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你個頭啊!”
李淳無法理解這種傻瓜的大腦回路,難道這算是挑釁么?激怒了他又有什么好處?
科舉考試之,考生雖然是競爭的關系,但是在斗劍之真正對上,卻也是保留許多余地,一來本就沒有什么仇怨,只是想借著對方來進一步展示自己的劍法;二來這里本就不準傷人,要點到為止,打不出什么火氣來,不打不相識,考試結束后說不定就成了朋友。
這鄭大郎脾氣如此怪異,怪不得屢試不第……
李淳越發感覺如今學劍還要求化素質是有必要的。
他嘆了口氣,揮劍如風,化解了鄭大郎一波又一波的攻勢。
鄭大郎面色越發陰沉,他自恃蛇靈劍法殺招凌厲,平日與人切磋,也是無往不利,不想這小如此溜滑,左閃右避,幾下陰狠的殺招也奈何不得,反而更顯得李淳身姿曼妙,劍意高遠,博得了幾聲喝彩。
“這樣下去可不行!”
鄭大郎心早已起了殺機,到此時更是毫無保留,劍身翻出,一柄又一柄的劍都射了出來,殺意蓬勃!
“怪了!”
別人或許一時還看不出來,李淳身在對面,壓力陡增,自然是一清二楚。
對方殺機已動,每一招都是想置他于死地,毫無一點保留!
“他想做什么?”
這地方可是只要殺人就被取消資格的科舉擂臺,這人竟然一點兒也不顧忌?
李淳咂摸出一絲陰謀的味道。
鄭大郎的面容扭曲,全心控制著道寒光,從各個匪夷所思的角度向李淳發動攻擊,一時之間,擂臺上劍光漫天,竟是將李淳團團包裹在內!
“大人!”
有考官看出情勢不對,皺起了眉頭,“這鄭大郎的攻勢未免太猛了些,為免傷人,是不是叫停這場斗劍……”
擂臺上的爭斗,顯然已經超過了平時切磋的程度,雖然他們不相信真有人是想在臺上殺人,但為了避免意外,這種時候也應該叫停了。
“不急……”
主考沉吟擺手,“鄭大郎的劍法攻勢凌厲,本就如此,我看那李淳行有余力,還可支撐,不必叫停,讓他們盡顯劍法精妙之處,方不負我等為國取材!”
說得冠冕堂皇,其實他也看得出來,孟莊生的計劃就在此處——可惜,這鄭大郎雖強,卻也不能輕易殺死李淳,害得還要他出言遮掩,露了形跡,雖然不會有人追究,但終究是個麻煩。
“若是成事,非要再敲那孟莊生一筆不可!”
他心里早已打定了主意。
李淳心越來越是訝異,他輾轉騰挪,隨手化解,面色卻也是沉了下來。
打到這個地步,考官還不叫停?難道說,他們還非想要分出生死不成?
現在問題在于,鄭大郎可以不顧一切的出殺招,他卻要投鼠忌器,不能拔劍殺之以免被取消資格,倒有些縛手縛腳。
“如果真是有人安排這鄭大郎來殺我,這時機真是可恨!”
李淳一時還想不到誰要來對付他,還是這鄭大郎突然發了瘋,也不去多想,總要解決當前的麻煩,才能說別的。
原來他還指望斗的時間一長,考官瞧出不對,就該叫停,但現在已經足足打了十來分鐘,主考還完全沒有停止這場斗劍的意思,李淳百忙之以余光偷瞄,只見主考臉色陰沉,笑容奸詐,不由得心頭一沉。
“看來不是鄭大郎發瘋,是真有人想殺我!”
“再這么閃避下去,看來也不是辦法了!”
李淳臉色一冷,握緊了劍柄。
這時候鄭大郎久攻不下,心也是焦躁,他知道孟莊生縱有手段買通考官,也不可能讓這場斗劍拖得太久,怎么也得速戰速決!
“小,你莫要怪我心狠,誰叫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鄭大郎咬了咬牙,突然收劍后退,長吸一口氣,召回了柄劍,與母劍合為一體!
“蛇合擊!”
他一抖奇形大劍,柄劍又同時飛出,從個不同的方位疾射而出!
“雕蟲小技!”
李淳輕笑一聲,雙目微閉,從劍魔幻覺之看來,只見對面一條惡毒的長蛇吐著信盤坐一團,而四面八方,又有細小的青蛇飛來!
“這又能奈我何?”
他縱身一躍,不退反進,迎上了那條小蛇,劍尖一抖,挑飛了其三條,身一挫,又避過左右兩條,反手揮擊,拍落四條,剎那之間就破了鄭大郎的絕招。
——鄭大郎這一招卻是詭異陰毒,讓人防不勝防,但是如今的李淳今非昔比,踏入劍魔之境就連紛繁復雜的小飛星掌力都能破得,區區蛇合擊,何足道哉!
“鄭大郎,你絕招已出,今日之斗,不如就到此為……”
李淳正要說出到此為止四個字,卻見對面那條毒蛇陡然身一振,趁著他身彎曲,失去重心之機,急速撲擊!
“不好!”
蛇合擊的最關鍵之處,并不是那分開的柄劍,反而是只剩下一個劍柄的母劍!
毒蛇蟄伏,只尋良機!
如今李淳變化已盡,正是鄭大郎出手的最好時機!
他腳底用力,飛射而出,就如嚙人的毒蛇,直刺李淳的咽喉!
“停手!”
等到鄭大郎已經完全不可能收勢,主考這才暗自得意的一笑,朗聲開口!
旁邊幾個考官已然驚得呆了,到此地步,再喊停又有何用,除非到了收發由心的宗師境界,才可能在這種時候停手!
她們心不由埋怨主考的遲疑,這可害死人了!
李淳的性命要斷送在這里!
毒蛇的獠牙已經到了李淳的面前,他卻并沒有想象的驚懼,只是嘆了口氣,在千鈞一發的剎那,身陡然一側,手腕一翻,一劍刺出!
“咦?”
鄭大郎正自得意,眼看就要撕開李淳咽喉之際,忽然一道不知從何而來的劍光,在他面前一閃,陡然將他整個頭顱都籠罩其!
劍鋒冷冽,直刺他的眉心!
“啊!”
鄭大郎驚得魂飛魄散,只覺得眉心一涼,渾身登時沒了力氣,手長劍再也拿捏不住,當啷落地,雙膝一軟滾倒塵埃!
李淳一個鯉魚翻身,直挺而起,搖了搖頭。
“非要逼我出絕招!這不是找死么?”
電光火石之間,形勢陡然逆轉!
“這個李淳竟然有此實力?”
“居然能夠斗劍殺了鄭大郎!這……這不是都已經勝過了劍師!”
“哪兒又冒出來這樣的年輕人!”
一眾考生大嘩,不敢置信地瞧著擂臺上的場景。
李淳輕笑一聲,踢了躺在地上的鄭大郎一腳,收劍回鞘,轉身對著各位考官行禮。
“諸位大人,斗劍已畢……”
“大膽!”
主考不愧是老官油,剎那間就從最初的驚駭之恢復了過來,顫顫巍巍舉手指著李淳,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
“大膽李淳!你竟敢在擂臺之上,殘殺同場考生,已違基本之規,我要取消你的資格!來人哪,給我把他拖出去!”
事到如今,也只有順水推舟,幫那孟莊生最后一把。
反正鄭大郎把性命都送了,總算也阻止李淳獲取功名!
“大人……”
幾位考官的反應慢了一點,他們微微皺起了眉頭,主考這一次的行徑,卻未免有些過于著急,露了馬腳。剛才鄭大郎殺意極重,連出殺招之時不行阻止,這時候被反殺,主考就立刻追究李淳的責任,未免有些古怪。
“這李淳雖然殺了鄭大郎,但他看上去是迫于自衛,若依此則,或可商榷……”
要是自己有生命危險之下出手還擊,導致其他考生身亡的,也有可以不受追究的先例,今日情況怪異,本不該那么快做決定,至少也要再多問問情況。
主考眉頭一皺,到了這一步,也只有死硬到底,“我已經看得清了,那鄭大郎雖是殺招,卻有余地,這李淳不分青紅皂白,將他斬殺,實在心狠手辣,你們不必管了,此事我自會向城主和監督交代!”
“哈!”
李淳聽主考之言,發出一聲冷笑,事到如今,他雖然不知道幕后主使是什么人,但有人在針對自己已是十分明顯,他卻并不著急,臉上仍是笑瞇瞇的。
“諸位大人,你們倒也不忙相爭,不如先看看這鄭大郎到底死了沒有?”
“嗯?”
主考一驚,明明剛才看到李淳一劍刺入那鄭大郎的眉心,這肯定是死得透了,難道還能詐尸不成?
他正這樣想著,卻見李淳在鄭大郎屁股上狠踹一腳,鄭大郎懵懵懂懂地站起身來,抱著腦袋哇哇怪叫!
“我死了!我死了!”
他神態驚惶,雙目無神,但額頭之上卻并無傷口。
“我只是以劍氣刺入他的眉心,嚇他一嚇而已,沒想到他這么沒膽,居然一下就暈過去了,大人,我可沒殺人啊!”
李淳雙手一攤,笑得賊忒嘻嘻。
這一招,對孟通的時候他就玩了一次,這次完全是故技重施,更是熟極而流。
“鄭大郎!你在搞什么?”
主考氣得七竅生煙,終于忍不住對著鄭大郎大聲呵斥,沒想到這人竟然是這等不用。
“大……大人!”
鄭大郎這時候才回過神來,捧著腦袋,呆愣愣地站在擂臺之上,望著那主考,面色遲疑。
“我……我的頭還在嗎?”
他只覺李淳長劍刺入眉心,登時嚇破了膽,到這時候還不知自己是生是死,此言一出,引得擂臺上下都是哈哈大笑。
“給我把他趕出去!”
主考怒不可遏,揮手讓人把鄭大郎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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