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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飲的聲音在一旁樹干中響起，只見老猴步履蹣跚，似乎喝醉了般，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
離的近了黎晨才發現，老猴的眼睛渾濁一片，根本不是傳說中能夠貫穿天地的金色，而是灰金色一片，好似白內障、青光眼一類的東西，遮蔽了眼瞼。
“你的眼睛.......”
下意識的晃了晃手，黎晨輕抽一口涼氣。
原來，老猴真的是‘瞎子’。
失去了神力，瞎了眼睛的齊天，本應震懾天地妖魔的兇兵金箍棒成了滿是祥瑞之氣的佛兵，這一切帶給黎晨的沖擊太大了。
“五行相生相克，金克木，菩提樹乃是天地間一等一的木系神樹，雖堪比絕種的扶桑神木。
佛晨以尸入道，想要煉化他體內的本命尸氣，而不傷菩提樹根源，必須以五行精金的金箍棒為淬煉之寶。
并輔以五行山的五行厚土，土生木，雙管齊下，才能孕育出最純正的菩提樹。”
黎晨的目光有些悲傷，卻堅定的看著老猴。
在他的仔細推演下，以絕無神所創的《三尸煉身經》凝聚的本命尸氣，絕非一般寶物能夠克制的。
要想煉化，而且不留分毫，就必須貫以世間精純的殺戮之氣。
能有此殺氣者，一是殺神鐵三拳的殺神之拳，二來是葉孤云的祭劍匣，絕世兇兵，三來便是齊天大圣的金箍棒。
五行中，金主殺，而金箍棒又是五行精金所化，內蘊無窮殺戮之氣，所以無堅不摧，所向披靡，便是其最大特性。
這一點，哪怕是對上神器也不遑多讓，在上古年間，齊天大圣手持金箍棒，早已證明了這一點，不知有多少九星圣兵折在金箍棒下。
而五行山由來不知，但卻是至精至純的五行之力所化，又是以山石之象顯化在天地間，必然是以五行凈厚土為基。
世間萬物都有其極致表象，若這里是以花草顯現，便是五行青木，若是汪洋，便是無形若水。
若是以金石出現，猶如金箍棒般，便是五行金金了。
一克一生，雙管齊下，不損菩提樹分毫，說不定還能以尸氣灌溉之，化作更強的神木。
必定，物極必反，尸氣乃至陰至邪之氣，與佛力的至剛至陽相克，但從另一面講，沒有至陰至邪，如何體現至剛至陽。
所以，尸氣能滋長菩提樹也并非不可能。
只不過，這鎮壓佛晨的金箍棒怎么看都有些怪異，倒像是一頭放大了數倍的降魔杵。
“你很聰明。”
老猴也不喝酒了，抱著葫蘆，渾濁的目光盯著黎晨，聲音沙啞刺耳，猶若金鐵剮蹭。
“還我酒來。”
他不說話還好，登時引得黎晨怒不可遏，瞬間便生撲了上去，勢要奪回酒葫蘆。
這一次，老猴沒跑，徑直把酒葫蘆讓開了。
“哼。”
一把抓過酒葫蘆，黎晨心下就一涼，一張俊臉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因為，葫蘆太輕了，不用看都知道，已經見底了。
“蠻老兒的子孫，可不該這么小氣。”
老猴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老神在在道。
“還的九陽烈空。”
黎晨徹底抓狂，身形一閃間，便來到老猴跟前，根本不管他是不是齊天大圣，揚手便扣住了他的脖子，一把就提溜起來，狠狠向地上摜去。
砰砰砰。
瘦削的老猴，哪里經得住黎晨這般神力，三兩下就被摔成了破布袋。
黎晨似乎覺得不解氣，抖手便將他扔在了樹干上，狠撞了幾下。
雖然很欣賞齊天大圣當年的所為，但黎晨還是有底線的，就如這葫蘆九陽烈空，存了這么多年沒舍得喝多少，連血九幽都沒敢奪走，只倒了一小瓶，可想而知他有多寶貴了。
沒成想，被一只剛見面的臭猴子給喝了個底朝天，讓他如何不怒。
“咳咳，你還真是不懂得尊老愛幼啊。”
他這邊升悶氣，老猴卻好整以暇的爬了起來，好像之前被狠摔的不是他一般。
“哼，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否則，我不介意扒了你.......”
黎晨沒給他好臉色，他當然知道老猴是齊天大圣，不可能被摔幾下就完了，只是心中不忿寶酒被這么‘糟蹋’了而已。
“說狠話誰不會。我當年說的狠話基本上都實現了.......”
老猴臉上露出一抹神采，不屑道。
“嘁，基本都實現了，那就是還有沒實現的嘍，有什么好得意的。”
黎晨毫不客氣的打斷，譏諷道。
“輸在佛祖手里，不冤。”
老猴頓了下，淡淡道。
“輸在禿驢手里還不冤。那什么叫冤。”
黎晨冷嘲熱諷道。
一人一猴圍著金箍棒和佛晨，繞著彎子，打起了嘴仗，似乎忘記了正事。
“什么叫冤。被親近之人欺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這才叫冤。”
老猴再次有了一絲情緒道。
“嘁，你不是已經成佛了。佛曰不可怒，不可怨，你這不是破戒了嗎。還怎么做佛。”
黎晨嗤笑道。
“誰說佛不能怒。佛可怒，為天下民不聊生而怒，為天地不仁而怒，為世間帶來真善美，創造人間樂土.......”
老猴侃侃而談，一副正義代表，宣揚真善美的佛道大能表象。
甚至于，不知從哪兒把那臟兮兮的破袈裟摸了出來，批在身上，雙手合十作揖。
可看他尖嘴猴腮的猢猻模樣，還有隱藏在灰撲撲的毛發下，若隱若現，銹跡斑斑的禁錮，怎么看都不像是個得道高僧，更像是坑蒙拐騙的假道人。
“真善美。人間樂土。哈哈哈。”
黎晨笑的前仰后合，眼淚都笑出來了，好像聽到了世間最好笑的事情。
“阿彌陀佛，施主心中入魔已深，心中無佛，卻不能無視我佛所做的功德。”
第一次，老猴口宣佛號道。
“入魔入魔。齊天，你可忘了，當年你說過，我若入魔，佛奈為何。”
黎晨冷笑道。
“前塵往事，提它作甚。善哉善哉。”
老猴平靜道。
“哈哈，好，不提也罷，但我要說，我若入魔，世間無佛。”
黎晨談笑風生，好似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話語中的狂悖之意會掀起多大的風浪。
那可是，蠻神在世之時都不曾說過，要斷絕一門亙古傳承的誑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