年,你才是它的主人,蛋蛋在哪里,荷包也便與它同在,待到他**飛升之時,它們隨你一同上去便可。”
小歡聽到他說的是“我”而并非“我的上世”,心中一動:“小賀,你你已經得到全部傳承了?”
小賀微笑,小歡就是小歡,永遠都是世人皆醒我獨迷糊,明知他要飛升,卻仍未想到他已得到全部傳承,這姑娘是機靈不起來了。
他點點頭,卻笑而不語。
小歡又迷糊了,皺皺眉頭:“那你現在是龍焰之主,還是小賀呢?”
唉,這個問題太復雜了,小歡實在是想不明白,她至今都認為歡歡和她是兩個人,那么龍焰之主和小賀算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呢?
小賀依然微笑:“你想當我是誰,那就是誰,莫要管別人如何認為。”
小歡終于松了口氣,還好啊,小賀還是小賀,不用把小賀當做另一個人。
既然還是自家兄弟,于是歡姑娘開始叮囑了:“你看到師傅一定替我多陪陪她,她肯定還沒有嫁人呢,還有蕭離和石萍素,我知道你那個上世很恨他們,可是他們也算是我的師傅,所以你們見面千萬不要打架”
“小歡,只有這些嗎?還有別的嗎?”雖說是全都悟了,可還是有小小的希翼在里面。
小歡歪著腦袋想了想,低聲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在慕容王朝王陵那里,有一條天梯可以通向這一界,不用和天道請假,便可以偷偷由那里回來,如果你找不到,可以去問我師傅。”
小賀啼笑皆非,像所有人一樣,伸手捏捏小歡的鼻子:“我記下了,有機會便偷偷跑回來看你,看可心,看師傅。”
傻是一種病,這種病也是能傳染的,小賀覺得他已經被傳染了,把飛升搞得像是去服兵役。
小賀便是在小歡面前飛升的,小歡抱著可心,眼巴巴地看著小賀腳踏祥云,直上云霄,荷包和蛋蛋一路送他,云層之中現出一道門,大門忽然洞開,霞光萬丈,小賀站在門口,拍拍荷包和蛋蛋的小腦袋,讓它倆回去:“你們要相親相愛,永遠在一起,不要像我和小歡一樣。”
說完他便抬腳踏進那道大門,待他的衣袂消失在門內,大門便無聲無息地關上,重又隱沒在白云深處。
仙璃宗內,淘淘和默默一對小姐妹抱在一起哭得傷心,把個原本一團喜氣的王真人氣得差點掄起拐杖揍淘淘,拐杖揚起來,這才想到眼前這早已不是他的重重孫女,而是宗主的內室弟子,哪個敢惹!
“老祖宗我活了大幾萬歲都沒能飛升,收個小徒弟不到一百歲就飛升了,你們兩個小丫頭,不好好的替我高興,哭哭啼啼讓我生氣,給我滾,快點滾回主峰去!”
唉,還是小徒弟最好,又聽話又長進,這些年輕人原本修煉得好好的,一旦沾個“情”字,便全功盡棄,可自己的小徒弟卻不同,越傷情越突破,璃歡兒令他傷心一次,他便突破一回,到了璃歡兒成親,他便直接飛升了,整個瑯琊界,不對,是整個三千界獨一份,不用渡劫遭雷劈,光光鮮鮮就能飛升了,老祖宗我想都不敢想。
仙璃娘娘飛升時,小歡就是覺得師傅和死了差不多,還挺傷心的,如果不是怕師姐們揍她,她就為師傅披麻戴孝了。輪到小賀飛升,她除了依依不舍,倒也沒有悲傷。
在她的小腦袋里,她的小賀是最爭氣的,仙璃宗第一學霸啊,他不飛升誰飛升,自家老頭子整日厲害轟轟,到頭來也還沒有飛升呢。
“可心啊,等你長大了,一定要像舅舅那樣本事,不到一百歲就飛升,氣死你阿爹。”
一抬頭,就看到自家老頭子的那張臉,當真是比鍋底還要黑。
咦,這人原本就是靠臉吃飯的,這一生氣連臉都不如以前好看了,真是沒用,好在那個零件還能湊和用用,不然肯定把他扇到冷宮里去做冷板凳。
還是我家可心最好玩兒,肉肉的,一捏就會笑,多捏幾下就會哭,比她阿爹好玩兒多了。
一一一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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