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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給夫人請安，給將軍請安，給大奶奶、裴姨奶奶、孫姨奶奶、李姨奶奶請安。”張嬤嬤三人躬身說道。
昭夫人便點了點頭，說道：“免禮。張嬤嬤，你這會兒來，可是老夫人有什么指示？”
張嬤嬤便看了裴馨兒一眼，畢恭畢敬地說道：“回夫人的話，老夫人命小的帶兩個有經驗的嬤嬤過來，專門照顧裴姨奶奶的飲食起居直到她順利生產為止。”
此言一出，所有人頓時都吃了一驚。
昭夫人便笑道：“這感情好！方才我還說讓青顏多多費心這事兒，沒想老夫人倒是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這樣也好，老夫人派過來的必定是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裴馨兒卻無法有她這樣的信心。老夫人按理說應該不會害自個兒的曾孫，可是誰又能保證她派來的這兩個嬤嬤沒有壞心？要收買一個人太容易，要讓一個孩子白白落掉也有太多方法，更何況這兩人乃是張嬤嬤找來的，就更加危險了！
馮氏眼中的嫉恨更甚，卻又有一絲寒光一閃而過。
裴馨兒就用求救的眼神看向昭煜炵。
若是她自己推辭了老夫人的好意，不但會惹惱了老夫人，而且她自己心中也有些過意不去——畢竟老夫人也是一片好心。而在場的人中，唯有昭煜炵出面，才能讓老夫人心平氣和地接受這樣的推辭，不至于勃然大怒。
女人懷孕的時候是最脆弱的，她可不想還要費盡心思去防備什么暗箭傷人。
昭煜炵接收到她的求救，略一沉吟，便道：“奶奶的好意。我們做兒孫的本不該推辭。只是裴氏這邊人手已經夠多的了，再多怕是就壞了規矩，于府里也不是件好事兒。裴氏也不是第一次生產了，用不著太過緊張，張嬤嬤你還是把人帶回去吧。”
裴馨兒頓時便松了口大氣，看著他流露出一絲感激。
張嬤嬤聽了，臉上就不由露出一絲愕然。如若換了別人。這樣的話她自是不必理會。但這話卻是昭煜炵說的，她倒也不敢不聽，只得強壓下滿腹的狐疑，應了一聲。轉身帶著兩個婆子又走了出去。臨出去前，她還特意看了馮氏一眼。
馮氏低眉斂目地，一言不發，心中卻在不停地琢磨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般人家里，不論妻妾，有了身孕總是會引來各方關注，只要不是特別不得歡心的，就算不會特意加派人手服侍，也斷沒有把別人派來的人送回去的道理。
還是說昭煜炵對這次裴馨兒的懷孕其實并不怎么開心？
昭夫人卻是沒有說話。只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眼光在昭煜炵和裴馨兒的臉上溜了一圈。
她便站起來，笑道：“好了，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先走了。你們也早點歇著吧，尤其是裴氏。有了身孕的女人更要注意休息，免得耽誤了胎兒。”
昭煜炵等人便一同站起身來，躬身說道：“多謝娘親教誨。娘親慢走。”
昭夫人點了點頭，走過馮氏身邊的時候，又笑著說道：“時候不早了，青顏也早點回去休息吧。來，陪著我走一段。”
馮氏此刻心亂如麻，繼續待在這兒也沒什么意思，聞言便點了點頭，做出一副乖巧的樣子，上前挽著昭夫人的手，笑道：“好，兒媳送娘回房。”
昭夫人便笑著點了點頭，道：“你貫是個有孝心的。”
馮氏微微一笑，剛要走，歡娘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角。她不由一愣，腳步一頓，看到歡娘對自己使的眼色，頓時會意過來，轉頭又對著裴馨兒說道：“裴妹妹既然如今有了身孕，這早起請安的事情就免了吧，你多歇著，腹中的胎兒要緊。”
裴馨兒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道：“多謝大奶奶體恤。”
昭夫人和馮氏相攜走了出去，孫氏和李氏自然不好繼續再留在這里，便也相繼告辭。于是，原本擠滿了人的堂屋里很快便冷清下來，只留下昭煜炵、裴馨兒以及瑞娘等人。
昭煜炵面上就露出了一絲疲態來，看著瑞娘等人說道：“好了，時候不早了，伺候你們姨奶奶就寢吧。”
說完，便向著門外走去。
裴馨兒趕緊叫住他，問道：“爺這是打算上哪兒去？”
昭煜炵道：“你有了身孕，不方便侍寢了，我自回去處理公務，你就好生休息吧。”
裴馨兒便點了點頭，說道：“多謝爺的體恤，爺好走。”
昭煜炵不由怪異地看了她一眼——他還以為她叫住自己是要挽留自己呢！
擺了擺手，他轉身大步走了出去，心中難免有些奇怪的感覺。貌似自從在丁鄉的莊子上重新見到她以后，自己就沒幾次猜到過她的想法。
他不由有些自嘲些想道，虧他還自詡能夠明辨人心，任何人的心思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卻是在自個兒的小妾身上屢屢栽了跟斗。
他自回到書房里做事不提，裴馨兒乍為人母，一連串的事件接踵而來，一時間心上著實還有些無法適應，自然沒有心情去應付昭煜炵。他自愿離開也是件好事，她一轉眼就將他的事情拋諸腦后，然后在鶯兒和娟兒的服侍下，經過一番洗漱，便沉沉睡去。
相較于她的一夜好夢，其他還有許多人卻是夜不能寐。
馮氏回到屋里后便忍不住坐在燈下出起了神。
她反復琢磨著昭煜炵方才的舉動，心中有些驚喜、有些疑惑。過了一會兒，蟬兒挑簾進來，她便急忙問道：“如何？爺現在在哪兒？”
蟬兒便恭聲說道：“大奶奶猜測的果然沒錯，將軍這會兒已經回到了自個兒的院子里，正在書房里辦公呢。”
馮氏心頭頓時一喜，忍不住站起身來走了兩步，喃喃說道：“好，太好了！”
知道裴馨兒懷孕了，昭煜炵先是推辭了老夫人派去專程侍奉裴馨兒的人，自己也沒有留在裴馨兒院里過夜，在馮氏看來，這便是昭煜炵不滿裴馨兒的表現了。否則的話，只要不行房，昭煜炵完全可以留在裴馨兒屋里，根本不必出來。
蟬兒便小聲問道：“大奶奶，是不是裴姨奶奶果真偷了人、有了孽種，將軍才會如此不待見她的呀？”
馮氏心中一動，卻又搖了搖頭道：“應該不會。若真是爺被戴了綠帽子，不論如何反應也應該更大些才對，他并沒有當面指責裴氏，應該就不是孩子的來歷有問題，怕是裴氏不知什么地方惹怒了他，才會這樣。不論如何，爺對她有所不滿應該是確認無疑的，這點倒是值得好生利用利用。”
她的嘴角就露出了一絲冷笑。
蟬兒點了點頭，道：“大奶奶果然思慮周全，奴婢佩服得五體投地！裴姨奶奶不知道好歹，居然敢跟您作對，這簡直就是自個兒找死！您一根手指頭就能把她給捏死了！”
馮氏對自己的判斷很有自信，覺得昭煜炵定是對裴馨兒起了嫌隙，又聽了蟬兒這番話，心中總算是舒服了點兒，不再那么憋得慌。她微微一翹嘴角，卻又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道：“可惜啊，張嬤嬤帶來的人被爺趕了回去，不然我們就方便多了！”
蟬兒也陪著嘆了口氣，附和道：“可不是么，沒想到爺會發那么大的火兒，連一個人都不給裴姨奶奶留下……大奶奶，如今將軍一個人在書房里辦公，您是不是……”
馮氏便搖了搖頭，嘆道：“將軍辦公之時，沒人能去打攪。再說他的怒火越大，對我們就越有好處，此時讓他獨處，更有利于我們后續的手段。”
蟬兒恍然大悟，急忙奉承著說道：“大奶奶英明！”
而就在同一時刻，張嬤嬤也正在跟老夫人說著話。
“炵兒沒讓她們留下？”老夫人不由詫異地問道。
張嬤嬤便點頭說道：“老夫人，小的帶了兩位嬤嬤過去，那都是家里兒孫成群的老人，伺候孕婦和孩子最是有經驗的。可爺根本連看都沒看，直接便讓小的將她們又領了回來，這種事情，別說是在咱們家了，換了京城任何一戶大戶人家都非同尋常啊！”
老夫人沉吟著點了點頭，一言不發。
張嬤嬤看了看她，想了想，便又小心翼翼地說道：“老夫人，小的在回來的路上，聽到有人在下面嚼舌根子，說是裴姨奶奶回來才不過兩個來月，又怎會有了三個月的身子？這里面會不會有什么問題？”
后宅里聰明的人從來就不只一個。
老夫人冷哼了一聲，道：“誰敢嚼這種舌根子？直接打過了賣給人牙子去！他們當炵兒是什么人了？哪有明知自己被戴了綠帽子還一副沒事人模樣的道理？他既然許了，裴氏的身孕必定不會有什么問題。”
張嬤嬤見她動怒，趕緊應了聲是，陪著笑臉說道：“老夫人說的是，倒是小的想岔了。只不過如今將軍不讓給裴姨奶奶院兒里加人，這可怎么辦好？”
老夫人想了想，嘆了口氣道：“既然這是炵兒的意思，那就照做吧。炵兒考慮得也有道理，沒理由為了一個小妾就壞了咱們家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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