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客第一百三十四章 作戲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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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作戲


更新時間:2014年02月16日  作者:賊道三癡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賊道三癡 | 清客 
(書號:12962)


賊道三癡

瑞竹堂的嚴世芳已用罷晚飯,這時正獨自品茶,手里執一卷己未科會試的程選集在看,看得搖頭晃腦,不時贊嘆兩句,見曾漁和嚴紹庭、嚴紹慶進來,便問:“曾生用過飯了沒有?”命仆人給曾漁上茶,至于嚴紹慶和嚴紹庭,那是侄兒輩,靠邊站著。

嚴紹庭要惡人先告狀啊,搶先道:“叔父,曾先生方才在鈐山堂挑撥小侄與慶兄的關系,小侄不忿,與他爭執了幾句——”

嚴世芳臉一沉,喝道:“住嘴,先聽曾先生怎么說。”問曾漁:“曾生,出了何事?”

曾漁道:“就讓紹庭公先說吧。”

嚴世芳擺手道:“哪有這樣的規矩,曾生請講。”還嚴厲地瞪了嚴紹庭一眼。

白胖酷似嚴世蕃的嚴紹庭暗暗叫苦,這個叔父實在是太古板了,心里急思對策。

曾漁便將方才的經過一一說了,嚴世芳兩道長眉一豎,問嚴紹庭:“你還有何話說?”

有嚴紹慶在此,嚴紹庭心知抵賴不得,叔父嚴世芳動起怒來真是會打人的,趕忙道:“是侄兒誤會曾先生了,小廝兒向侄兒搬弄是非,說曾先生挑撥侄兒的兄弟之情,又說曾先生見族學的女學生美貌,時常出言調戲,卻原來都是兒在胡言亂語,小侄一時不察,信以為真,就對曾先生頗有不敬之詞,請叔父原諒小侄一時糊涂。”扭頭問跟過來的嚴二虎和山鎬:“兒呢,揪他過來掌嘴。”同時使個眼色——

嚴二虎和山鎬心領神會,答應一聲,轉身就出了瑞竹堂。

曾漁暗道:“厲害,不愧是嚴世蕃的兒,三言兩語就把自己撇清,又假借小廝兒之口誣我調戲女學生,我血氣方剛啊,少年戒之在色,正好誣我,而且嚴紹庭已經明說兒是胡言亂語,我也不好再辯,但方塘先生即便不信,心里總會有些芥蒂。”向嚴世芳拱手道:“小生還不知道有人背地里這般誣我清白,方塘先生,貴府伴讀之職小生無法勝任了,小生明日就回廣信府。”

嚴世芳對曾漁還是頗為欣賞的,曾漁雖是弱冠之年,但言談舉止穩重得體,更難得的是耐得住鄉居寂寞,夜里只在鈐山堂書樓臨摹法帖和古畫,極是好學,實乃紹慶和紹庭兄弟學習的楷模,當即真誠挽留道:“曾生,莫聽那些蠢笨小廝亂嚼舌根,我必重重罰之。”對嚴紹庭喝道:“還不向曾先生道歉,我早對你二人說過,曾先生于你二人是亦師亦友,乃是我之助教,你二人豈敢不敬。”

嚴紹庭心里雖然不忿,表面不敢違拗,低著頭上前向曾漁作揖致歉,曾漁微笑道:“紹庭公莫讓嚴二虎他們下手太狠,若把小廝兒打壞了那就太過了。”

說話間,嚴二虎和山鎬二人老鷹抓小雞一般把小廝兒抓來了,兒鼻青臉腫,還淌著鼻血,一路哭叫著:“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嚴世芳問了幾句,小廝兒除了“再也不敢了”五個字,別的什么也不說,那鼻血還在流著,雙手被嚴二虎反扭著,也不能去擦一下鼻血,看著很慘的樣。

嚴世芳厭惡地揮揮手:“帶出去,罰他明日沒飯吃,打就不要再打了,以后若再敢胡言亂語,定責不饒。”又教訓丨了嚴紹庭幾句,把嚴紹慶、嚴紹庭二人打發走了之后,留曾漁品茶閑談,以安曾漁之心。

曾漁道:“紹庭公是因為小生與紹慶公相處融洽,就對小生不滿,實未想到區區伴讀也會招惹是非。”

嚴世芳道:“紹慶與紹庭二人的確不甚和睦,紹庭自幼就有些驕縱,好在年齡尚稚,曾生莫把小孩的一時糊涂話放在心上,他若有過錯你盡管教訓丨就是,不要因為今日之事而有所顧慮。”

在瑞竹堂坐了小半個時辰,曾漁回到鈐山堂書樓,繼續臨摹他的《天馬賦》,嚴紹慶過來在一邊靜靜看著曾漁臨帖,待曾漁擱下筆活動手指時,嚴紹慶說道:“我弟并不知悔,還揚言說以后要讓曾先生識得他的厲害,曾先生還得小心為是——這事是否要稟知我叔父?”

曾漁道:“汝弟心機頗深,這是故意在你面前說這些話的,知道你會告知我,他是想讓我又去找汝叔告狀,幾次三番,汝叔也煩了,疏不間親啊。”

嚴紹慶點頭道:“曾先生說得是,不過曾先生還是不要掉以輕心,他是睚眥必報的,現在他還年幼,并無能為,兩年后恩蔭錦衣衛副千戶后就難說了,當然,我會幫助曾先生的。”

曾漁道:“多謝慶公,想我與紹庭公也并無什么怨隙,他現在還只是少年人,長大后自然知道我并無惡意。”

嚴紹慶默然不語,半晌道:“曾先生真是有君氣度,讓我敬佩。”

曾漁微微一笑,見東窗外一輪圓月高懸,想起昨夜此時陸妙想也說他是正人君,但他自知不是君,更不是為所欲為的小人,紅塵俗客而已,在分宜,吸引他的是陸妙想,所以嚴紹庭借小廝兒的名義說他是好色之徒也不算完全是誣蔑——

又想:“莫非嚴紹庭對我經常接送嬰姿小姐生了疑心?看來我以后還得小心些,嚴世蕃是走了,可還有嚴紹庭這小想找我麻煩呢,當然我與嬰姿小姐是清清白白的,我與陸妙想也很清白,昨夜我稱得上是坐懷不亂,唉,坐懷不亂是要被人罵的。”

翌日卯時末,曾漁與往常一樣來到毓慶堂族學與嚴岱老漢一塊喝粥,嚴老漢還蒸了黃餅,兩個人正吃著,聽得腳步聲響,轉頭看時,卻是少女嬰姿捧著小書篋進來了,曾漁忙道:“嬰姿小姐怎么自己一個人就來了,嚴祠丁還沒去接你啊。”

嬰姿快步走到自己書桌邊,將書篋放下,然后向曾漁和嚴岱施禮,說道:“我有事要與曾先生說,所以就早早的來了。”

嚴岱老漢招呼道:“小姿小姐,來吃一塊黃餅。”

嬰姿謝過嚴岱老漢,不忙吃餅,對曾漁道:“曾先生,我娘前天夜里不慎摔破了茶壺,被滾水燙傷了小腿,傷得不輕,我娘也不知從哪里弄了一些草藥胡亂敷上,真讓我擔心,那天我偏偏又去了寄暢園,不然到這邊來請曾先生去看看就好了。”

既然陸妙想沒向嬰姿說起那夜的實情,曾漁也不會多嘴,當下裝作吃驚的樣,說道:“是不是請巫塘的薛醫生來診治一下?”

嬰姿道:“薛醫生離得遠啊,遠水救不了近火,而且還不知道薛醫生在不在巫塘,曾先生也精通醫術,先幫我娘治一治吧?”

這時嚴世芳帶著女兒嚴宛兒來到族學大堂,聽說陸妙想被滾水燙傷,便讓瑞竹堂的一個仆婦陪著曾漁去楓樹灣小庵為陸妙想診視,嬰姿自然也要跟著一起回去。

過獨木橋,來到楓樹灣木屋,陸妙想正在西屋臨摹徵明的畫,見嬰姿領著曾漁還有一個仆婦來了,心知是怎么回事,含嗔道:“小姿,我不是說了不打緊嗎,你怎么還要勞煩曾先生”

曾漁看著緇袍窈窕的陸妙想,微笑道:“嬰姿小姐是關心陸娘嘛,請陸娘讓小生看看燙傷處,若是傷得重,還得請巫塘的薛醫生來,小生怕技拙不敢施藥。”

陸妙想聽曾漁這樣說話,心下含羞,不敢看曾漁的眼睛,卻不得不配合曾漁演戲,撩袍挽褲,裸出瑩白小腿,傷處用一塊青色棉布包纏著——

曾漁道:“讓我看看陸娘用的是何種傷藥?”

陸妙想抿了抿唇,心道:“這不都是你調制的傷藥嗎——嗯,曾公是因為小姿的緣故,必須裝作很認真的樣。”這樣一想,就覺得有些好笑,不敢笑,低頭將裹傷的布帶輕輕解開,那蜂蜜調和的燙傷膏已經凝結在傷口上,散發出樟腦和黃柏的混和氣味,還有淡淡的女性體香。

曾漁道:“這種藥膏治燙傷也不錯,陸娘哪里得來的?”

陸妙想低聲道:“貧尼亦不知。”

曾漁道:“那過兩日小生再來為陸娘診治,現在這藥膏揭不得,先敷著,過兩天再作計較。”

那個瑞竹堂的仆婦一直在邊上,曾漁也不便多說話,交待了幾句便告辭。

嬰姿因為曾漁說了這燙傷不礙事,也就放寬了心,跟著曾漁回村東毓慶堂族學,路上趁那仆婦沒留意,對曾漁輕聲道:“曾先生,我那位爹爹也燙傷了,臉上都燙了幾點紅斑,只怕前天夜里——”,看了曾漁一眼,沒再說下去。

這少女聰慧心細,大致猜到了那夜的風波,但只以為她姨娘是摔破了茶壺燙傷了自己和嚴世蕃,卻不知其還有更多的曲折,這個秘密只有陸妙想和曾漁知道,嚴世蕃也是一知半解——

這日傍晚放學后,嚴世芳對曾漁道:“曾生,我明日要去宜春府學學習三日,二十一日是月考,二十二日會回來,族學這邊就由你代為教導了。”

曾漁問:“以前由誰代為教課?”

嚴世芳道:“以前無人代,放假五日。”

曾漁道:“那還是放三日假吧,小生代講兩日,這樣學生們也歡喜,勞逸結合。”

嚴世芳笑將起來,說道:“以前他們每月都盼著我去宜春的這幾天呢,都還不是真心肯學習的啊,也罷,那就放假三日吧。”

最近兩章寫得不大好,先過渡一下,精彩在后面,謝謝書友們的票票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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