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小院中,一目了然的分為東西廂房。
這里住著邊疆鎮守徐大人家的各位雜役、下人。
如今這里也是盛家軍三位司廚落腳的地方。
東邊的盡頭處便是溫柔的房間。
作為盛家軍司廚中唯一的廚娘,徐大人格外的關照給了單間。
此刻,那房間房門緊閉,里面悄無聲息。
門外傳來了不疾不徐、不緊不慢的敲門聲,三下響聲,從這熟悉的調子,溫柔聽出了那是任越。
“進來吧。”隔著房門,屋內的聲音更顯得有氣無力。
任越推門而入,只見溫柔和衣而睡,正欲掙扎著起身下床。
“柔兒,你怎么了?”蒼白的臉色,氣息微喘,任越心中陡然一沉,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旋即快步迎了上去,一把將正欲起身的溫柔按回到床上,不由分說的將手搭在了她的額頭上。
滾燙!
“柔兒,別動!”額頭滾燙的溫度,順著任越冰涼的手掌內,傳入任越的觸覺。這是明顯的發熱癥狀,她病了啊!
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搭在溫柔清瘦的手腕上,微弱凌亂的脈搏明確的昭示著,這是明顯的風寒!
也難怪,邊疆風沙甚猛,便是初來的男子都有些水土不服,更何況是一個柔弱的姑娘!
本就身子單薄,昨日又落入水中,濕冷寒涼的又在風中忙活著餐食,哪里有半刻的停歇?!
說是回來后就烘干衣物,到頭來只是在匆忙中換了衣衫,便又投身進拼命忙碌的司廚中,起初是濕冷的水浸,后又是滿頭的汗水,被這肆虐的風吹了,不風寒才怪!
不過,昨日落水,照理說昨夜就應該發熱起病,為何現在才病得下不了床?莫非昨夜就已經……
任越單手浮在溫柔的手腕上,思緒不由的仔細回憶著自昨夜后的種種狀況……
昨夜,柔兒還是像往日一般,為我提來了洗浴的熱水,只是氣息喘得厲害。
“瞧你喘得,像跑了幾里路一樣!”任越昨夜戲謔的笑道!
“有些疲憊。”溫柔淺淺的笑著。
“一桶水就把你累成這樣?那看你平日里殺雞宰牛,烹煮食材,倒像是個漢子嘛!”任越再次戲謔的笑道。
“我不和你說了,你早些洗了休息吧!”溫柔有些無奈的笑笑,緩緩的走了出去。
這樣想來,定是昨夜送水的時候,就已經病了!
我真是個笨蛋,居然都沒有發覺!
任越突然覺得自己很沒用,平日里旁人一個眼神,都能猜到他意欲何為。
如今,這般熟識的姑娘,拖著病體為自己燒水洗浴,就那么活脫脫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居然都沒有發現!
對了!今天早上柔兒貌似只喝了一小口粥,中午做完飯就不見了蹤影……難不成一直水米未盡……
一想到此,任越的心里就揪得生疼!
這個平日里大大咧咧,潑辣率真的姑娘,從不會叫苦叫累,一路遠征隨軍而來,吃喝用度都與將士們無異,更要操持行軍膳食!想不到,這個看似柔弱,卻有著鐵一樣意志的姑娘,居然也會病倒了!
她病了啊!
任越心中暗暗感嘆著!
一直以來習慣于她的照顧,只見她忙碌的背影,還有她鬼靈精的主意,卻忽視了她只是一個十三歲的丫頭!
看似堅強的她,其實柔軟的比她應該的柔弱還要柔弱!
這個年紀的女孩子,這樣纖瘦的姑娘,倘若不是一個廚娘,必是受人呵護的鄰家小妹,即便不是生在普通人家,倘若生在名門,更應該是那種醉心于琴棋書畫、女紅刺繡中的閨閣小姐!
可是如今,這雙雪白修長的手指,卻早已穩穩的拿住了炒鍋,抓握住炒勺,嚯嚯的刀鋒聲中,繽紛各異的食材靈動畢現。現在又跟到了北方邊疆……
習慣了她的堅強,卻是忽視了她到底還是個柔弱的姑娘……
“我沒事的,可能是氣候不適應,躺一會兒就好了!”溫柔看著任越出神的樣子,眼中竟似乎還閃過晶瑩點點,旋即輕聲安慰道。
“傻瓜!你病了,要聽話吃藥,更要好好休息,這樣才會好的快!”任越柔聲回應著,他那神飛風越的面容,平日里面無表情已是能夠醉心于京城的各大門名閨秀,如今幽潭般的眼眸,泛起點點柔光,恍若三月的桃花落入的池水;微薄迷人的嘴唇輕輕向上弧起,更似五月的暖風拂過落柳的碧池;空山碎玉般的聲音,平日里就如高山流水般清澈動人,此刻柔聲細語,更似汩汩清溪,沁入心田。
“真的沒事,躺一會就好了,我保證,就半個時辰,我就睡半個時辰,睡醒了就好了,我就去給你們做好吃的!”溫柔的聲音微微有些嘶啞,那是明顯的疲憊和身體透支,更有高熱的灼燒。
獨自一人住在院落的盡頭,又是病著,想必就是想喝口水,都無人給倒吧!
聽著著嘶啞的聲音,任越心中又是一陣揪痛!
“你的保證不管用了!昨**還保證,保證不生病。”任越柔柔的聲音,說的溫柔不再多言。
潔白的衣衫輕輕從床邊移過,飄至桌邊,帶著一杯清水再次回到溫柔的面前。
“來,先喝口水!我這就去給你抓藥煎制,你這個傻瓜,哪有人生了病,躺一躺就會好的!”任越說罷,輕輕將溫柔平放于床上,又仔細的替她蓋好了寢被,這才悄聲關了房門,飛快的退出。
“哎,任三,瞧見溫姑娘沒?好一陣子沒見她了!快吃飯了,也不知道今晚溫姑娘做什么好吃的給大家?”任越快步走出院子,恰逢剛進門的盛堯山。
“哼。”任越也不解釋,只是冷冷的哼了一聲。
“哎,我說,你到底見到溫姑娘沒啊!王大哥說她在院子里,稍后就過來!”盛堯山伸長了脖子,四下張望著,不時呼道:“溫姑娘,溫姑娘!”
“別叫了,她病了!這幾日怕是連床都下不了了!我去抓藥。”任越淡淡的說完,頭也不回的消失在盛堯山的視線中。
“病了……昨兒看著還好好的……”盛堯山喃喃自語,腳下的步子卻是絲毫沒有停留半刻。
小院盡頭的房門緊緊的關著,盛堯山寬大黝黑的手掌已是舉到胸口,正欲敲門,卻又緩緩的放下了。
任三那小子雖然有些娘們家家的,卻是從不會誆騙,莫非溫姑娘真的病了?若真是病了,還是不要打擾她休息的好!定是累到了,連日來的奔波和操勞,別說是個姑娘,就是強壯的男子,都有些吃不消呢!
任三那小子精通醫術,他說病了,準沒錯的!一切還是等他回來再說吧!
小廚房的灶火上,食物的香氣漸漸傳出;小廚房外的空地上,一只泥質的小爐上,架著一口小罐,微微苦澀的藥味從中溢出,和里面傳來的陣陣食物的香氣很是突兀的不相協調。
“軍師,這是誰病了?”不時有過往的將士好奇的問道。
“溫姑娘。”任越頭也不抬,只是專注于手中的一把蒲扇。
在他的身旁,盛堯山籠中困獸般無奈的走來走去,不時還焦急的催問一句:“好了沒?怎么煎個藥要這么長時間!”
“盛將軍,溫姑娘病了啊?”有將士一時不敢相信。
“去去去,吃你們的飯去!吃完飯空地集合,今晚活捉部族首領!”盛堯山不耐煩的揮手道。
“盛堯山,這里有我在,你快去吃飯吧,別延誤了軍情!畢竟形勢大好!活捉兩部族首領,只在今夜!”任越依舊是頭也不抬,淡淡道。
“我不餓!藥好了沒?你這么扇行不行啊?要不我和你一起扇!兩人扇快!”盛堯山干脆蹲了下來,不住的張望著任越手下的那口藥罐。
“得了吧!你以為煎藥是什么?那得時辰到了才有藥效,文火煮藥,方不能煎糊,心焦成不了的!你快去吧!別在這礙我的眼!我看著心亂!”任越的手中速度依舊不疾不徐,話語中絲絲的透著攆人的意味。
“不急,我吃不下,讓他們先吃,我等你煎好了藥,再去看著溫姑娘喝下。”盛堯山稍稍平緩了些。
“隨你!”任越淡淡道。
不多時,藥已煎好,任越用紗布仔細的澄了,盛入藥碗,又端了一碗白粥。
“任三,不是給溫姑娘送藥嗎?你端粥做什么?莫非這粥也是藥?”盛堯山不解。
“說你是個武夫,粗俗不懂就別亂說!哪有人空腹喝藥的!傷腸胃!”任越微微搖了搖頭,端著藥和粥快步進了溫柔的門。
此刻,溫柔昏昏沉沉的在床上睡著,竟沒有發覺身邊已是站了兩位絕世的公子。
“溫姑娘,來,起來先喝點粥再睡。”任越輕輕的喚著。
溫柔緩緩的張開了眼。
模糊的視線中依稀的辨清了面前是兩個人影,一個是白色,一個是青色。
“來,慢慢坐起來。”任越將手中的托盤放下,正欲側身扶起床上的溫柔。
“我來!”豈料,盛堯山快步上前,穩穩的托起床上的溫柔,輕輕的讓其靠在自己的懷中。
好舒服、好寬大、好溫暖的懷抱啊!
溫柔只覺得一陣天昏地玄。
任越雖然心中多有酸澀的不適,可畢竟溫姑娘病著,一切還是得先醫治好了再和盛堯山這個武夫算賬!
溫熱的湯匙慢慢送到嘴邊,溫柔下意識的張開了嘴。
雖是白粥,可吃到嘴里的卻是陣陣香甜。
不多時,粥食了一半,湯藥也悉數喂完。
“你們……快去忙吧……別延誤了軍情……”迷迷糊糊中,溫柔斷斷續續的催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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