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想聽故事嗎
武斗終于結束。
這場武斗，必將成為一中的傳奇之戰。
李松同幾個警察一起送馮軍去了醫院，他剛剛找到的大靠山轟然倒塌，估計他也不敢再留在一中。
他害怕杜震宇的報復，馮軍便是前車之鑒啊，當然，他現在所要面臨首要問題，是如何澆滅馮家的熊熊怒火，馮軍來一中，多半是他慫恿的，馮軍如今成了活死人，他責任重大。
不過看到馮軍倒下，李松第一個反應便是如何將馮南山的怒火轉移到杜震宇的頭上，至于杜震宇有多么兇悍，那并不重要。
這便是小人的伎倆。
楊婷婷和胡凱一起趕到刑警隊，守了一個下午，最后依然沒有見到杜震宇，只出來一個警察，告訴他們說杜震宇暫時不能離開，要等醫院的馮軍傷情穩定才能放出來。
胡凱被父親的電話叫到第一人民醫院，他需要繼續接受治療，同時也想要借機查看馮軍的傷勢。
一中已經炸鍋。
武斗中午一結束，論壇便再次沸騰起來。
有好事者，將武斗的視頻傳了上去，杜震宇立即再次成為一中的第一號風云人物，而再沒有人敢說他半個不字，甚至有不少人都忙著聯系論壇管理員刪除自己之前的過激言論。
杜震宇再一次被推到風口浪尖。
大家對他的境界興趣十足，絕大多數人斷定杜震宇的境界是人階中品，因為他勝得太過輕松，能如此輕易勝過人階初品的馮軍，他怎么可能不是人階中品？
而極少數人覺得杜震宇甚至是人階上品或者是地階高手，這部分人并沒有依據，只是憑感覺猜測。
杜震宇的武功境界是大家關注的重點，他與馮軍之間的恩怨也再次被人提出來剖析，有李松的好友報料，將馮軍平時的紈绔作風一一披露，甚至將他來一中的目的也報料出來，頓時，馮軍和杜震宇的待遇便顛倒，馮軍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而杜震宇反而成了英雄。
至于杜震宇找東子等人演戲，要搞什么英雄救美的事情，也被所有的人所接受，大家普遍認為杜震宇喜歡李娟這沒有任何錯，就算方式上有一點問題，在真愛面前，也能被大家認同和理解。
杜震宇和馮軍結怨，多半是因為一中的兩位校花級美女，一是李娟，二是楊琳琳，前者看完武斗之后便一直保持沉默，對事件并不發表任何看法，后者則直接沒有回教室上課。
到傍晚的時候，進入神武館觀戰的三位武術教師聯名在論壇發表了一篇名為《杜震宇武功境界分析》的文章，三人從專業的角度分析了杜震宇的武功境界，最終得出結論，杜震宇頂多也就是人階初品，絕不可能是人階中品。
理由很簡單。
首先，如果杜震宇真是人階中品，根據人階中品的標準，應該已經取百家之長，會許多種功夫，可事實上，在武斗的過程中，杜震宇除了用了一記八極拳中的貼山靠之外，幾乎全用的是市面上最普通的散打功夫。
其次，人階中品和人階初品相較而言，那是質的飛躍，其功力會成倍提升，堪稱是宗師級別，至少會有一項功夫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可事實上，杜震宇的散打功夫，并不算特別精純，甚至許多招式都不完整，和學校武術班教習的散打功夫比起來，也有不小的差距。
最后，杜震宇若真是人階中品，在武斗的上半場，便不用一直躲閃馮軍的攻勢，大可以一開場便以雷霆萬鈞之勢取勝，而他前半場之所以會一味的游走，只是想要找到馮軍拳法中的漏洞和破綻。
最后文章總結，對杜震宇的評價如下：心思細膩，思維嚴謹，耐心機智，善于藏拙，天生神力，反應敏捷……
對于幾位武術教師的說法，有人持不同觀點，并對杜震宇前幾天在校門口被馮軍狂虐提出質疑。
接著便有人出來解釋，說這是杜震宇故意示弱，當時杜震宇并沒有受重傷，否則不可能幾天便能上神武臺武斗，當時杜震宇故意示弱，便是為了今天的武斗。
頓時，杜震宇便被人冠以“老謀深算”的頭銜……
總之，論壇被炒得異常火爆，杜震宇一時成為一中風頭無二的人物。
爾虞我詐，見風使舵，錦上添花，人云亦云，趨炎附勢……
這便是江湖。
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
一中無疑也是一個小小的江湖。
南龕山位于巴南城的老城區，由三號橋向西，過南池街，便到了南龕山的山腳。
山上有兩處景觀，一是動物園，一是南龕公園。
動物園位處山腰，園中動物不多，但對巴南市這種三級市來說，也算難得，所以平常多有游人進去參觀。
公園屬于森林公園，方圓幾公里全是幾人才能堪堪環抱的巨松，林中設有一游樂園，供老人健身，小孩玩耍。
山頂有一塔，取名“聽濤塔”，塔高十八層，人立塔頂，有山風襲林，便猶若是浪滔滾滾，濤聲不絕。
所以南龕山四季游人如織，從山腳有環山公路可直達山頂，只是如今國人尚武成風，市民都喜健身練拳，開車爬少，便少了樂趣，絕大多數人沒事便拾山間石階而上，沿途可遠觀動物園，可聽濤聲，還可達到健身的目的，達山頂林中，可練拳，長時間下來，倒也能吸收不少新鮮空氣，自然采集到天地精華。
石階從山腳蜿蜒盤旋，直接延伸到山頂，石階中段正好經過盤山公路，此處設有一鐵柵門，正好將公路和石階隔開。
要上山頂，這里是必經之路，鐵門旁邊是兩間平房，此時，宋老便坐于門前的藤椅，面前放有精致木幾，幾案上放一壺茶，兩只簡陋茶杯。
冷艷女子坐在一方小凳上，臉色肅穆，兩人同時望著山下無語。
日近黃昏，夕陽西下，山中游人依然很多，山間石階盡數被游客占據，或三五成群坐于巖間吹牛聊天，或幾人扎推一起斗牛玩牌，遠處山頂，隱約有濤聲傳來。
冷艷女子原姓曹，名虹影，家世顯赫，在燕京城中，那也是響當當的人物，但如今卻在巴南城中做一名小小的刑警隊長，為此，家人震怒，成為族中異類。
而她之所以來巴南城，一方面是想要遠離家族影響，另一方面想要憑自己的本事闖一番事業。
對眼前這位老頭，曹虹影是格外的敬重，宋老最輝煌的歲月大半在曹家度過，算是看著她長大的，兩人感情極深。
若非十年前遭逢劇變，宋老可能現在還在曹江做門客，就算是曹家家主也得畢恭畢敬的向他斟茶，而曹家早些年一直用各種手段逼曹虹影回家接受家族的各種安排，誓要曹虹影回心轉意，最終宋老一句話，曹家才集體閉嘴。
這也是曹虹影為什么別的地方不去，非要來巴南城的原因，不是說西南地區不是家族的勢力范圍，而是因為宋老。
曹虹影剛來巴城不久，但每每閑暇時，便會來拜訪宋老，在許多人眼里，宋老只是南龕山的守門人，可在她心里，宋老卻是老神仙一般的存在，她更對宋老有一份感激之情。
兩人去一中看完武斗便直接回到這里，宋老沒有別的愛好，就喜歡讀報品茶，品的是最簡單的山茶，本地人自采自制然后到集市上賣的那種。
“我老了。”宋老看著巴南城東面的望王山突然嘆聲道。
與南龕山隔河而望的望王山上，香煙裊裊升起，估計是觀中道士開始又開始做功課，有鐘聲悠揚，太陽紅暈而羞澀的露出半邊臉，掛在望王山邊，有夕陽的余輝為整個城市鍍上了一層醉紅色的光。
宋老也紅光滿面。
這不是太陽光照射的，他本就是紅光滿面，這么多年，一直是這樣。
曹虹影臉現戚色，她能感受到宋老心中似乎有許多的話想說，有許多的故事埋于心底不曾對人提起，想到或許宋老今天會破天荒透露一些他早年的故事，不禁心中又有些期待和激動。
她生來就不熱衷于名利，對家族中的事情素來便不放在心上，小時候忙欺負大院中比她年長的男生，后來武風漸盛，便棄文從武，忙于修煉，更對家族的事情漠視。
但她卻知道一個事實，曹家能有今天，宋老功不可沒。
她家原本有一處四合院，位于城西黃金地段，宋老單獨住了十年，而她每年的寒暑假，都會過去住上幾天，院中有一條小狗仔，養了一幾盆花，還種了一些菜。
她記得有一次她去四合院，宋老正與一青年爭吵，后來她再沒見過那位青年，而在她的記憶中，宋老也僅僅是那一次發過怒，這么多年過去，便再不見動怒。
她考上了華夏學院，全家開了慶祝的宴會，她沒見到宋老，問起父親，才知道宋老已經離開了燕京，而且永遠再不回來。
天真的以為宋老死了，她大哭了一場，誰勸都沒用，后來父親才告訴她說宋老在巴南城，她便記住了，于是多年之后，她便來了巴南城。
宋老久久的看著望王山，直到太陽完全落山，天邊只留下一片紅霞，他這才轉過頭來，向曹虹影一笑，道：“想聽故事嗎？”
曹虹影連連點頭，卻突然覺得心中有些緊張，還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