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任越剛要伸手拉住溫柔,一剎那間,手中抓握空空,特異的魚香早已將溫柔吸引了過去。
“蔡伯!”溫柔甜甜的叫道。
“柔丫頭!”蔡米顯然是有些驚慌。
“這個……好吃嗎?”溫柔咽了口口水,目光怔怔的盯著酥脆焦香的烤魚。
“好吃,可好吃了。”蔡米來不及咽下嘴里的那口魚肉,含糊且肯定的應道。
“也給柔兒一條嘗嘗吧?”溫柔干脆蹲了下來,清秀的臉上滿滿的寫了一個大大的“饞”字。
“哦,呵呵,給,拿去吧!小心燙!”蔡米愣了一下,轉瞬又恢復了滿臉的慈祥,用樹枝筷子從灰燼里夾出一條褐色焦香的烤魚,遞到溫柔手中。
溫柔下意識的先用手去接了一下,無奈觸碰的時候,烤魚的溫度實在是雙手所不能負擔的,也學著蔡米的樣子,左右尋了一跟樹枝,啪啪掰了,做成一雙筷子,來不及在池中涮洗,直接接夾住了蔡米遞來的烤魚。
“好吃,嗯,太好吃了!”溫柔像一只小餓貓般,伸著小舌頭,舔著嘴唇。
酥脆的魚皮,鮮嫩的魚肉,樹枝和樹皮被火灼燒后,融化的味道,里應外合的突顯著魚的鮮美。若不是因為溫度過燙,須得慢慢品嘗,溫柔險些咬到了嘴里的肉。
“任公子,您也嘗嘗?”蔡米得意的望著溫柔貪婪的吃相,一抬眼,望見溫柔身后那個飄渺的白衣公子。
“嗯,多謝。”任越本想拒絕,這從灰燼里取出的魚……實在是有些不雅。可這鮮香的烤制味道,又的確讓人欲罷不能,也學著溫柔的樣子,掰了樹枝做筷子,在池水中涮洗干凈,干脆的接了過來。
任越慢條斯理的吃著,絲毫沒有溫柔狼狽的吃相,有的只是優雅。
這魚。簡直太美味了……
任越由衷的贊嘆著。
“蔡伯,想不到您也會烤魚?還是個高手啊!”任越無意間問了一句。
“哦。”蔡米支支吾吾的應了一聲,面色上變幻著異樣的神色,一絲慌亂后,又鎮定了下來,繼續道:“我一個種地的。哪里會烤什么魚啊!這些無非是田間地頭,莊稼人野得很的吃法,就著水邊。撈了魚,再燒堆柴火,就那么簡單!”
蔡米故意將溫柔從未見過的烤魚手法,說的輕松淺顯。
“說到柴火,蔡伯,剛才您為何是要等柴火燃盡才放魚進去烤制啊?”溫柔吃完了魚,來了精神。
“烤,雖是用火,可這火也是各有不同,明火、陰火。各有各的烤法,燒旺的火。烤制皮厚肉柴之物,熄滅的火,則烤制皮薄肉嫩之食,不過像我剛才,卻是一半一半。”溫柔提到了柴火,蔡伯的眼睛像被火點燃了一般的明亮。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
“一半一半?”溫柔有些不解,若是剛才那一直燃著的柴堆是明火,熄滅的灰燼是陰火,那什么是一半一半呢?明明是將魚放置陰火里去烤制的啊!
“呵呵,柔丫頭忘了,這魚肉內,可是穿著樹枝呢!灰燼在外灼熱,樹枝卻是在內燃燒,外用陰火,內用明火,這才能烤制出如此鮮嫩均勻的魚肉啊!”蔡米說罷,得意的大笑著。
“蔡伯,再給我一條!”溫柔聞言,覺得剛才一番吞咽,似乎沒有細細品出這兩火相交的烤魚的精髓,干脆又要了一條。
輕輕剝開依然熱氣騰騰的樹皮,鮮香魚肉中騰起清新的樹皮清香,一下子撲在了臉上,直入心脾。陰火和樹皮的包裹,使整魚中的水分極少揮發;而種種獨特香味在樹皮緊裹的狹小空間中交織匯聚,明火在魚肉中燃燒后的釋放,更加使魚肉的鮮美令人垂涎。
焦香四溢的烤魚,被溫柔用樹枝筷子輕輕一拉,整條魚從魚尾開始,魚肉畢現,魚骨悉數脫落。
輕輕咬上一口,魚皮便順齒而裂,其中豐沛的鮮美汁液立即泉涌而出。那肥美魚肉剛入口中時,便瞬間融化,鮮香細嫩、微微回甜之美味一點不漏的保留了下來。細細品味之下,便可以清晰的感知到,那股來自池中自由的鮮活感。魚肉松軟柔嫩的絕妙體驗,壓過了嘴里殘留的各種余味,如清風般拂過味蕾,絕妙的作了一個終結之音。
“蔡伯,您真是位用火高手!”溫柔吃得滿意,不由向蔡米拍了一記馬屁。
“柔丫頭說笑,這都是些莊稼人的小把戲,哪里能談得上高手!烤的多了,手熟罷了。”蔡米此時猛然意識到剛才自己似乎說得多了些,趕忙收口。
“蔡伯,我大伯也是位莊稼人,怎么從來都沒見他會烤什么魚!蔡伯,您是真人不露相啊!不如收下柔兒做徒弟吧!”溫柔抹了抹嘴巴,笑嘻嘻道。
“可不敢,可不敢,柔丫頭乃是堂堂醉仙樓溫大廚的閨女,溫大廚的手藝咸陽誰人不知?蔡米只不過是一個粗使的雜役,哪里能做柔丫頭的師父?!”蔡米嚇得面色大變,連連擺手。
“蔡伯,您就別謙虛了,昨晚我都瞧見了,再說,一個雜役哪有把柴砍得那么好的!蔡伯,您就收下我吧!柔兒真心喜歡廚藝,真心想跟您學廚!”溫柔急了,干脆將昨晚的一幕抖了出來。
“什么昨晚?柔丫頭就別開我的玩笑了,昨天那么累,晚上我可是一覺睡到大天明!柔丫頭若是喜歡吃這魚,這些就全送你吃吧!呀!時候不早了,我還得回去砍柴呢!”蔡米急匆匆的起身,慌慌張張的往山下跑去。
“這個蔡伯……真是個奇怪的人!明明廚藝高超,為什么要隱藏呢?又為什么要躲閃呢?”溫柔望著蔡米逃走的方向,喃喃自語。
“溫姑娘,方才你說昨晚……”任越此刻一條魚也是吃完了,好奇的問道。
“哦。昨晚我在廚房里收拾……”溫柔一五一十的將昨晚的一切講給了任越聽。
“許是你看錯了呢?晚上光線本就不好。”任越淡淡道。
“不會錯的,我借著月光看得真切呢!況且,今日任公子也看到了,蔡伯高超的烤魚技藝。”溫柔極力在辯解。
“即是如你所說,蔡伯又為何要隱瞞自己的高超的廚藝呢?若是蔡伯當真有一技之長在手,又怎么會輪到了乞討的境地!又怎么會放著廚師不做,甘愿在廚房里做個劈柴、洗碗的雜役呢?”任越從旁分析著。
溫柔怔住了。
的確,初次見到蔡米。他滿身污垢,蓬頭垢面的,還捧著個爛碗,的確是乞丐的樣子……
如若不然,憑著他這一手烤魚,隨便去哪個酒樓露一手。少說也得賺個廚子的價錢。
“可是……”溫柔還是有些想不通,此時任越早已揚長而去。
“也許莊家人當真有些絕活呢!溫姑娘愛廚心切,定是多慮啦!”任越的聲音悠遠的飄蕩在空中。白衣漸漸遠去了。
“這人……吃完就閃了!”溫柔有些氣惱的跺了跺腳,本想追著任越而去,回過頭來又舍不得灰燼中的烤魚,干脆再次就地坐下,吃了個痛快!
“這么好吃的魚,怎能沒有名字!”溫柔邊吃邊想。
“有了,就叫‘樹皮灰灰魚’吧!”溫柔調皮的想了個應景的名字,也算是土的掉渣了。
一頓飽餐之后,溫柔抬起頭來,看著日頭已是到了頭頂。猛然想起了什么,大叫一聲:“不好!”來不及擦拭嘴角上吃魚的渣滓。撒開腿就朝山下跑去。
已經到中午了,自己怎么就貪了一時的美味,竟忘了回去給大伙兒做飯!
想到這,溫柔不禁又加快了腳步。
“糟了!之前和子章少爺說,我要來采山中鮮的呢!就這么兩手空空的回去了,可怎么交代?難不成說。吃了一上午的魚?”溫柔猛然想起之前為了給紅袖和子章少爺留夠空間,自己隨口的托辭。
這可如何是好!
蘑菇是來不及采了,釣魚又不會,打鳥又沒那本事,就算是隨手可得的野菜,想來辨別和挖至,也是需要時間的,怎么辦?怎么辦?
溫柔第一次覺得自己因為貪嘴而誤了事,唉!都怪蔡伯的樹皮灰灰魚太好吃了!
正當溫柔手足無措之時,小安子蹦跳著出現在了溫柔的面前。
“溫姑娘,快些回去吧!別讓大伙兒擔心。”小安子說罷,隨手遞過來一大枝滿是酸棗的樹杈。
“小安子,你這是……”溫柔不解了。
“這是我家公子讓我給姑娘的,說是姑娘回去好交差。”小安子很是認真的說道。
“任越?”溫柔脫口而出。
小安子一愣。
“哦,你家任公子還說什么了沒?”溫柔旋即改口,追問了下去。
“我家公子說,看姑娘手足無措,他實在是覺得好笑,不過別的他也不認識,就隨手弄了枝山棗,給姑娘充數,不過……”小安子又遲疑了。
“不過什么?”溫柔繼續追問,好啊!敢情剛才自己六神無主的樣子,任越都躲起來看得真切呢!還不知道看到自己那副窘態,他偷笑成什么樣子!
“不過,我家公子說,他不能保證這棗子好吃……”小安子有些不安的說道,本想將那枝酸棗枝交給溫柔,又瞧見溫柔纖瘦的樣子,還是將樹枝直接扛在了自己身上。
“溫姑娘,咱們回吧。”小安子催道。
“嗯。”溫柔笑著點點頭,這個任越,即便是今生不認識我,到底還是處處維護我的。
想到這里,溫柔偷偷伸過手去,摘了一顆枝頭上的酸棗。
一陣酸澀瞬間麻痹了她的舌頭。
“呸!”溫柔的臉上登時現出一種糾結的神態,“這個任越!”溫柔暗自怨道。
(昨兒和鑫若夏一起拍了美美的古裝,嘻嘻,也請喜歡小容的親們,去光顧下夏夏的文《碧桃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