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冢一光秒外,燕京號。
呂劍背負雙手,面無表情地注視著落地舷窗上放大的骨冢,凝重的眼神絲毫不泄露他心中的想法。
“報告。”
“喔,徐東啊,什么事?”呂劍聲音低沉,似含有一種鎮定人心的力量。
“司令,剛剛收到長江號的消息,長城號不久前趕到支援……沃爾夫群落的骨冢徹底毀掉了,葉飛報告說,在長城號趕到前,逃走了部分生物戰艦,數量大概在四千到五千之間。目前長江號和長城號正在返航。”
“嗯,很好,真是難為葉飛那小子了。”呂劍淡淡地輕聲說。
葉飛只有一艘戰艦,顧得了東顧不上西,只跑掉四五千艘敵艦,已經是個極了不起的戰績了。
徐東一愣:“司令,怎么你不高興嗎?”他覺得呂劍的表情不對。
“當然不是。”呂劍微微笑了笑,“葉飛能帶著一艘戰艦堅持這么久,太出乎我的意料了。你看,這一顆骨冢就讓咱們疲于應付,真不敢想像,要是葉飛沒能擋住沃爾夫群落,咱們必須兩線作戰會怎么樣。”
“是啊,要不是這小子先打了沃爾夫群落的骨冢攢了不少經驗,咱們這邊肯定也沒這么順利。”徐東感慨萬千,“真不知道該說他運氣好還是怎么著,居然帶著一艘戰艦就能毀掉一顆骨冢,比用步槍擊落戰艦還夸張。”
呂劍突然側頭瞅了徐東一眼:“你這是提醒我呢?你當我不知道他立的功有多大嗎?可惜,你提醒我沒用,壓一壓他的軍銜是上面的決定,你能想像嗎?這小子才是個中校,就能因為他的軍銜驚動天軍十幾個上將中將。”
“哈哈,沒什么不好想象的,我看過他的檔案,這小子運氣好得氣人,有今天的成就,是他用命拼出來的。”徐東一副很了解的樣子,頓時逗樂了呂劍。
“你說的沒錯,這小子有潛力,可他才多大一點歲數?他的官升得太快了,要是再升,用不了多久就能和我平級了。”呂劍用一種歲月積淀睿智說,“他還年輕,官升的太快沒好處,再磨練磨練,沒準將來是個將才。”
“唉,妒忌啊。”徐東半真半假地說,“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我明明才五十多歲,怎么一看見他就覺得自己老了呢?”
呂劍難得幽默一回:“長江后浪推前浪,你我這樣的前浪,注定就是拍在沙灘上的份兒了。”
“能和您這樣的前浪一起拍在沙灘上,我也算得上幸運了。”
“呃,哈哈……”呂劍無奈地搖搖頭,虛點徐東的額頭笑道:“你呀你呀,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么多年了還是這么貧嘴。”
徐東陪著呂劍一陣開懷大笑,正想再說點什么,遠遠地傳來一聲喊。
“司令,徐艦長,什么事笑得這么開心?”走廊里大步走來一個人。
徐東不用看,光聽語氣也知道來的是誰……全艦隊敢這么和司令說話的,就胡斌一個。
呂劍明面上重視胡斌的原因徐東很清楚,可是他怎么都覺得事情沒這么簡單。
“喔,沒什么,隨便聊聊。”呂劍輕描淡寫地將話頭揭過去。
有些話可以讓胡斌知道,但涉及軍事行動的秘密,還不是胡斌這個少校能了解的。
胡斌也不多問,推了推眼鏡說:“司令,研究已經有眉目了。”
呂劍眼睛一亮:“這么快?快說說,到底怎么回事?”兩天前遠征軍曾經出現過異常的加速現象,戰事穩定之后,他立即找來胡斌,要求他仔細研究一番,試試能不能解開其中的奧秘。
加速能力意味著更短的加速時間,意味著更強的速度優勢,由不得呂劍不上心。
徐東一臉地驚訝,他是呂劍的直系心腹,比其他人更了解胡斌的情況。
胡斌的天文學造詣往高了說頂多是二流,只不過遠征軍里除了胡斌之外再無這方面的專業人才,純粹是山中無老虎。
以胡斌的水平,除了窩在家里和老婆研究怎么造小人,徐東實在想不出他還會研究什么。
恐怕呂劍也是病急亂投醫,實在找不到合適的人,只好死馬當活馬醫一回。能研究出成果最好,要是沒什么發現就算了。
但愿他帶了一點驚喜過來。
徐東看著胡斌這樣想。
胡斌沒急著解釋,而是先看了一眼屏幕上的骨冢,信心滿滿地說:“我認為,原因就在它身上。”
什么?
呂劍和徐東面面相覷,瞪大了眼睛的徐東滿臉愕然:“你是說骨冢?怎么可能?”
“其實一點也不奇怪,我查過以往的資料,難道你們沒發現嗎,這顆骨冢與太陽系和沃爾夫群落的都不同,它是黑色的。”
“不是,我說老胡,哪兒搞錯了吧?我只聽說過顏色跟溫度有關系,什么時候還跟速度扯上關系了?”徐東滿頭滿腦全是疑惑。
顏色越深速度越快?開什么玩笑,遠征軍所有的戰艦都是黑色涂裝,也沒見哪個飛得更快一點。
胡斌好像沒聽出徐東的諷刺,學著呂劍的樣子背著雙手看骨冢:“我可沒說速度異常的原因是顏色,徐艦長真是幽默。”
徐東暗怒,剛想說話,呂劍一擺手將他的話堵了回去,笑呵呵地問道:“甭理他,老胡,詳細說說。”
胡斌的表情并沒有因為呂劍的維護而有什么變化,依舊平靜如昔:“其實我想說的是骨冢的材料……或者說質地。不知道你們看沒看到彭澤湖號的報告。”
“趕緊的,有話說話少賣關子。”呂劍狠狠地瞪了胡斌一眼。
徐東暗爽于心,活該,讓你擺臭老九的破架子。
胡斌嘿嘿一笑:“彭澤湖號昨天碰上一艘逃離骨冢的高速生物艦……”
“喔,這個我知道。”徐東搶著說,“胡中海難得碰上落單的敵艦,頭一回開張干掉一艘敵艦,沒什么奇怪的啊!”
彭澤湖號雖然是補給艦,但補給艦也是戰艦,配置的武器雖說沒有純粹的戰艦那樣完備,但是對付對付落單的生物飛船,自衛一下絕對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