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怒火三丈
一封宮中的擬票傳到了北鎮府司里,紀綱手拿著這份經由宮中擬票,文淵閣擬定,翰林草詔的圣旨,一時有些踟躇。
旨意很簡單,禮部教習駙馬朱昌侮辱太祖,罪大惡極,命錦衣衛立即拿辦。
除此之外,還有一份刑部的駕貼。這駕貼往往有兩種形式,一種是司禮監出貼并加蓋印信,另一種則是由刑部刑科給事中“僉簽”,而大多數,駕貼都出自刑科,一般都不會由司禮監洽。
理由自然也簡單,刑科代表的是朝廷,司禮監代表的是宮中,宮中要拿人,沒必要做這個壞人,所以往往都推諉到刑科,意思就是,捉拿犯官是朝廷的意思,而非皇帝一己之私。
其中另一個理由,蓋因為司禮監并不如后世那般可以為所欲為,這時候雖然天子對宮中的太監已經有了重視,可是各監的太監依舊不敢逾越規矩,若是到了正統之后,可就沒有這般客氣了,太監們囂張的時候,一天洽十幾張駕貼也是常有的事。
手里拿著這兩樣東西,紀綱有點犯迷糊。
侮辱太祖這罪名倒是新鮮,他連忙召幾個心腹來商議了一下,最后還是決定拿人。
拿人的步驟倒也簡單,直接叫了個百戶,手持駕貼,直接拿人。
只是可惜,這位朱大人顯然不在家中,命人打探,原來還在部中公干。于是錦衣衛折道禮部,為首的百戶奉上駕貼。帖子先送到了禮部尚書李至剛手里,李至剛駭了一跳,也是糊涂了。
說實在的,身為部堂之首,李至剛不喜歡朱昌,大抵是因為這位朱大人在部里出了名的混混,因為不受上官喜愛,前途又是無望。位卑職淺,所以特別愛折騰,對上官交代的事稀里糊涂,能推便推,偶爾還要招惹點是非,做上司的,誰喜歡這樣的老油條偏偏這種人還自覺的自己懷才不遇,每每哀嘆,向人訴說衷腸。總是帶著抱怨,給人一種上司識人不明的印象。
這樣的人擱在哪兒都巴不得被上頭一腳踹開,有多遠滾多遠才好。可惜的是。眼下大明的都城不是北廄。假若如此,這種人還可以打發到南京六部,讓他一輩子蹲在南京玩泥巴,偏偏眼下京師就是南京,北京那兒雖然已經立為北都,不過眼下還沒有事實雙六部的制度。沒地方擱著,自然而然只能繼續晾在部里。
可是不喜歡是一回事,現在錦衣衛拿著駕貼來拿人又是另一回事。
李至剛不是蠢材,自然曉得深諳里頭的道理,他手撫御案。卻是招來個堂官:“去,到刑科復查一下。這駕貼到底是不是刑科‘僉簽’,假若當真如此,需向刑部給事中問個明白,這侮辱太祖是什么意思。假若不是,立即來報。”
踢皮球,又見踢皮球,駕貼是刑科‘僉簽’的,責任不在戶部,之所以問明白,其實就是想把干系推到刑科去,到時候別人議論,大可以說是刑科的責任,于己無關。
這堂官不敢怠慢,腳步匆匆的去了刑部,到了刑科,見了刑部給事中,說明來意之后,刑科給事中倒是慎重起來,他很快就明白了禮部的意圖,這事兒確實不小,以言治罪,其實也沒什么,偏偏這次參與彈劾的人不少,現在拿了朱昌,其他人必定會兔死狐悲,人人自危,到時候肯定有人會鬧將起來,最后滿城風雨,一旦卷起了風浪,肯定得有人背黑鍋,禮部尚書若是任由朱昌被拿,那禮部尚書肯定要遭士林抨擊,假若禮部尚書溜了,大家肯定要怪他洽了駕貼。
所以這種事必須慎之又慎,猶豫片刻,這位給事中的回答道:“駕貼之事卻是文淵閣打的招呼,到底如何,本官卻是不知,要問明白,只怕得去翰林打探。不過現在細細想來,這駕貼‘僉簽’的確有不妥,不妨如此,本官打發人去翰林問問,一問便知。”
這禮部堂官深諳這給事中是想推諉,卻也不點破,便在這兒等著。
于是乎,翰林院的諸位大人們就頭痛了,一個個打探,人人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倒是有個草詔的翰林侍講金幼孜只是語焉不詳的說了句:“宮中的東西,本官只負責草擬,其他的一概不知,想要探個究竟,怕是要去宮中問了,不過其實這也容易,通政司那邊或許曉得一點眉目……”
許多人在各部各衙里穿梭,最后得出來的結論就是,誰也不知這侮辱太祖是什么意思,也不曉得為什么要拿人,總而言之,駕貼是出來了,至于到底怎么個意思,天知道。
幾個時辰之后,天已是黑了,可是禮部還是依舊燈火通明,禮部尚書李至剛不下值,就在這干耗著,其他人見部堂大人如此,自然也不敢擅離職守。
那朱昌也聰明,早有人給他傳了消息,他嚇了一跳,乖乖的躲在公房里,自是不肯輕易出去。
外頭的錦衣衛百戶若是曉得自己被人耍了,要是知道后世還有傻x二字,必定要賞自己一個耳刮子,痛罵自己傻x;這二字實在是精準,就好像刺在了他的額頭上,不傻不x都不能代表祖宗流傳下來的語言文化博大精深。
人終究沒等來,戶部又沒消息,他畢竟是百戶,還不至于有成化、正統年間那般身后有太監們撐腰,都還不至于沖進部堂里去。結果北鎮府司那邊不耐煩了,催他回去問話。
紀綱也是一肚子火氣,這事兒太蹊蹺,不合常理,叫拿個人,等了一天也沒辦成,這叫什么事,錦衣衛還是錦衣衛嗎
有氣自然要撒出去,這百戶慘兮兮的回報之后,紀綱冷笑連連,其實他能理解這百戶的難處,可是自己理解他,誰來理解自己堂堂錦衣衛衙門,拿著正兒八經的駕貼,居然提不到人,這要說出去,威信蕩然無存,若是今日不嚴懲一下,往后下頭辦事都如此拖沓,這特務頭子就不必做了。
“拿下!”紀綱毫不猶豫,最后補上一句:“交由南鎮府司酌情處置!”
“大人……大人……卑下冤枉啊,卑下……”
幾個校尉將這百戶拖下去。
紀綱猶豫再三,旋即又道:“那戶部,是哪個千戶所的轄地。”
下頭的人戰戰兢兢,見都指揮使大人在盛怒之中,其中一個道:“是內東城。”
內東城……紀綱一下子打起了精神,好極了,內東城敢情好啊,郝風樓近來如日中天,交他來辦,再好不過。
于是乎,直截了當的道:“讓內東城明日卯時之前,捉拿禮部教習駙馬朱昌,不得有誤!”
都指揮使大人開了口,立即有人飛報內東城千戶所。
郝千戶不在,接到了公文的是周司吏,周司吏并沒有太在意,在他看來,不過是一件循規蹈矩的事罷了,于是曾建叫了來,二人一商量,曾建便咕噥幾句:“這都已下值了,還有這樣的鳥事,實在是豈有此理,罷罷罷,只好去走一趟,不過得說好,周司吏,這是你欠我人情,過幾日請我吃酒。”
周司吏笑道:“衛中都已有了消息,說是讓你升任副千戶,雖然任命未下,可是這消息卻是千真萬確,到時該你請吃酒才是。”
二人有說有笑,曾建見時候不早,也不耽誤,領了幾個值夜的人直接去了。
郝風樓其實在傍晚時分就已經回到家中,他大致將金山寺的建筑記在腦海,好在他的記憶還算不錯,回家之后拿著毛筆將大致的草圖畫出來,對著這草圖開始思索,其實這寺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容納千人不成問題,問題就在于如何合理的搭配空間。
想了許久也沒有個頭緒,倒是陸妍從郝母那兒回來,見他入神,便忍不住道:“相公,這是什么”
郝風樓連忙收起,笑道:“沒什么,沒什么。我的好妍兒,方才去哪兒了,竟是不見你。”
陸妍道:“正好有件事,娘想將這宅子修葺一下,說是不夠氣派,因而便叫我去商議,我哪里知道這些,只是過去湊湊趣罷了,你想來也知道,爹過兩日就要去安南,娘的意思就是趁著這個時機找點事做。不過說實在的,咱們的家里的庭院本就寬廣,占地百畝有余,這么大的地方,平時走動都是困難,從東廂到西廂,腿都走酸了,確實該好好的修葺……”
郝風樓聽了,心念一動,地方這么大,確實不好走動,假若……假若是金山寺呢,金山寺比自己家中規模更加宏大,如何節省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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