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蔡伯身體有恙,我們就不必勉強了,溫大廚、溫姑娘,請。”盛堯山是何等的聰敏,早就猜到了蔡米心中的擔憂,順著他的話,一個眼神,自熱而然的便將此事辦妥。
一行三人說話間便是到了相府的門前。
依大周的禮制,經正門者,非位份顯赫之人,也必是達官望門之族,像溫守正這般行廚之人,那是萬萬不能走正門的,需繞偏門,避行才是。
前世,溫柔自是來過這相府的,每每受召入府,也是繞至偏門,避人而入。相府的金碧輝煌、富麗堂皇,在溫柔的記憶中,只有那一方寬敞明亮的廚房,再有便是通往盛堯山書房的那一徑幽長的小路。
“盛將軍,您先進去,我們走偏門。”溫柔欠了欠身子,向盛堯山行了個禮,旋即便要帶著溫守正繞行。
“溫姑娘不必多禮,想我相府九曲回旋,姑娘又是第一次來,必是極易迷路的,隨我共入,我也好親自交代廚房一番。”盛堯山伸手攙扶,心中卻是一怔,想不到溫姑娘看似年紀尚輕,卻是如此識禮,可這話里話外的,怎么總感覺溫姑娘不像是第一次來相府呢?謙恭的語氣中,總有些常來常往的熟識。
溫守正一個廚子,自幼便窩在咸陽,行走過最大的地方莫不是省城而已,如今入了京城,已然眼花繚亂,就更不用提他從未經歷過的偏門禮數了。此刻,木愣愣的站在一旁,任由溫柔和盛堯山寒暄。
“柔兒,別添亂,你又沒來過,一切聽盛將軍的就是!”溫守正道。
高大的朱門,金黃的獅首門環,盛堯山輕叩三下,在那個張口結舌門房的眼睛中,溫柔讀出了驚愕!
堂堂大周的武魁,相府的大公子!居然帶著兩個廚子走了正門!
巧奪天工的石壁屏障、恍若仙境的池水假山、各種叫不出明目的花草、還有那霸氣側漏的琉璃瓦的屋角、紅漆圓柱的長廊彎轉望不到盡頭、幾進幾出的院落恍若迷宮……
溫柔第一次從正門進入這相府,各種熟悉的陌生,前世的種種場景一一浮現在眼前。
溫守正一面小聲唏噓著,一面低頭不敢多看,一手緊緊的拉著溫柔,生怕她跟丟了,腳下更加急促了起來,跟著盛堯山快步來到了相府的廚房。
一目了然的寬敞,應有盡有的廚具、食材!
想必,除了宮里的御膳房,盛丞相家的廚房可是堪稱大周第二了!
奢華歸奢華,廚子到了廚房,不管是自己熟識的,還是陌生的,總是有種說不出的輕松。
溫守正輕輕舒了口氣,目不轉睛的盯著食材區的種種珍稀,心里緊鑼密鼓的盤算著中午的菜單。
“見過盛將軍!”廚房里的一干人手,一見盛堯山進來了,齊刷刷的跪倒在他的面前。
“都起來吧!”盛堯山習慣性的呼道,旋即拉過溫氏父女,朗聲道:“這位是溫大廚,是我爹從西北請來的大廚,今天中午懷德王在府中用餐,點名要溫大廚烹制,你們大家好生給溫大廚做好助手,誰要是出了差錯,本將軍必將那他是問!”
頗具氣勢的介紹和交代過后,雖沒有提及溫柔的身份,可畢竟是溫大廚帶來的人,眾人揣度著,雖然是一位姑娘,可也不能怠慢了,定是溫大廚的幫手,還是都好生服侍吧!
盛堯山滿意的向溫柔使了個眼色,旋即轉身,臨行前再次輕聲叮囑:“你們慢慢烹煮,點到為止,稍后我再過來。”
廚房里應有盡有,北方時令的食材這里都有,本地沒有的食材,這里也有!
溫守正心中一陣興奮,這么齊備的廚房,定是要放手大干一番,快步走向了食材區,拿起一副駝峰便要烹制。
溫柔旋即跟了過去,輕輕按住溫守正的手,搖頭小聲提醒:“爹,別忘了盛將軍說的,點到為止!”
是啊!這里是相府!
雖然盛畢極這里應有盡有,可說到底丞相的地位再高,也不過是一個臣子!
劉章貴為三皇子、懷德王,從小養在宮中,自然是好吃好喝的悉數見識過。
倘若這頓飯做得過了,盛丞相必是要落人把柄,奢靡放縱;
倘若這頓飯太過清減,又有故意簡樸、虛假做作之嫌!
如何能讓劉章吃得滿意,又抱拳了盛丞相的面子?看來行廚還真是一門學問。
前世溫柔是來過相府的,相府的習慣和吃法她自是了解的。可是,這是重生,總不好擅自做主的一蹴而就。
裝模作樣的過問了幾個廚房的伙夫,又極其謙虛的和廚房之前的大廚討教了一番。
父女倆仔細列了一通菜譜,這才戰戰兢兢的放開了手腳。
原本那相府的大廚是有些吃味的,廚房里平白無故的多了一個西北的廚子,還是被盛將軍親自帶來的,難道是要搶我地盤的?
可一聽說是給劉章烹制飯食的,卻又嗤笑著拱手想讓。
劉章,大周朝最得寵的麗妃娘娘的兒子,連盛丞相都要禮讓三分的皇子,他的口味還是不要輕易試探的好,免得討好不成,反被受累。
既然這個西北的廚子是新來的,就讓他去做吧!反正一切都是他擔著,與旁人無關!
許是太過客氣,許是幾聲嗤笑。溫柔明顯覺察出廚房里彌漫著一股幸災樂禍的意味,心中頓時涌起了一絲不屑。
雖是點到為止,可也不能讓爹輸了面子!既然再過幾日就要參加廚師選拔賽,何不就此讓爹練練手腳,權當提前演練!
溫柔這般想著,輕聲附耳于溫守正側。
父女倆一拍即合,一個掌勺,一個打下手,默契配合,看得在場的一干人等下巴都快脫臼了!
尋常且精致的八道涼菜,四葷四素。
糯米甜藕,綿甜回甘;
涼拌田七,清香怡人;
水果甜烙,聞所未聞;
一品蜇絲,心思巧妙;
水晶醉蝦,開胃爽口;
手撕白雞,香嫩爽滑;
風味淆肉,口齒留香;
油炸金蟬,酥脆難忘。
新鮮的大青魚麻利的處理干凈,一刀斬了魚皮,一刀劃開魚肉。
借助從段七那偷來的牡丹魚片的做法,溫柔口述,溫守正操刀,片片魚片猶如牡丹花瓣,綻放于熱熱的油鍋之中。
金黃色的滿滿開了圓盤。
憑著當日二狗送的燒雞,父女兩個兩手,重現了鄭大廚燒雞的吮指。一只光雞,紅亮流油,香氣四溢,傲然的臥于盤中,直叫人口水泛濫。
西北特有的紅油羊肉,大鍋煮了,大盤盛了,雖然和精致沾不上半點邊緣,可論味道卻是足足讓人欲罷不能!
一盤時令小炒什錦,各色菜肴混搭,口感層次豐富,無論色澤還是味覺,都不失為葷腥油膩后的一道良菜!
手幹的面條勁道彈牙,特質的肉醬味厚實在!
餐后茶點更是抄襲了當日張大廚的百味酥,不過溫柔不貪心,她只借鑒了其中一二,因為盛堯山說過,點到為止。
一頓飯,看似平淡無奇,卻是一桌視覺和味覺的盛宴。
不鋪張,不浪費,沒有昂貴的食材,卻令人難以忘懷!
盛畢極放下筷子,意猶未盡,心中驚嘆:這難道真的是那個叫溫守正的廚子做的!
“好吃啊!好吃!”劉章抹了抹嘴巴,不停的贊嘆。
“不知懷德王可還滿意?”盛堯山從盤試探性的問道。
“滿意,滿意!溫大廚的手藝當真是讓人愛不釋手,停不了口!本王只嘆晚了一步,呵呵,盛丞相,您可是真有口福啊!”劉章拉住盛畢極的手,眼神迷離。
“呵呵,懷德王若是喜歡,老夫愿意讓賢!”突然,盛畢極說出了一番讓盛堯山驚嘆不已的話!
此話一出口,便猶如杯水落地,再也收不回來。
這!這可如何是好!我答應過溫姑娘,要保溫大廚萬全的!爹,您也太勢力了吧!即便他再是什么懷德王,再是皇子……溫大廚是人,又不是物,您怎么能說送就送呢!盛堯山心中不住的打鼓,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呵呵,多謝盛丞相美意!本王記得,當日盛將軍有句話說得好!君子有成人之美,自然君子不奪人所愛!哈哈,那溫大廚還是盛丞相自己留著吧,本王若是饞了,自然會到丞相府上共宴的!”劉章擺手笑道。
盛堯山的心稍稍松了一口氣。
“既然懷德王體諒,那便是老夫欠了懷德王一個人情,呵呵,他日若是懷德王有所需要,老夫的府上,無論珍稀,懷德王盡管拿去就是了!”盛畢極朗笑道。
“哦?盛丞相所言當真?”劉章瞇著眼,慢慢湊近。
“一言為定!”盛畢極高興的舉杯。
“當!”觥籌交錯,又是一陣歡笑。
“玲瓏,去打聽打聽,懷德王走了嗎?哦,對了,順便再去廚房給我拿盤點心,我突然很想吃核桃酥。”相府的深院中,盛嬌雪漫不經心的在閨閣中用完餐,打發著玲瓏前去打探。
不多時,玲瓏驚慌失措的跑了進來,氣都喘不勻了。
“小姐……小姐……懷德王還沒走呢,正在前廳和老爺閑談,看起來今日的留宴,他很是滿意。小姐……這是您的核桃酥……您猜奴婢在廚房看到了誰?”玲瓏極力的平息著道。
“廚房除了廚子,還能有什么人?對了,我倒是有些好奇,今日給懷德王做飯的是府上哪位大廚,居然能把懷德王伺候得那么滿意?”盛嬌雪慵懶道。
“是溫大廚!還有那個姓溫的廚娘!”玲瓏急切道。
“啪!”杯盞失落,碎瓷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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