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得重新落座之后,月清影一揮手,就有服務人員前來收拾了早飯,送上了茶水。
“怎么樣,考慮清楚沒有?”月清影等了一會兒,見施得沒有主動開口,她又忍不住了。
施得暗笑,月清影還真不是一個會做生意的人,連最簡單的談判技巧都不懂,不懂上桿子的不是買賣的道理?她急不可耐地催促,等于是將主動權交到了他的手里。
怎么辦?施得的心思現在不在月清影的生意上,又回到了月國梁的面相之上。
月國梁的面相確實不錯,國字臉,濃眉,三停都很飽滿,說明一生運氣不錯,少年中年和晚年,都是一帆風順,沒有太大的波折。尤其是下停,圓潤渾厚,主晚年幸福美滿。
應該說,單從面相上講,月國梁的官位不應該只坐到副市長——盡管施得對官場的序列還不算熟悉,但也多少能弄清省級、廳級和處級的概念——再往上坐到市長甚至副省級干部,都不是沒有可能。而且月國梁下停之相更勝中停,主晚年安樂,福壽齊全。
三停平等,富貴榮顯,單從三停而言,月國梁從50歲起,福澤更勝以前很多,但怎么就一直在副市長的位子上打轉,數年沒有再進一步?
施得剛才和月國梁握手時就看出了端倪,問題出在月國梁的鼻子之上!
月國梁的鼻子長得也很好,挺直而高,鼻若懸膽,不受饑寒,是福氣留財之相,甚至可以說,月國梁的面相幾近完美,但是……問題偏偏就出現在了鼻子上!
月國梁的鼻子下側有一條疤痕,雖然細小很不明顯,卻依然可以看出一道細線從鼻子一側延伸到了左臉之上,約有三公分左右。
此為破相之厄!
破相就是先天的面相被后天外力破壞。人的面相就如風水一樣,先天所成的面相再好,萬一后天有所破壞,也會無形中推動一生的命運走勢。現在不少大明星以整容為榮,殊不知,整容稍有差池,破壞了面相之上的先天布局,不可避免會為今后的命運帶來不可預知的變化,而且多半不是好運。
月國梁幾乎完美的面相被破了相,就讓他一生的命運走向發生了一定程度的偏轉,也是導致他在副市長的位子上一直徘徊不前的根本原因所在。
面相破相和后天破壞手紋手相一樣,都會對人生帶來負面的推動,或惡運連連,或好運中斷,月國梁一生的好運被鼻子之上的一道傷痕牽絆!
收回心思,施得斟酌了一下語句,小心地說道:“先不說玉器行的事情,我想問一個問題,清影,月市長的鼻子上有一道傷痕,好像不是天生的?”
月清影一下沒有反應過來施得的思路已經跳到了月國梁的面相之上,她愣了一愣才說:“是的,沒錯,是他小時候被奶奶用鐵鍬鏟的。”
“啊?”施得吃了一驚。
“有一次奶奶在鏟地,爸爸淘氣在邊上玩,他一露頭,奶奶正好扔了一鏟土,鐵鍬就鏟在了爸爸的臉上。還好傷得不深,沒留下什么后遺癥。”忽然她想到了什么,一下站了起來,“施得,你是不是想說什么?”
施得是想說什么,而且說的還是隱晦之語:“月市長的背影真是偉岸,很有龍行虎步的氣勢。”
月清影不解其意,問道:“你說的是什么,我聽不懂,你能不能替爸爸看一看,看他以后還有沒有官運?”
“我講個故事給你聽。”施得笑了笑,他不能說得太透,一是太透了就沒有神秘感,會讓他的價值大打折扣,二是他不能泄漏天機太多,他可不喜歡吃太多的花生米,“當年韓信擁兵自重,劉邦和項羽打仗,告急,派人向他求援。韓信猶豫不決,不知道該不該出兵。手下謀士告訴韓信,他替韓信相面,說韓信的后背,是帝王之相。結果最后韓信還是出兵幫了劉邦,替劉邦打下了天下,十幾年后,韓信被呂后所殺。”
“怎么講起了歷史?”月清影聽不出其中的玄機,“我知道這一段歷史,韓信當時進可和劉邦、項羽三分天下,退可助劉邦、項羽任何一人得天下……不過我還是要問你,你考慮好了沒有?”
施得哈哈一笑,月清影也有可愛的時候,他點頭說道:“考慮好了。”
“到底怎么樣?”月清影一臉緊張。
“我……同意了。”施得沒再矜持,一口答應下來。
“太好了。”月清影一下跳了起來,原地轉了一圈,青春活力熱情洋溢,一瞬間的歡愉和她以前的清冷判若兩人。
想想也是,月清影其實今年才28歲,還處在一個女人正是黃金的年齡階段。
或許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又或許是覺得剛才的動作和她以前的形象反差太大,月清影又恢復了清冷之色:“不好意思,我太高興了,失禮了,你別見怪。”
施得微笑著點了點頭,說實話,他反倒習慣了清冷的月清影,不太習慣歡愉之下青春洋溢的月清影。
和月清影又商議了一些細節,施得仔細分析了玉器行的前景,提了一個新的建議:“玉器行的局限性太大了,我建議不如開一家古玩行,玉器、珍玩、珠寶、字畫、古玩,一網打盡,應有盡有。”
月清影的眼睛亮了一亮:“你的想法很好,我贊成。回頭我再和爸爸商量一下,如果他也同意,就重做預算,重寫可行性報告。”
隨后,月清影又開車將施得送到了一碗香,下車后,她鄭重其事地伸手和施得握手:“施得,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施得替月清影關上車門,“以后開車慢點,注意安全。”
月清影想說什么,卻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開車而去。施得注意到月清影的車速確實慢了一些,他悄然一笑。
月清影回到家中,月國梁已經從市政府回來——今天本來就是周日,沒多少事情。
一見月清影回來,月國梁放下手中的報紙:“影兒,怎么樣,施得答應了沒有?”
“答應了。”月清影在家里率真了許多,不再是清清冷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形象。
“影兒回來了。”月清影的母親蘇姝娥端了一個果盤從廚房出來,“來,吃個水果。”
月清影坐在沙發上,拿起一個蘋果,皮也不削就咬了一口,蘇姝娥笑罵:“你就不知道削削皮再吃?真是,你什么都不會做,不會做飯,不會削水果,不會說好話,什么時候才能嫁得出去?”
“媽!”月清影不高興了,“能不能不提嫁人這樣的俗事?你就我一個女兒,天天巴不得我嫁出去,也不知道是什么居心?”
蘇姝娥才不管月清影的小性子,繼續說道:“怎么能這么說你媽?影兒,你年紀真的不小了,終身大事耽誤不起。對了,你說那個施得不錯,他多大了?就是工作不太好,在醫院當護工,層次太低了,不過復旦大學畢業的文憑挺硬,拿得出手。國梁,你查查施得的家庭,要是小伙子不錯,你退下來前,拉他一把,也能配得上咱家閨女了。”
“媽,你又胡說了!”月清影臉一紅,扔下蘋果就要進屋,“你不要動不動就拉郎配,你女兒不是沒人要的丑八怪,是還沒有遇到合適的人。”
“呵呵……”月國梁打了個哈哈,“別吵了,影兒的終身大事,讓她自己做主,我是不管她了。說到施得,這個小伙子倒是不錯,今年24歲,比影兒小4歲,人長得也精神,就是太老實點兒,要不以他的學歷,我倒還真可以拉他一把。他的家庭很不幸,父母都不在了,是個孤兒。來單城之前好像在下江做生意,具體做什么,不太清楚。”
“是個孤兒啊?”蘇姝娥的心思就淡了幾分,“影兒要嫁也得嫁一個正常人家,一個孤兒算什么?再說他畢竟小了那么幾歲,過幾年他成氣候了,說不定還嫌棄咱們影兒年紀大了。女人顯老,不能找比自己小的。”
“媽!”月清影聽不下去了,“你再說我就走了。”
月國梁擺擺手:“不說閑篇了,說正事……施得是怎么答應的?”
月清影就將月國梁走后的事情描述了一遍,說著說著,她忽然想起了施得特意提到了月國梁鼻子上的傷痕一事,就說:“爸,施得好像對你臉上的傷痕很感興趣,問了個詳細。”
“哦?”月國梁興趣大增,“他怎么說?”
“他含糊其辭沒說什么,然后就講一個韓信的故事,說是韓信的后背是帝王之相。對了,他還說你的背影偉岸,有龍行虎步的氣勢……”
“我的背影,韓信的后背……這個施得,不是官場中人勝似官場中人,打的是什么啞謎?”月國梁自言自語地說道,站起身來,背著手在客廳中走了幾步,又坐回到沙發上,沉思不語。
過了半天,月國梁猛然一拍沙發:“好小子,真有一套,他怎么就說得這么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