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兒見過松濤先生!”劉顯一進門,恭敬道,肥嘟嘟的小臉上很是鄭重其事。
“站住!”松濤先生一臉嚴肅,手中一把戒尺,橫向一指。
劉顯立時站住不敢動了。
“九皇子殿下雖貴為皇子,然則圣上有命,著老夫擔任殿下的啟蒙師父。故而你我之間只是師徒,不談君臣,殿下認為如何?”松濤先生道。
“父皇常說松濤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滿腹經綸,博學多才,顯兒有幸能拜松濤先生為師,自當向先生潛心學習。先生在上,請受徒兒一拜!”別看劉顯只有六歲,可說話做事卻是一板一眼,極有分寸。
劉顯說完,雙膝跪地,又將手中的烤餅之類交由盛堯山看管,規規矩矩的向松濤先生行了個拜師大禮。
“起來吧!”松濤先生滿意的點點頭,一雙眼睛卻不由自主的轉移到盛堯山手里那包噴香的美味上。
這些天來,這股異香一直在困擾著松濤先生,就連睡夢中都是燒烤!
“哦!先生,這是您讓顯兒買的烤餅卷肉,請先生嘗嘗!”劉顯眼明心亮,胖嘟嘟的小手一把扯過盛堯山手中的紙包,興高采烈的跑上前去,雙手呈到松濤先生面前。
“恩,不錯不錯,任越、水墨,你們也看看,同樣是跟著我,兩個人都買不來的烤餅,顯兒小小年紀,輕易就辦到了!”松濤先生心情大好,一貫嚴肅的臉上竟像朵綻放的花。
水墨低頭不語。
任越神色淡然,但眼神中似有一絲笑意。
盛堯山一想到剛才劉顯那一大口,也是忍不住咬了咬嘴唇,強忍著沒讓自己笑出來。
“來,讓老夫嘗嘗!”松濤先生自說自話的打開紙包,香氣陣陣襲來。
突然,松濤先生怒目圓睜!
“這……這誰干的!”
紙包層層打開,噴香的烤餅卷肉上,一個偌大的缺口。不規則的出現在松濤先生的面前。上面還粘著依稀的口水。
“先生,是顯兒……”劉顯低著頭,一雙胖胖的小手,局促的交扣在一起,揉搓著,諾諾道。
“沒一個讓老夫省心的!說,怎么回事!”松濤先生勃然大怒,想吃的心情立時消散得無影無蹤。
“先生,不是顯兒有意要偷吃,而是剛才外面的那個姐姐。她說要想買烤餅,非得讓顯兒當著她的面咬一口才可!顯兒怕先生等得焦心。才……”劉顯烏黑的瞳仁,散發著無辜的光彩。
“豈有此理!”松濤先生聽罷,來不及套上外衣,只穿了件在屋中的薄衫,便氣急敗壞的沖出了院子。
“丫頭!”松濤先生一聲大喝。
驚得正在吃烤餅的若干將領心中一顫,從來都沒有見到松濤先生發這么大的火!
盛堯山生怕出了什么亂子,趕忙飛奔了出來。
任越快步跟著。卻輕松的垂著手,靜觀熱鬧。
劉顯則擔心的扯著盛堯山的衣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溫柔轉過身來,滿臉平靜的問道:“松濤先生是在叫我?”
看起來早有準備啊!
“廢話!世上還有比你更混賬的丫頭嗎!你……你欺人太甚!”松濤先生說這話時,倆手都哆嗦了。
“哦?松濤先生倒是說說,我這丫頭欺負誰了?我賣烤餅給大伙吃,大伙吃的開心,沒一個不說我好的,怎得到了松濤先生的口中。卻成了我欺人太甚?”溫柔不慌不忙。
“你!好一個巧言利口的丫頭!你先是欺負我這個老人家,后又欺負小孩子!”松濤先生不依不饒。
“哦?松濤先生,我一個姑娘家,如何欺負得了您老人家啊?再說我欺負小孩子?誰看見了?我哪有啊?”溫柔背部挺得筆直,氣勢上絲毫不輸半點。
“你……”松濤先生一手指著溫柔,半天說不出話來。
原本他想說,每每老夫去你那買烤餅,你通通以賣完搪塞老夫;如今老夫命一個小孩子去買,你卻讓小孩子將烤餅咬上一口!這讓人如何吃得?
可松濤先生實在是拋不下這個面子,當著這么多將士,又有任越和盛堯山在場,外加上還有九皇子劉顯,我若是真這么說了,被傳出去了,我這帝師的臉還往哪里擱!
索性一甩袖子,“哼!老夫不與你這刁鉆丫頭理論!”
說罷,再次氣急敗壞的回去了。
“姐姐,姐姐,明日你還來嗎?你做的烤餅真好吃!顯兒喜歡!”劉顯撒開盛堯山的衣袖,磕磕絆絆的跑到溫柔的面前。
“殿下乖,溫姐姐明日還會再來,若是哪天姐姐不來了,你就去醉仙樓找姐姐去!姐姐還會做好多好吃的呢!”溫柔蹲下身子,伸手幫劉顯理了一下衣衫,又輕輕拭去他嘴角殘留的食渣。
“那,一言為定!顯兒恐怕要在咸陽待上好長一段時日了,溫姐姐可別忘了顯兒,咱們打鉤鉤!”劉顯眼巴巴的看著溫柔,可愛的伸出自己的小胖手,露出粗粗短短的小指。
這只小手,白白嫩嫩的,因為胖的緣故,上面全是小窩窩,就是連手腕的部分,也似藕節一般。
溫柔笑著伸出自己的小指,輕輕的和這團柔軟交織在一起。
肉肉的感覺,真好!
溫柔突然有了一個絕妙的主意,但是瞬間她又覺得自己很邪惡,居然……
唉,管不了那么多了,哥哥前途要緊,大不了以后給劉顯弄點好吃的補償下!
若說溫守財養傷的這段日子,珍娘當真是悉心照顧。
每日除了幫溫柔料理燒烤攤,便是隨溫柔去照顧溫守財。
“珍娘,這個給我!”溫守財急忙搶奪。
“守財,給我吧,你頭上的傷還沒好,這些我來幫你洗!”珍娘閃躲。
“珍娘,我傷的是頭,又不是手!”溫守財上前。
“還是我來吧!你去歇著!”珍娘不依,繼續躲閃。
溫柔貓在門口,既不進來。也不離開。笑嘻嘻的看熱鬧呢!
突然,嘶啦一聲!
珍娘手中的一件衣服在搶奪中被扯成兩半。
珍娘手一哆嗦,懷中的臟衣服悉數散落。
滿滿的,東一件、西一件。
中間居然還有溫守財的褻褲……
難怪剛才溫守財那么緊張!
此刻,他真恨不得把臉埋在褻褲里羞死算了!
急忙上前,手忙腳亂的拾掇著。
珍娘顯然是也一愣,沒曾想這包臟衣服中竟然會有……
趕緊也蹲下來,幫著收拾。
兩雙手就那么慌亂的忙活著,一個往自己懷里攏,一個往自己面前拾。
忙亂之中。不知是溫守財的手碰到了珍娘的手,還是珍娘的手抓到了溫守財的手。
總之。兩雙手竟然相觸繼而相交。
溫守財的身子猛然一驚,眼睛直勾勾的望著珍娘。
珍娘羞怯的垂下眼皮,別過臉去。
溫柔在門外看得高興,一時竟沒忍住,“哈哈哈哈”的笑出聲來。
屋內的一雙人兒,這時才回過神來!
“柔兒,你在這干什么?”溫守財滿臉羞得通紅。
“二伯。我想要個二嬸!”溫柔沖屋內調皮的扮了個鬼臉,便歡笑著跑開了。
“這丫頭……真是……”溫守財嘴角帶笑的沖著溫柔跑開的方向嘀咕道,又無辜的看了看面前的珍娘,一雙大手依舊緊緊的握著珍娘的手,竟絲毫沒有要松開的意思。
珍娘試圖掙脫了一次,沒掙開,反被握得更緊了。
“守財……”珍娘含羞的喚了一聲,滿眼的嬌嗔。
“珍娘,我是真心的!若是你不嫌棄。我現在就去跟家里人說!”溫守財紅著臉,聲音卻越來越響亮。
“嗯……”珍娘嬌羞的點了點頭,目光在溫守財臉上迅速的流轉了一下,繼而游移開來,圓潤白凈的臉上,頓時騰起一朵粉霞。
“不用麻煩了,家里人都到了!”便在此刻,屋外一陣雜亂無章的腳步聲。
“大哥、大嫂、三弟妹……”溫守財這才發現,自己的門口擠滿了自家人,除了溫守正在醉仙樓忙活沒有回來之外,便是連溫庭都在!
“老二,珍娘是個好姑娘,以后你可得好好對人家!”老大溫守成笑道。
“往后有了媳婦,做點正經事,可千萬別……”王氏剛要說“賭博”二字。
“大嫂放心!我溫守財打今兒起一定為了媳婦兒,努力掙錢!”溫守財拍著胸脯,信誓旦旦,生怕王氏說出那兩個不堪回首的字眼。
“大哥大嫂放心,有珍娘管著二叔,一定錯不了!等守正回來,咱們選個吉日,熱熱鬧鬧的把珍娘給娶進來!”周氏給溫守財遞了個眼色,趁機加了把火。
“嘿嘿嘿嘿!”溫守財撓著頭,傻傻的笑著,竟說不出一句體面話來。
“二伯,你辦喜事,多給我點喜糖吧,之前你欠我的那兩個銅板,就算一筆勾銷了!”溫庭湊過來,起哄道。
“個臭小子!又揭我短!看我不抽你!”溫守財一聽這話,氣得直跳腳,說話就要拖鞋拍打溫庭。
“二伯!前幾日的分紅,柔兒一直未得空給你,正巧這幾日一直都是珍娘在幫忙,不如就全給珍娘吧!”溫柔嘻嘻笑道。
“行行,都給珍娘!”溫守財心情大好,一改往日的小氣摳門,接著問道:“到底有多少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