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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咖啡店里坐了好一會兒,我終于買了單,然后去了那個曾經在寶麗百貨時,經常會和方圓在加班后,去小飲幾杯的飯館,而這個小飯館,便是我們心照不宣的老地方,在過去的數年里,我們在這里說了很多生活和職場里的不如意,也時常緬懷大學里的那些輕松和自由,然后將諸多的情緒扔進酒里,換取了等量的痛快。
我幾乎和方圓在同一時間來到這個小飯館,因為巷子很窄,避讓了對向駛來的三輪運輸車,我們費了一番功夫才停好了車,他在前,我在后,一起從車上走了下來,卻沒有多說什么,并肩向飯館里走去。
老板娘依舊和從前一樣,喜歡在中午時分,坐在門口為飯館攬客,見我們到來,頗感慨的說道:“你們倆小子可真有一陣子沒來吃過飯了!”
我和方圓幾乎是一樣的托辭,同時回答道:“最近真是有點忙!”
老板娘看著我們停在對面的車,努嘴說道:“我看你倆倒真不是忙,是現在混出了人樣,可記不得我們家的小飯館了。”
“沒有、沒有的事兒這不今天又來了么!”
老板娘笑了笑,道:“看你們倆慫小子發達了,我也打心眼里為你們高興.不過,今天來,是不是可以把以前賒的賬給還了的呀?”
我和方圓對視了一眼,我們確實經常在這里賒賬,但卻記不得是何年何月,佘的哪一筆賬,這筆帳當初又應該是誰買單。
老板娘果真拿了一只賬簿,找到我們的賒賬記錄,遞給我們看:“咯.....還有三比賒賬沒有清掉,一共266塊錢。”
老板娘是個好人,竟然一直沒有和我們提這筆欠賬,直到今天覺得我和方圓有了體面的身份,才說起,于是我和方圓都很愧疚,也不管當初該是誰請客,一起從口袋里掏出錢包,一起抽出了300元,又一起說道:“不用找了”
老板娘從我這里抽了100元,又從方圓那里抽了200元,說道:“現在錢不值錢了,收你們300塊不過分,還和以前一樣,昭陽這小子摳門,也確實沒錢,就收昭陽100,方圓收個200,公平公正。”
說著又將我們手中剩余的錢也一并拿走,道:“這另外的300塊,就算今天吃飯的錢,昭陽開的車是a6,方圓是a4,昭陽混的更好,這次就收昭陽200塊,方圓100塊,還是公平公正。”
方圓笑了笑,道:“阿姨,您還真是個明白人!”
“做小本買賣的,不精明著,可賺到不錢咯300塊錢,能在我這里吃頓最好的了,就給你們做頓最好的吧,算是和你們告別,以后怕是不會來我這小飯館里吃飯了!”
我說道:“您這是哪里話,我們可一直惦記著你們家的飯館呢!”
“那我考考你倆,你倆不許看旁邊的招牌,說說我們家飯館叫啥名字,說不出來,我可不相信你們一直惦記著。”
我和方圓就這么面面相視著,一時間,誰也說不出小飯館的名字,往后退了一步,看見了攬客的招牌,才記起了叫“惠芳飯店”,是做廚師的老板以老板娘的名字命名的。
這個中午,小飯館里并沒有什么客人,我和方圓坐在老位置吃了起來,老板娘似乎認定了我們不會再來,出奇大方的打開了空調,讓我們取暖,也好似讓我們記住“惠芳飯店”的好。
我們以茶代酒,吃著這里所能拿出手的最為豐盛的一頓飯,我給方圓裝了一碗豆腐羹,道:“嘗嘗,老板的手藝好像比當初又有提高了。”
方圓從我手中接過,嘗了一口,只是點了點頭,并沒有言語上的點評,隨后給我扔了一支煙,自己也點了一根,深吸了一口后,問道:“昭陽,咱們做兄弟這么久了,還記得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分你我的?”
我有些被他問住了,更不想主觀的去曲解了他這么問的用意,便反問道:“為什么這么問?”
“我記得大學的時候你這么和我說過,咱倆是地上的一把土,你吐一口口水,我扔點兒鼻涕,摻合摻合、攪合攪合出來的瓷器”
我點了點頭,道:“我們的命賤,只能是吐出來的口水,扔出去的鼻涕,去攪合、摻合,一定弄不出什么高貴的瓷器,但我們就是瓷實,是兄弟!”
方圓又吸了一口煙,似乎厭惡煙草的味道,口鼻并用,讓煙霧彌散而出,他彈了彈手中的煙灰,對我說道:“這些年的時間,改變了很多,我好像什么都有,又什么都缺,所以在這個世界里生存,我總是找不到安全感就好像米總,一句話就可以結束我在職場上打拼的一切但是,我對她沒有什么怨言更沒有惡意,因為這就是生存的法則。”
我從方圓的話里聽出了些味道,但沒有打斷,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方圓將只吸了兩口的煙,掐滅在煙灰缸里,又說道:“但是,不管怎么改變,我和你昭陽,依然是鼻涕和口水攪合出來的兄弟,這是我心里永遠不會忘記的根本所以你放一百二十個心,無論什么時候,我都不會忘記我們是兄弟,你的立場,就是我的立場”
短暫的沉默后,他笑了笑,又說道:“也許二十年后,我和你昭陽,還是可以來這間惠芳飯店,喝上幾杯,再絮叨絮叨!”
我環視這間飯店卻不知道,方圓假想的20年后,它是否還存在,但我們聊天的氣氛,卻因為方圓的這番表態而輕松了些,而我找他的目的,確實就是要這個承諾。
當初,我竭力的將他和陳景明推薦給米彩,就是希望他們能成為米彩的左膀右臂,如果方圓也能像陳景明一般,對米彩盡心盡力,那對我而言也是一種圓滿了。
“昭陽,你和米總也抓點緊,造個人出來要是兩家一男一女,你們不嫌我和顏妍高攀的話,咱們就結個親家,以米總這么優秀的基因,生個孩子肯定也是倍兒棒!”
“行啊,我們要是生個女兒,滿月酒,你這未來的公公,可得攬下來張羅著。”
“沒問題。”方圓說著舉起杯子以茶代酒與我碰了一個。
我們仰起頭喝掉了杯子里已經有些涼了的茶水,然后一起看著這間“惠芳飯店”,也許我們都在想,以后兩個家庭都有了孩子,會帶著老婆和孩子,來這個為我們鑒證了很多歲月的“惠芳飯店”聚聚。
因為它是一種象征,象征著我和方圓出生草根,象征著我們是不分貴賤的兄弟。
告別了方圓,我也隨之告別了一樁心事,目前看來,米彩的情緒似乎沒有太受卓美上市失敗的影響,我相信有了紅衣女子的支持,她會很快調整好狀態,繼續掌控卓美,帶領卓美實現飛躍而我們的感情也會隨之安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